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痴狂

    
    林默苒说完这句话，就拿起一旁的包站了起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梁濯看了叶之汶一眼，转身就跟出了包厢，“我送你。”
    付良在外面大厅的餐桌上刚刚坐下来吃了两口面，抬头就看见林默苒出来了，急忙站了起来。
    梁濯已经走了过来，从付良的手里拿过车钥匙，“我去送。”
    回去的路上，林默苒全程都没有开口，偏头看向车窗外。
    梁濯几次转头看她，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直到了学校门口，林默苒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梁濯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不是刚才叶之汶给你说了什么？”
    林默苒转头望他，直接伸手把他的手指掰开，“给我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梁濯眼睛眯了眯。
    林默苒把男人的手挡开，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朝着学校门口走了两步，又重新回身朝着车走了回来。
    梁濯心向下一点一点的沉，透过挡风玻璃忽然看见了又折返走回来的林默苒。
    林默苒这次绕过车头，在梁濯的车窗玻璃上扣了两下。
    梁濯眼神里有了一点光，将车窗玻璃降了下来。
    “什么……”
    林默苒说：“你下车。”
    梁濯不明所以，还以为林默苒是想要有什么帮助的，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林默苒直接挡开了她，自己抬步上了车，“这是我的车。”
    梁濯：“……”
    然后梁濯就眼睁睁的看着林默苒开着她自己的车，开进了校园内。
    他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给叶之汶打了个电话，“你人在哪儿？”
    “我还在餐厅这边。”
    “你给我等着。”梁濯撂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叶之汶：“……”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要找他算账的意思。
    他刚向着要不要给林默苒再打个电话，手机里林默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小姐。”
    “你的提议，我同意。”林默苒直接说道。
    叶之汶完全呆住了。
    “你说的是……哪方面？”
    “你不是费尽心思的就是想要让我帮你拿到李潜手里的证据么？我帮你，”林默苒说，“你待会儿加一下你微信，你把截图给我发过来。”
    叶之汶吞了吞唾沫。
    这一点他是完全没有想到，林默苒竟然会选择和他合作。
    林默苒似乎已经想到了他心中所想，直截了当的说：“你不用感谢我，这是交易，是互惠互利，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只有拿到李潜的证据之后，她也才能彻底摆脱李潜这一条隐藏在暗中偷窥的阴险毒蛇。
    “那阿濯……”叶之汶欲言又止，他觉得现在再说点什么去要求林默苒，也实在没有这个立场。
    “你放心，我不会给我自己找麻烦的。”
    梁濯如果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去找李潜了。
    林默苒挂断电话，心中有片刻的恍惚。
    也许呢。
    就算是梁濯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行动，他对她，或许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深情。
    …………
    林默苒回到宿舍，当天晚上，她又给梁静云发了消息。
    【大姐，我已经知道李潜的事了。】
    【你也只是一个情感的牺牲者，我希望我们都没事，有错的是李潜。】
    她发了想许久，梁静云都没回复。
    林默苒就意识到，这个切入点或许不对。
    梁静云不在意她自己，不离婚也是为了琳达，那……
    如果是梁静云的母亲呢。
    林默苒忽然想起了在寺庙中清修的那个中年女人。
    只是遥遥的一面之缘，时间又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林默苒决定明天再上一次山。
    第二天上午课结束后，林默苒就准备去山上一趟，刚一出来，就迎面走来一个身影。
    靳宇笑着说：“下课了？”
    林默苒微一愣，“学长。”
    “我来学校办手续，正好和你一块儿吃个午饭，”靳宇说，“给你带了点零食。”
    靳宇拎着一个大的购物袋，购物袋里面是一些女孩子喜欢吃的各类零食。
    林默苒说：“我要去山上寺庙一趟，有点事儿，要不改天吧。”
    靳宇听出来林默苒并不是故意避而不见，“有什么急事，那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林默苒说，“就是去上一炷香。”
    靳宇说：“那我陪你吧，我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我也去求个平安。”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林默苒也不好再推辞，就点了头。
    在暗中的付良一看，心道不好。
    这下五哥要被落下了。
    他一边叫了一辆车跟着林默苒和靳宇，给梁濯去了一个电话：“学姐好像是和靳宇一起去山上烧香。”
    在c市附近，有名的有庙的最近的一座山，就那么一座。
