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师傅恋上的妖……
小楼的眼眸闪了闪。
多半可以当做梦一场。
被她一剑杀死的那只妖……
不正是她和师傅之间关系分崩离析的开始吗?
“小姑娘!”对面魔修的声音忽然将小楼从怔愣中拉出,而小楼一抬头,眼里的金光一闪而逝,刚好被瞧着她看的魔修给盯上。
魔修心下一怔,口里忙道:“小姑娘,你要是执意为了这两个陌生人和我们作对,也是需要考量一番的,我们不过是几个马前卒,很快就有大批我们的人马到来,到时候,就算你能够杀死我们,要对付所有的人,恐怕还是有些难度吧。”
小楼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那魔修道:“不敢。希望大能你……”
魔修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他下意识就想往后倒退几步,却快不过小楼的速度,小楼再快,也没想到唐三会突然出手。
唐三的手中挥出一柄长剑,长剑极其锋锐,剑锋直指魔修咽喉,当他静静垂眸时,竟有普天之下再无难事的错觉。
小楼看向他,他看向小楼,两个人对视一眼,无言。
但是小楼的话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她眼皮一掀,淡淡道:“我的事需要你管吗?小道士。”
唐三一怔,忽然笑道:“你怎么又唤我小道士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秃驴的叫法。”
“呵。”小楼冷冷笑出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唐三,说道,“你是道士还是秃驴与我有什么干系?我要解决的人不需要你插手。”
那冷不防被唐三用剑威胁的魔修察觉出两人谈话的微妙之处,当即看向小楼,他心知这时候靠队友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恳求恳求这个明显有话语权的小姑娘。
但就在魔修张口欲言的时候,小楼淡薄的眼神瞥向他,轻声道:“但是他要杀什么人,也是我管不着的。”
前世多为师傅背负血债,眼下亲眼看着这师傅模样的秃驴杀人还有几分新鲜。
只是这个来人间游历的小道士,真的会亲手杀死一个魔修吗?
魔修再是如何,现在也是一个人,哪怕修的是魔道,只要他一日不成魔,终究还是一个人。
人杀人,是自然的道理。
而其他东西杀人终归还得背负一段因果。
小楼之前杀了北城虎,是无奈之举,不想真的按照如来小儿的话,她还得多一世轮回。
可笑,可笑!
她月小楼堕入人间,从万妖之王摇身变成一个人间小女子,再也没有昔日振臂一呼,万妖朝拜的痛快感。
她虽心有不忿,却也无奈。
这些心思在小楼的心里晃悠过去,唐三那边却还是在僵持着,唐三的长剑依旧架在魔修的脖颈处。
魔修和他的几个伙伴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楼扫过一眼,忽然笑道:“你敢动手吗?”
“为何不敢?”
“你是一个道士。”
唐三笑道:“道士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小楼一怔,忽然觉着心中一阵怒火聚集,她挑眉就道:“你这移情别恋的速度……你的小师妹呢?”
谁料那唐三笑嘻嘻道:“拐你的。”
唐三的这句话,三个字,说得极其轻缓。他的声音极其动听,就好像山涧里淅沥沥的泉水,从石缝里奔涌而出,但是这好听的声音在小楼耳里却是形同噪音。
唐三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到一股大力袭向他的胳膊,他持剑的手不得不松开,以至于那魔修趁机逃开,而被这一打乱,唐三原本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分崩离析。
小楼趁机夺下宝剑,她随手将自己的木棍别在腰间,当她一剑挥过去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唐三说话。
“我用剑的时候会留情,你用剑的时候却不会留情。小楼,你是个用剑高手,但是,你也是相当的无情啊……”
小楼手指攥着长剑,长剑在她手里被抓得稳稳的,但是唐三这话落在小楼耳里却叫她一怔。
小楼用剑。
确实是极好的。
无论是如何情况,但凡她手里握着一柄剑,就不会叫她的手发抖。
但是她现在抬起眼,一双泛着些许金辉的眼眸将眼前的人给收下。
她看着唐三,淡淡道:“你什么意思?”
唐三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他的眉眼里浸满的全是温存的笑意,刚才所说的话仿佛只是一场幻象,但是每个字眼却是像针一样牢牢扎在小楼的心底。
小楼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的剑还握在手心里,手依旧稳稳的,但是一张面容已经是冷若冰霜。她喃喃道:“你什么意思……”
这仿佛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她在念着这几个字,一双眼睛逐渐变得有些空茫。
这话是多么熟悉,熟悉到叫她几乎不能动弹。
在多久以前呢?
