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痴狂

    
    林默苒没有回答，端着手里的玻璃杯，随意的晃动了一下，“看来是真的了。”
    付良给她的资料，也都是一些左右传言，她也知道三人成虎，说不定原本的现实是怎么样的，穿着穿着就扭曲了也不一定，但现在看着梁静云面上这表情，她可以断定了。
    梁静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林小姐，这种事情你可不好随意传。”
    她说着，就要把林默苒给的纸给折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林默苒说：“这样的资料，我复印了一百份。”
    梁静云手中的动作一顿。
    “而且，就算是没有纸质版，还有电子版，现在网上想要传播一个什么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
    林默苒这样淡淡的语气，让梁静云抿着唇，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你想怎么样？”梁静云握着拳头问，“我对你，我敢肯定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的，大小姐对我很好，”林默苒说，“但是你是你，李潜是李潜，你们早就已经分居超过两年了，你完全可以提起诉讼了。”
    “不，我还有我的女儿，我不会离婚。”梁静云笃定的说。
    “大小姐，你现在还指望着能骗的了你的女儿么？琳达很聪明，就算是她现在不清楚，那将来也一定会知道。”
    梁静云看着林默苒：“那你现在想要干什么？用这件事情发出去来威胁我？”
    “不，我并不想要威胁你，”林默苒说，“我想要知道真相，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你和李潜成了陌路却又不离婚呢？你明明知道他在外私生活混乱，为什么还要忍？”
    梁静云沉默了许久，“随你吧，想要曝光出去就曝光，我不会说的。”
    她把手里的纸团起来丢在了林默苒的身上，站起身来，扬声对厨房里的保姆说：“送客！”
    林默苒站起身来，她知道现在梁静云的这种态度，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改变了。
    她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厅，从墙后面的一个人影就下了她一跳。
    “梁思白？”
    林默苒还真的是被梁思白吓到了。
    “你刚才……”
    梁思白很明显并非刚到，他脸上的表情很沉。
    他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转身带着林默苒走了出来，来到了宅子外面的花园。
    “纸上写了什么？”梁思白转过来，直接问。
    林默苒没给梁思白看，简单的说：“就是你大姐和你大姐夫之间的一些事情，他的私生活不检点，两人貌合神离的婚姻，还有你大姐夫以前的一些捕风捉影。”
    梁思白说：“给我看看。”
    梁思白在林默苒面前，鲜少有这种强硬的时候，她看着他面上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他现在是真动了怒了。
    林默苒索性把手里的纸递给了他。
    “你不知道？”林默苒不由得好奇的问，“你也不知道孟子萌是李潜故意引给你的，就为了想要睡穆筱筱？”
    梁思白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圈，“你说什么？”
    林默苒：“……”
    果然是不知道。
    林默苒指了指白纸黑字，“你先看看吧，我看了这个，也是挺诧异的。”
    梁思白咬着牙说：“我大姐从来都没有跟我讲过，即便是在国外回来，她也从来都没有说过。”
    林默苒：“谁想把家丑外扬呢，能秀的都是恩爱，自己过得不好，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我是别人？”
    “你对大小姐不是别人，她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梁思白眯了眯眼睛，“这是你从网上找的？”
    “嗯。”
    “那交给我了。”
    “？”
    梁思白把这张纸折叠放进了口袋里，“我会找私家侦探专门去查这个事情，就算是藏的再深，我也要查出来。”
    林默苒从梁家的大宅出来，上了车。
    这次车上不光有付良，还有坐在副驾驶上的叶之汶。
    “叶总。”林默苒十分客气的叫了一声。
    叶之汶问：“怎么梁静云没有留你吃饭？”
    “我是去砸场子的，她不把乱棍打出来，就已经很好了，”林默苒耸了耸肩，“如果叶总急用付良的话，我在前面下车就行了。”
    “到了饭点了，”叶之汶说，“我请你吃饭。”
    林默苒挑了挑眉，“无功不受禄，请我吃饭也要有个由头吧。”
    “关于李潜的，”叶之汶说，“这个由头行么？”
    “行，”林默苒肯定的点了点头。
    付良开车载着两人来到了一处餐厅，“我就不下去了。”
    叶之汶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进了餐厅，先叫了几个菜，又给服务生点了一份面，叫端出去给XXX车牌号的付良端过去。
    林默苒看着叶之汶，“叶总要跟我说关于李潜的什么？”
    叶之汶帮林默苒倒了一杯水，“我听付良说，你现在在查李潜的背景。”
    “嗯，”林默苒说，“你也应该知道他对我的威胁。”
    “我可以给你提供。”
    叶之汶把倒好的水杯放在了林默苒的面前，微微一笑。
    林默苒一愣。
    旋即她就明白了。
    既然梁濯那里可以拿得到李潜的证据交给警、察，那一定对李潜有所调查。
    “所以你是想要我帮忙？”
    “……”