    等到林默苒和靳宇来到山脚下买票坐缆车的时候，梁濯刚从售票口出来。
    靳宇有点惊讶，“表哥。”
    梁濯抬起头来，“巧了，你们也要上山？”
    付良：“……”
    林默苒：“……”
    她怎么能看不出来梁濯是怎么来的，扫一眼不会说谎的付良的眼神，什么就都明白了。
    林默苒抿着唇，也没说什么。
    倒是靳宇，还真的是以为梁濯真的是偶遇，十分热心的邀请他一起上山坐缆车。
    林默苒和靳宇坐在一边，付良和梁濯坐在另外一边。
    靳宇说了自己的目的，问：“表哥，你也是要来上山拜佛的么？”
    “不是我，是付良，”梁濯甩锅甩的一脸坦然，“他想要来求姻缘的。”
    付良：“……”
    他对上靳宇的眼神，“嗯，我来求姻缘。”
    不等靳宇再多问什么，梁濯就直接把话题给插过去了。
    付良这人，再多说两句谎话就要被拆穿了。
    靳宇倒是有点稀奇，“还能求姻缘么？”
    梁濯点了点头，“当然能，能求签，听说还挺准的，你也要求签？”
    靳宇余光看了一眼林默苒，说：“到时候看看吧。”
    林默苒全程低着头看手机，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等到了山顶，三人下了缆车，给了香火钱，买了一些香火，就进去去拜佛磕头了。
    付良去问了求签的地方，就回过头来叫三人。
    “诶？学姐呢？”
    梁濯这也才发现林默苒不见了踪影。
    他说：“你先带着靳宇过去，我去找她。”
    靳宇动了动唇，“表哥，我一起去吧。”
    梁濯已经打不走开了。
    付良看靳宇想去，想着怎么也不能让一个电灯泡去影响五哥好不容易抓住二人世界的机会啊，就急忙上前抓住了靳宇。
    “学长，我们先去求签吧！让大师在那边等久了就不好了。”
    …………
    林默苒已经找到了梁静云母亲的院子。
    当时她来了一趟，虽然没进来，却好在记着路。
    门是虚掩着的，她直接就推开了门。
    门内，有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姑娘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你找谁？”
    “我找梁夫人。”
    小姑娘打量了一眼林默苒，“你等着。”
    她把扫帚往旁边一丢，直接就跑向了平房之中，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又飞快的跑了出来。
    “我家夫人说不见你。”
    林默苒向前一步，说：“你转告一下夫人，说我来过，在过年的时候，她或许已经忘了。”
    小姑娘又转身进去传话。
    这次，林默苒得到了进入的允许。
    林默苒走了进来。
    这房间里面装饰很朴素，也很安静，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一个中年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是你。”
    林默苒这才近距离的看这位生下了一儿一女却从豪门大宅中放弃了锦衣玉食出家的女人。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面上留下什么痕迹，肤色很白，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在这佛门之中，时间似乎都过的慢了，格外的眷恋着女人的容颜，不愿让她老去。
    “梁夫人，”林默苒微微颔首，“希望我的突兀到来，并没有打扰到你。”
    “你已经打扰到了，”梁夫人坐在了椅子上，抬眸看她，“你过年的时候来，我就已经能看得出来，其实你并不属于我们梁家。”
    林默苒没有开口。
    “虽然静云极力的撮合你和思白，可是我也能看得出来，你无心，他无意，”梁夫人顿了顿，“既然你今天来，并非是为了思白，那恐怕就是为了静云而来了。”
    林默苒眼眸中的惊讶之色没有掩去。
    果然遁世的人，都有一双及其清明的双眸，一眼就可以看透所有。
    林默苒既然来了，也就没打算瞒着梁夫人了。
    “我的确是为了梁大小姐的事来的，不知道夫人是否知道，您的大女婿李潜？”
    “嗯，我知道，”梁夫人说，“一表人才，而且对静云也很好。”
    林默苒摇了摇头，“梁夫人您恐怕是在这山上住的时间太久了，你竟然不知道，其实李潜早就已经和大小姐貌合神离了。”
    梁夫人一听，瞳孔一缩，“怎么回事？”
    以往，梁静云来的时候，也都是带着李潜一起来的，倒是今年是个例外，难道就是在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林默苒就将她和李潜的过往，她查到的李潜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梁夫人。
    梁夫人听到最后，直接站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这……这怎么可能这样……”
    林默苒急忙上前扶着梁夫人，“其实，梁大小姐不告诉您，也是为了您好，就是不想让您操心，可是委屈的却是她啊，梁夫人既然现在在这寺庙中，就一定是看透了人心……”
    林默苒也是点到为止，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作为一个母亲，看到儿女在尘世中受苦，也肯定是于心不忍的。
    她看向林默苒，“你来这里找我，是单纯为了静云？”
    梁夫人的目光毒辣，一眼就可以将林默苒给看透，看到骨子里去，林默苒没有隐瞒，直接说：“梁夫人，我就是被李潜下一个被李潜看上的。”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梁夫人没有表态，林默苒也不好再多留。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她离开的时候，梁夫人叫住了林默苒。
    “其实，我的两个孩子，在梁家过的并不算好，是么？”