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神佛共度的时候,小楼亲手杀死那只妖精的时候,师傅就是这么说的。
——
“我不会用剑,你用剑的时候却不会留情。小楼,你是个用剑高手,但是,你也是相当的无情啊……”
——
小楼眨了眨眼睛,她盯着唐三,恍惚间似乎又是在看着别人。
唐三笑容依旧,就算手中的长剑被小楼所夺,他也没有丝毫惊恐的神色,仿佛就是笃定了小楼不会对他出手。
而小楼这才回过神来,她自嘲道:“我还是真是疯了。”
不过是张相似的皮囊,师傅早登极乐,哪里可能和她一起轮回转世。
不是谁都像小楼一样叛逆,更何况,师傅那等佛,更没有叛逆的理由。
想来想去,小楼的脑子彻底冷静下来,她抬眼看向唐三,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就算我现在不杀你,早晚也会对你起杀心。”
“你会杀我吗?小楼……”唐三微笑道。
小楼喝道:“闭嘴!”
“小楼”两个字从那秃驴的口中传出,简直就是充满了聒噪的意味,小楼冷眼扫过唐三,她的视线又重归面前的几个魔修身上。
魔修见势不好,便要逃开,却被领头的魔修给勒令住。领头之人冷声道:“怕什么,再不济就是两个修士,我们一群人难道还怕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白脸?”
被称为“小白脸”的唐三笑了笑,说道:“在下是道士……”
“呵,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道士。”领头人嘲讽道,“跟在女娃娃身后叫春的道士?”
小楼轻笑一声,低声道:“那就要你们看看女娃娃的厉害吧。”
她本不欲和这些人多费口舌,只要这些人乖乖地离开,她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他们争执对战,但是眼下看来,这些人是执意想要来硬的了?
能叫人这样不顾生死,只怕他们想要的东西值这个价。
这可不是普通的打劫啊。
小楼的视线淡淡地掠过身后的两人,三妹忙对她一笑,匆忙道:“多谢!多谢!”
她走上前去,当手上的长剑光芒大盛的时候,小楼脚下一蹬,整个人猛地在原地蹿开,对面的魔修心觉不好,同时取出自己的武器,便要与之对阵。
不过一个交错,小楼便用手中的长剑割下一缕头发,为首的魔修顿时脸色一变,就差点,那长剑要对准的就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咽喉了。
在这样一场战斗中,要对付小楼绝不能用眼睛来捕捉存在,但是常效的靠杀气捕捉位置也是没有办法的。
因为小楼从头到尾,未曾起过杀心。
待将眼前的几个魔修通通解决后,首领已经身受重伤,而面前的“女娃娃”却依旧是当初的风采,仿佛之前只是一场热身,而现在,仅仅只是热身结束。
小楼收回长剑,随手便将长剑丢给原地站着的唐三。
唐三接住,但闻小楼道:“你们且先走吧。”
三妹恶狠狠地瞪了眼躺在地上难以动弹的魔修们,闻言,一愣,忙道:“谢谢你们的相救!现在我大哥还没回来,可能也被困住了,要不是你们,只怕我和二哥都没法活着回去!”
小楼问道:“他们为什么缠上你们?”
闻言,三妹想说什么,却被二哥拉住。
三妹瞪了眼二哥,撅起嘴,便抽回手,道:“还不是那北城虎!一直想替代我们家在京都里的位置!在我们三兄妹身上下尽了苦功夫,现在倒好,也不知道谁将北城虎杀了,真是大快人心!偏偏在死前还放话说我们三兄妹身上怀有重宝,当真是走到哪都不安宁!”
小楼闻言,略一点头。
而本来得意洋洋将话说出来的三妹忽然捂住嘴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小楼,悄声道:“小姐姐,你会相信我们的吧!我可没说假话!重宝什么的,不存在的!”
小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紧张起来的二哥,再看向眨巴着眼睛的三妹,淡淡道:“没兴趣。你们要北上?”
“对啊。”
“京都是不是人类……你们的首都?”
“是啊。”三妹有些奇异,“你们修士都不知道这些的吗?我看其他修士争权夺利得厉害呢。”
“那便一起吧。”小楼垂眼,道,“我想看看这人间的都城,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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