    叶之汶倒是真没想到，林默苒会直接的指出来他的目的。
    林默苒耸了耸肩，“没人会做赔本的生意，你比梁濯还要商人。”
    叶之汶笑了出来，“我发现梁濯的眼光有时候也不是很差，”他顿了顿，“我这次还真不是强制性的交易，你先听了再说别的。”
    叶之汶早已经将李潜这个人扒了个底朝天，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了。
    李潜当初和梁静云结婚，是把梁静云当成挡箭牌的。
    只是李潜这人，一副好皮囊，再加上情商高，会说情话，梁静云很容易就和他一同坠入了爱河。
    可后来，梁静云才知道，李潜真正喜欢的是他的异父异母的妹妹柳俏。
    李潜的父母早在他儿时就离婚了，离婚后，便各自组成了家庭。
    李潜被法院判给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和另外一个带着女儿的离异男人结了婚，那男人带来一个女孩，就成了李潜的妹妹。
    林默苒听着叶之汶的话，不由得蹙了蹙眉，“这确实难办，要是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确实是不行的。”
    “不仅仅如此，就算是没有领结婚证，他们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也引来了他妈妈和柳俏的父亲的强烈反对，当时李潜被迫压力，就答应了介绍认识的梁静云的婚姻，私下里和柳俏暗通款曲。”
    “那柳俏现在人呢？”林默苒问。
    “她死了。”
    林默苒神经线猛地一绷，“什么？”
    “柳俏当时是高中，被卷入了一场连环、杀、人案中，”叶之汶说，“她是被那个杀、人犯盯上的第三个女生，也是第三起案，先女干后杀。”
    林默苒听着叶之汶的语气，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背发凉。
    “李潜当时几乎疯了，他抱着柳俏的尸体一天一夜，一直到火化的时候都不肯松手，被人打晕了才把柳俏去火化的，他醒来的时候，柳俏就已经成了一捧骨灰了。”
    这件事情对李潜的影响很大，可是当时，警、方的进展缓慢，面对这个连环案件的凶手，根本就毫无头绪，李潜就查了案卷，然后连同警、方模仿了一场案子。
    “那凶手自然是坐不住了，就匆忙选定了下一个人想要动手，然后就在想要动手的当天晚上死了。”
    “谁？”林默苒以为自己听错了。
    “凶手，”叶之汶说，“密室自、杀，当时有人怀疑是他杀，可是又有谁会替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去查真相呢。”
    林默苒脑海中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名，“你是说是李潜？”
    叶之汶耸了耸肩，“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都是一个悬案，但是从我查的对李潜的认知，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他直接动手，也是间接造成了死亡。”
    林默苒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动。
    她的手和脚都很冰凉，身上的温度都仿佛在叶之汶的话停下后，浸透了冷汗。
    李潜给她的感觉，一直是阴森的，看似对所有的一切都有兴趣，却又好似对所有的一切都了无兴趣。
    叶之汶给林默苒倒了一杯热水，“还好么？”
    “嗯，”林默苒抬起头来，“我没事。”
    她喝了两口热水，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冷意渐渐地消散了，她徐徐的开口：“然后李潜就进了精神病院？”
    这是她从付良的资料上查到的。
    只是前因后果并没有查到。
    “李潜当时精神有了问题，就进了三个月，出来的时候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出具的证明，证明他已经好了，”叶之汶说，“可是出来之后，他的私生活就开始混乱了。”
    叶之汶说着，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来。
    “你看这几张照片。”
    林默苒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听着叶之汶说：“第一张是柳俏，后面的都是跟过他的女人照片。”
    林默苒向后翻着，一共有七八个，都长得很漂亮，而翻到最后一张，是她。
    叶之汶一看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急忙想要收回手机，被林默苒给挡住了。
    “找规律？”
    叶之汶：“……”
    他说：“最后那张是穆筱筱。”
    “我知道。”
    林默苒又把这些照片看了一遍，又特别看了看柳俏的照片。
    这个女孩子长得并不算是惊艳的漂亮，胜在清纯，特别是一双眼睛，很清亮，五官都不算是很突出，合在一起却很舒服……
    等等。
    林默苒脑中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来。
    她惊的又把照片认真看了一遍，发现……
    “他在找和柳俏长得像的女生。”
    叶之汶点了点头，“对，眼睛，鼻子，嘴巴，下巴，或者是气质，后面第三个女生叫汪玲的，就是因为说话的语音语调特别像柳俏。”
    “那我呢？”
    “你……”叶之汶顿了顿，“眼睛。”
    不用叶之汶说，林默苒也发现了。
    穆筱筱的照片和柳俏，就像在眼睛上，眼睛的清澈目光。
    “下巴也有点像。”
    “是的，”话说到这儿，叶之汶也没打算继续瞒着林默苒了，“你就是他盯上的下一个。”
    叶之汶用了“盯”这个词，让林默苒听了觉得不太舒服。
