李嫣然大概听到了今日外头的吵闹,以至于立刻奔向了林二娘房内进行哭诉求情。
此刻林二娘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块糕点,细嚼慢咽。
“外头聚集了好一帮子人,说是二夫人于大婚当日伤……”
嬷嬷正在同林二娘汇报今日门外发生的事情,李嫣然就率先冲了进来。
凄厉的哭喊声堪称石破惊天!
“婆婆!”
嬷嬷同林二娘俱是一惊,险些栽倒。
不过,要真说起来林二娘到底是个侧室,虽然於缉平是她亲生,但她终非正室,到底还是担不起“婆婆”二字。
但林二娘还是颇为受用的,对着李嫣然那张惨绝人寰的脸,还是忍住心头的恶心,摆出了一幅慈爱模样。
林二娘弯腰扶起李嫣然,和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嫣然按照李夫人在马车上,同她说的那套,照搬不误。
李嫣然挤出两滴鳄鱼泪,哭诉道:“其实大婚当日,我为人诓骗,被拐到了揽月楼,我慌乱之下伤了人……”
李嫣然掐头去尾,将唐凡包装成拐骗的人贩子,衬托自己的“无辜”。
林二娘还是抓住了重点,不由得嘴角微僵。
也就是说,李家姑娘伤了人,这才送回承德侯的?这不就是摘了自己,把承德侯府往火坑里推吗?
哪有这样做亲家的!
李嫣然继续挤眼泪,哭嚎着装可怜:“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向婆婆说清楚,我当时真的是一时受人蒙骗,现在是真心想和夫君好好过日子的!”
林二娘心上结了个疙瘩。
但还是架不住李嫣然的示好,心上暗暗起了算计。
那个被李嫣然所伤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听着像是个来长安行商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总归没有伤及性命,给点钱压一压也就是了。
到底李嫣然还是李家的二姑娘,李夫人的亲生,怎么也不至于放任不管。
再者说,这么一来李家是欠着承德侯府的,来人她家平儿于仕途之上……
林二娘的目光动了动,心下已经有了思量。
她按下心上的嫌恶,拍了拍李嫣然的手背,假意道:“好孩子,谁年轻时没犯过些错处,往后可不能了。”
李嫣然点头,面上还挂着泪痕,只是在她脸上,看起来实在叫人生不出什么怜惜之心来。
於骋铁青着脸,一路从院外大步走来。
李嫣然没来由地往林二娘身边躲了躲,对於骋身上的浓重杀气还是有些惧怕的。
林二娘喝了口茶水,道:“你且先回去,我会和侯爷说清的。”
李嫣然忙不迭点头起身就跑,将事情丢给林二娘。
於骋站在门口,同李嫣然擦肩而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林二娘端了茶水迎上来,“侯爷怎的生这么大气?喝口茶压压火气!”
於骋侧过身没有接,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娶的好媳妇!大婚当日逃婚伤人,还敢厚着脸皮回侯府!”
在沙场打仗惯了,大多和军士相处,於骋说起话来还不甚有条理,也没有点名厉害处,也就给了林二娘开口的机会。
林二娘一双美目微微转动,掂量道:“我方才听嫣然说了,她也不是有心的,一时受人蒙蔽,现已经想通知错。”
於骋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你能忍到这地步我可也忍不了!李家玩的好一手祸水东引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来了,想我於家一门忠烈世代沙场,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难不成她一句知错,能把李家干的那些个缺德事都抵消了?”
林二娘稍作思虑,又继续劝道:“侯爷,这想来也是李家夫人的主意,今日嫣然也来同我解释了缘由,想来也是知错了……”
於骋一声冷笑道:“上梁不正还下梁歪,你怎么知道她是真心认错?过门前就闹那么大动静,成婚当日还逃婚,承德侯府庙小,可容不下她李家这尊大神,我看还不如趁此机会休妻回门拉倒!”
这意思,已是打定主意将李嫣然休弃回门了。
要是休妻,于於缉平而言,想要娶到家世胜过李家的只怕难了,何况还闹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林二娘自然不肯依从,仍然想着打圆场:“平儿这媳妇已娶了,才过门几日便休弃只怕……”
於骋也看出来林二娘是个拎不清的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她给你儿子戴绿帽,大婚私奔还伤了人,你这做母亲的不但不将她打了出去,现在还给她求情?昏了头了吧!”
林二娘一愣,李嫣然可没有和她说私奔这档子事,只说是为人诓骗,竟然!竟然!
“若非缉熙拖着病体同他们争辩,说侯府不知此事,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趁早,把她给我一封休书送回去!看着糟心!”
林二娘稳定心绪,她方才已求了情,此刻又反口,更没什么好处,便只得咬着牙继续坚持道:“熙儿不也说了嫣然不在府中,此刻要是送出去,岂非有损侯府声名,也落人以口实?”
於骋被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僵着脸冷笑了几声,一把夺过林二娘手中茶盏摔碎。
“啊!”
茶盏坠地摔得四分五裂,茶水也飞溅开来,林二娘一声惊呼退了几步,跌坐在凳上。
“好啊!好的很!你在缉熙大病初愈之际克扣饭食也就罢了,如今他是为你儿子解围,为侯府解围,你居然还踩在他肩上,向着外人说话!”
什么叫她的儿子?於缉熙是他亲生,难道於缉平就不是了吗?
再说了不就是几顿饭吗?后来补上不就是了?凭什么他的儿子替於缉熙娶了丑妇,大婚当天丢脸至此,如今还闹成这样。
於缉熙却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凭什么?
林二娘恨得牙痒痒,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幅柔弱形容,解释道:“妾室管家多年从未克扣过什么,侯爷怎能听信一面之词就开罪于妾身?”
说完林二娘还拿手帕擦了擦眼泪,一旁的嬷嬷立刻接话道:“我们二娘向来勤勤恳恳,大抵是那些个下人偷奸耍滑了,侯爷切莫怪罪在二娘身上!”
於骋自然不信这种说辞,没人发话,那些个下人敢这样拿捏主子?
於骋冷笑道:“下人?要是你管家治下,连下人都能拿捏缉熙,那你这家也不必管了!”
最终於骋收了林二娘的管家之权,但左右他自己也没空管,便交给了个新来的玉姨娘,叫管家多帮衬就这样结了。
所以这场撕x大战,倒是白白让这个新来的,甚至连面都还没有露的玉姨娘白白捡了便宜。
林二娘气的几乎要吐出血来,平日里,於缉熙向来是个温温好拿捏的性子,从前这等事也不是没有过。
这回於缉熙居然一改往日,开始告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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