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寝殿,姜帝面上仍是阴云不定,呈一番山雨欲来之事态。
他散了散袖,“都下去。”
“是。”
除林海之外的一干宫女太监全数退了下去。
很快,偌大的寝殿便只剩下了姜帝同林海两个人。
姜帝抬眼:“确定是你的人?”
林海一看姜帝面色,不禁有些发怵,“回陛下,奴婢确定。”
“你倒敢认!”姜帝猛的一拍御座:“公孙琅死后这批暗线都由你接管,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人为什么会成了齐国的奸细,被提到大殿上!”
林海喉头“咕咚”了一声,连忙跪倒了地上,磕了两个响亮的头,辩解道:“这,这一干暗线,都是皇室代代相承早早插入各府,绝对的家世清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不干净的案底,按理说不该被人察觉的。”
姜帝不由面沉如水,怒火更甚:“不该察觉?人都提到殿上来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奴婢去查,奴婢这就去查!”
林海着急忙慌的告了退就跑,颇为圆滚的身子颤了颤,带着几分跌撞。
而姜帝端坐在空荡荡的殿内,开始皱眉深思,神极是复杂。
而这座巍峨宫殿的另一边,太皇太后正在听人逐字逐句的禀报着今日早朝所发生的一切。
“今日早朝,长安府尹提了个浑身是血的人上殿,说是承德侯通敌叛国收了齐国奸细在府内……”
一双凤目半眯着,神色时而有异。
养的圆润光滑的指尖在块上好的云锦上反复滑动。
每一神色微变,指下便会加几分力道勾出了不少的细丝线,将块上好的云锦糟蹋的不成样子。
云嬷嬷站在太皇太后身后,敛目恭顺地为她捏着肩道:“衡亲王今日一早又着人送了一盒子上好的羊脂玉来,奴婢这般不识货的,端看那成色也知道必然是极好的,还说太皇太后前些时候寻的那座前朝的观音菩萨玉像,他如今也查出了些眉目,届时便送过来。”
太皇太后冷笑道:“他倒是有孝心。”
她松开了手,不成样子的云锦倏尔落在了她脚边的香炉上。
此刻只怕是求着她办事,想将承德侯搞下去才这般格外的殷勤。
太皇太后手指微动,示意殿内众人全数退下。
她缓缓睁开双眼,拍了拍云嬷嬷的手,道:“东西么便先留下,说哀家收下了,此事且先放放,暂且观望一番。”
云嬷嬷躬身道:“那衡亲王那边,奴婢便回说太皇太后已知晓了,如今证据尚未确凿,暂将此事发酵一番,只待异动,届时也自然是向着亲王的。”
“你做事哀家一向是放心的。”
太皇太后松开了手,闭上眼,享受了起来。
“左边,再多用些力。”
云嬷嬷敛目道:“是!”
太皇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睁开了眼道:“若能帮衬便帮衬些,且先赶在大理寺人到之前去知会一声,帮於骋查查那小厮的来历。”
“太皇太后这是要施恩与承德侯了。”
太皇太后眼中流转着算计的光:“衡亲王固然重要,可到底比不上一个齐国。”
“奴婢这便悄悄着人就去办。”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云嬷嬷便暗自遣了个靠谱的人,前往承德侯府,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在了大理寺来人之前到达了承德侯府。
此刻,於骋已着人去调查那个被屈打成招的小厮的身份了。
霖风正准备出门,便远远瞧见了个形迹可疑的人带着草帽,将草帽向下略压了压。
他抬眼看着那个戴草帽的人,就见那人摘了草帽,从暗处接过一车子新鲜的蔬菜,看了他一眼,就推着车朝侧门去了。
霖风当即领会,将正门合上,转而想侧门走去。
他才打开侧门,那个假扮送蔬菜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大人,今日的蔬菜可新鲜哩!”
霖风颔首:“嗯,有劳了。”
“哪能,哪能。”
那人推着小车笑呵的进来了。
才合上门,那人便换了幅神情,脸上的憨笑全数消退。
那人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太皇太后叫小的来传个话,今日长安府尹在上朝之时参了承德侯私藏齐国奸细,有通敌叛国之嫌,陛下已下令着大理寺严查。”
霖风不由得一惊,虽说早有防备,
可没想到的是衡亲王下手居然那么快。
他还没查出个眉目,今日一早衡亲王就已经叫人状告了上去。
那人皱着眉眼中带上了几分诚恳,继续道:“官府很快就会遣人来监察侯府,太皇太后知侯爷必然是遭人了陷害,自然也会为侯爷周旋探查,可此外,大人也得叫侯爷也还得早做打算。”
霖风神色微凛,肃然道:“有劳大人传话,还请大人代我家侯爷谢过太皇太后照拂。”
说完这些,霖风又半寒暄半客气的说了些话,话里话外无不是对太皇太后的感激和尊敬,两人倒也是匆匆聊了几句。
观那人神色也极是满意霖风的态度,“大人客气了,我必然会将侯爷的谢意传达给太皇太后的。”
“只是此事侯爷还得早做筹谋。”
霖风拱手道:“谢大人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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