    她把手机递还给叶之汶，在手指触碰到屏幕边缘的时候，忽然一顿，又把手机收了回来。
    手机相册上面，有照片的保存时间。
    保存时间竟然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
    她抬头看向叶之汶，眼神中是震惊，“两年前？”
    叶之汶心道不好，怎么把时间给忘了，他说：“照片是两年前保存的，不过是最近才拿出来排到一起的。”
    林默苒定定的看着叶之汶，“你觉得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么？”
    这个拙劣的借口和原因，就算林默苒不用脑子想，都能想得到。
    叶之汶一时语塞。
    林默苒把手机递过去，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所以，两年前你们就已经知道穆筱筱有可能成为李潜的下一个目标了，是么？”
    叶之汶点了点头。
    林默苒唇角哂了一声，“然后穆筱筱死了，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冯玉珍手里有我，有一个和穆筱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我。”
    她的话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声音越来越轻。
    “李潜从冯玉珍手里买下我的第一次的时候，你们也知道，”林默苒说，“我从酒店逃出来差点被梁濯的车撞死，他也并非是偶然出现在酒店周围，是么？”
    叶之汶先是短暂的惊骇了一下。
    林默苒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仅仅通过这样一个时间，就已经将后续发生的事情，全部都给推了出来，而且竟然大致无差。
    林默苒忽然想起了穆筱筱的日记。
    穆筱筱对梁濯的厌恶，似乎就起始于两年前……
    她本以为穆筱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其实当时也是因为洞悉了梁濯的所想，才会故意疏远他的吧。
    想到这里，林默苒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的更甚刚才。
    叶之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小姐，我……”
    “不用说，”林默苒抬了抬手，“我们当时也不认识，我对于你们来说，也就是冯玉珍手下一个能出、台的小姐，也不必要多解释什么，反倒显得假了。”
    叶之汶：“……”
    林默苒把他想说的话全都给说了。
    他说：“当时知道你的存在也是偶然，还是我提出的想要用你来引出李潜，反正也是为了钱，他要的是你的身体，我们还能借此拿到李潜的证据，一箭双雕了，只是我们后来才知道你也是被逼的，所以当时阿濯撞了你，你误打误撞成了穆筱筱，阿濯也没有拆穿你。”
    林默苒冷笑了一声，“是啊，没有当面拆穿我，用这个来威胁我来着。”
    叶之汶：“……”
    林默苒把水杯放在桌上，耸了耸肩，“直说吧，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帮你怎么去试李潜？”
    叶之汶：“……”
    他顿了顿才说，“我今天来找你，阿濯不知道，我其实也很犹豫……”
    “别犹豫了，”林默苒直接打断了叶之汶，“我刚才说过了，你都不如梁濯，一丘之貉，好听话就别说了，你说下具体的吧。”
    叶之汶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怼的脸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敲响了，服务生过来上菜。
    两人一时间就都没有开口。
    等到服务生上菜出去之后，叶之汶才说：“我们查到的证据都不足以给他定罪，我们上次找了黑客侵入过他的电脑，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部分证据，但是没来得及拷贝，就被发现了，此后他的网络系统加强了防护，我们就没有找到机会了。”
    “什么文件夹？”
    叶之汶把手机给林默苒看，“这是当时的截图。”
    林默苒看了一眼文件夹是一串字母。
    “里面是一个压缩包。”
    林默苒收回目光，“那你怎么确认他并没有将这个文件夹删掉？”
    “不会删掉，”叶之汶说，“他很谨慎，会留有存档，到时候才能条理分明。”
    林默苒撑着腮，“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我委身他去拿到他电脑里的证据？”
    “不是，我……”
    门外，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先生，你先稍等一下，我先……”
    嘭的一声，门从外面被踹开了。
    服务生站在后面，一脸的无奈。
    从门口进来的人，恰是梁濯。
    梁濯的身后跟着的是付良。
    叶之汶告诉过付良，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梁濯。
    付良没敢吭声，对上叶之汶的目光，缩了缩脑袋，用口型说：“不是我。”
    梁濯的目光扫过坐在餐桌旁的两人，和叶之汶的目光对上。
    “吃饭？”
    叶之汶嗯了一声，“正好遇上林小姐，和她一起吃顿饭。”
    梁濯向前走了一步，拉过一把椅子来，眯着眼睛坐了下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林默苒冷哼了一声，“吃醋完全不必，你我都看不上，就别提他了。”
    梁濯：“……”
    叶之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