    每次梁思白和梁静云上山的时候，带给梁夫人的都是最好的一面，凡事也从来报喜不报忧。
    如果不是林默苒告诉她，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受过这样的委屈，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二儿子在梁家的权利也已经几乎被架空了。
    林默苒笑了笑：“好不好，不是我说了算的。”
    梁夫人看了林默苒两秒钟，忽然笑了。
    “好的，我知道了。”
    林默苒从梁夫人的房间中出来，看见刚才在院子里扫地的小姑娘，现在正站在门口，像是在堵人。
    “你说你找谁？”
    梁濯站在门口，“我找刚才进去的那个女生。”
    “那你等着，等她出来，”小姑娘说，“她正在和我家夫人说话。”
    正说着，林默苒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濯在外面等她出来，“你找她干什么？”
    他就猜想到林默苒不会莫名的上山来上香。
    林默苒：“跟你没什么关系。”
    梁濯皱着眉，叮嘱道：“昨天不管叶之汶跟你说了什么，你也不要相信他的话，更不好自作主张的去做什么，听见了么？”
    林默苒停下脚步，“你是以什么身份管我的？”
    梁濯：“……”
    是啊，他是以什么身份在管林默苒的。
    前男友么？
    就连林默苒自己都说了，他难道就不能当一个安静的前男友不来她的面前耍存在感么，可是他偏偏还是来了。
    林默苒说：“梁濯，我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是我的谁，你也管不着。”
    她说完，转身就朝着缆车走去。
    这次，梁濯没有追上去了。
    林默苒给靳宇发了一条消息，就先坐缆车下了山。
    等到靳宇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刚刚和付良从偏殿抽签出来。
    付良比他还要兴奋，抽个签就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抽一次还不行，除了姻缘，还把学业，事业全都抽了一遍。
    他们两人来到缆车旁边的时候，梁濯单脚踩在青石板上，正在抽烟。
    烟气向上升腾着。
    付良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五哥，这里不让抽烟。”
    然后，他就领会到了来自梁濯的死亡凝视。
    “……”
    付良挠了挠头，他也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一句啊，要不然被这里的工作人员看见了，是要罚款的。
    “走吧。”
    梁濯把烟掐了，都进了垃圾箱里。
    这次下山，比起上山缆车上的气氛，就冷凝了好几个度。
    上山的时候，梁濯和靳宇也都是有问有答的聊天，而现在下山时候，全程只剩下了付良一个人“苍白”的去活跃气氛。
    最终他也放弃了。
    下了缆车，梁濯对靳宇说：“上车吧，先把你送到家。”
    靳宇走过来，站在梁濯的面前。
    两人年龄相差不多，个头也相仿，但是身上的那种气质，却全然不同。
    靳宇一直在上学，在象牙塔中，尚未走出过校园，身上的气质很干净，没有被社会污浊。
    而梁濯却不一样了。
    就算是他如何遮掩，他身上那种有过阅历和经验的带来的沉淀，也无法掩盖。
    “表哥，你和林默苒之间的传闻，是真的吧。”
    梁濯的手扶着车门，把刚刚打开的车门又关上，“为什么这么问？”
    “我能看出来，”靳宇说，“我能看出来你们两人之间的互动。”
    那种无声的，却带着某种情愫。
    靳宇是一张白纸，但是他并不是看不见。
    梁濯低头，唇角向上勾了一下，“是的。”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靳宇说，“我喜欢林默苒。”
    梁濯笑了。
    “喜欢是一个太泛泛的词了，你以后才会明白，有时候喜欢，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在一起，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的。”
    没有一段感情是真正的顺畅的。
    …………
    两天后，林默苒接到了消息。
    一直在寺庙中静修的梁家大夫人，忽然下山了，重新回到了梁家，并且宴请了梁家的所有族人，第二天还约了上流圈子的所有贵妇名媛，办了一个慈善会。
    这样俨然就是要夺权的姿态了。
    林默苒看着这个消息，心中也没什么波澜。
    她曾经听梁濯说过，这位梁大夫人，当初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放弃了在梁家的位置，而现在，又为了自己的这一双儿女重新回到了梁家。
    作为母亲，真的是能付出比自己想象中要多的多。
    她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这里已经悄无声息的有了一个小生命，这种感觉还真的是很奇妙。
    其实，她这次去说服梁大夫人，也并非是有十全的把握。
    但是只要是能，就要去试一试。
    况且……
    林默苒自从从梁濯的口中得知祝祁丰的过往，知道他就是霍家被付静娴算计进监狱的霍三少之后，她就一直在想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帮帮他。
    祝祁丰帮过她很多，她从来都不想欠人过多。
    现在梁大夫人肯下山重新针对付静娴，想必也可以掣肘付静娴，不会让这位心机毒辣的二夫人再有多余的经历对梁濯和祝祁丰做什么了。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你赢了，林小姐，我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