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黛漫步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中。
随着她一步步的行走,眼前逐渐映入了一点光亮。
而后光亮缓缓的增大,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流出血泪的双眼。
那一双墨色淌血的眼眸中倒映着一个异常苍白俊美的少年。
俊美的少年双目空洞的立在漫天的风沙中,笑的很是绝望。
姜衍黛费力的在风沙中睁开双眼,注视着那个少年,心底有股莫名的酸涩填满了整个胸腔,几乎要炸开来。
她似乎还能听到少年压在喉咙里低沉喑哑的哭腔。
成山的尸骨,堆在被染的腥红的黄沙中,半卷残旗同折断的剑戟,横七竖八的插在黄沙中,残旗迎着浓烈的腐尸味飘荡,一震一阵,猎猎作响,像极了亡者的呜咽。
少年跪倒在地,疯狂的用手刨土,想要将那一具具熟悉的尸骨挖出来。
可他的手触及任何的东西,都像是无物般,直接从东西上一触而过。
姜衍黛发觉这少年像是鬼魂一般,触不到任何阳间的物品。
少年似乎也慢慢明白猜想到了这个事实。
他开始明白,自己于这个世间而言已为虚无,入目皆是荒芜。
世间一草一木,乃至憎恨亏欠,都不过半捧黄土。
这是从未有过的遥远,叫他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自己一点点收紧的手,通红的眼眶那般的哀恸入骨。
猎猎风中,姜衍黛觉得黄沙似乎迷住了她的眼睛,叫她止不住的闭上眼,从眼角流出了几滴泪水。
透过如同迷雾的黄沙,她听见了尚未被风吹散的那句:“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
那声音久久回荡,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莫约鬼的喉咙并不会哑掉,可他那一遍遍的道歉,最终含着血泪泣不成声。
姜衍黛只能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姜衍黛,姜衍黛……”
恍惚间姜衍黛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带着些许的寒意,贴在了她的额头,有些凉。
姜衍黛费力的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张极俊美无铸的面庞,在淡薄如雾的熹光中显得有些苍白。
於缉熙见她醒来,紧拧的眉头略松了些,“你怎么样?可觉何处不大舒服?昏睡了两夜,先喝些热粥。”
姜衍黛干干的咽了口唾沫,还有些茫然没醒过神来,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她不是在才割了腕给於缉熙喂了血,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所以她是睡了两夜?
於缉熙见她不答,也未曾多言,只动作轻柔地扶着她的肩头,半拥着将她从床上扶起,在背后给她垫了两个软枕。
他温声道:“我去给你端碗粥。”
说完,於缉熙便起身去端了碗粥坐回到她身边,用调羹舀了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她唇边来。
“张口。”
姜衍黛觉得后背有些僵,不是很习惯。
“阿……不……於缉熙……”
於缉熙眸光凝滞,神色微微一冷,很快又勾动唇角,紧张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可是还疼?”
姜衍黛摇了摇头,她那夜里被发病的於缉熙吓到。
她没想过他中的毒会那么严重,吵架的时候还质问他是否连中毒都是装的。
一个心性纯良的人,又怎么可能毫无预兆的变坏呢?
他应当吃了很多的苦,受过很多的磨难,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现在想想,她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实在也不是一般的恶劣和过分。
於缉熙搁下粥碗,担忧的探她额间。
“很难受?”
“不是。”姜衍黛咬了咬唇,蹙眉道:“其实我……”
想和你道个歉。
但接下来的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有个暗影“蹭”的越过墙面,到了院子里。
於缉熙侧目睨了门外一眼。
“佩弦郡王的护卫,求见於小侯爷。”
姜衍黛咕咚咽了口口水。
佩弦郡王?那不就是原主的亲哥哥,姜景行?
姜景行知道她在这里?
於缉熙敛目:“请进。”
那人便应声推门而入,恭敬地向两人作了个揖。
姜衍黛想了想,姜景行的护卫好像一共两个,其中一个叫罗帷的是平常办事用的,另一个江秋,则是随其左右护他安全的哑巴。
所以眼前这个,必然是罗帷无疑了。
罗帷抬头时,见姜衍黛靠在床上,於缉熙坐在床边,不由得讶异了一下,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着种很是特殊的氛围。
感觉不太对劲。
不过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阵,想想好像也对。
这於小侯爷生的也是霞姿月韵,他们郡主动心也是正常,不过从前郡主不是对苏子安还青眼有加的嘛?
搞不懂。
“郡王遣属下来接郡主回王府,这些时日多谢於小侯爷的照顾了,郡王说,以后若於小侯爷有什么需要的,力所能及之事,尽管开口。”
於缉熙神色淡淡,面上挂了丝笑:“郡王客气了。”
他无意多说什么,罗帷也觉着尴尬,僵了僵,又转向姜衍黛试探道:“郡主现在可方便,跟属下回王府?”
现在?
姜衍黛有些茫然,从前都不急着叫她回去,怎么现在突然的那么着急?
於缉熙看着她,目光微闪,喉头发干。
“你身子……”
话音未落,姜衍黛忽然道:“那就回去吧。”
毕竟她也待了那么久了,也是时候应该回原主的家了。
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承德侯府的。
系统忽然出声疯狂提示发出刺耳的声响:【注意!注意!苏子安!苏子安!苏子安!】
姜衍黛只得被迫开口,试探道:“那苏子安……”
於缉熙兀自深吸了口气垂下眼帘,声音忽然转寒,很是淡漠:“我会放了他。”
她终归是要走的,他也明白……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泛出青白色。
得到於缉熙肯定的答复,系统刺耳的提示音才算消停了下来。
姜衍黛也是松了口气。
要是於缉熙执意不放人,一个尚未成长的苏子安面对着一个黑化的於缉熙,怎么看都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罗帷仍旧是一番摸不大着头脑的形容。
他硬着头皮道:“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承德侯府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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