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了好些时候,三妹也没等来她的大哥。
虽然三妹没有说话,但是看面上的表情,小楼也明白这女娃内心纠结和着急。
反倒是那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二哥一直在安慰三妹,“大哥那么有本事一定会没事的。小妹,你要是愿意听我的,我们就先去京都,反正最后大哥也是要去那里的啊。”
三妹本就烦躁,这二哥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她,还叫她露出了几分愤怒的神情,她怒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大哥也是要去那里的!要是中途大哥出事了,我们不在身边怎么办……呜呜呜,我早先就说过,不要让大哥一个人去办事,你非不听……说什么三个人一起去容易……”
“小妹!”二哥低喝道。
这才叫三妹惊醒自己差点说了什么,她瘪瘪嘴,只好收回眼泪。
而二哥也分外头疼,他心知自己这个妹妹性情固执,倘若大哥再不回来,只怕她要闹一路。还好现在有人同行,她可以有所收敛。
小楼懒懒地抬眼看了这边一圈,哑声道:“你们在闹什么?”
三妹尴尬,挠头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小楼没有安慰,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而三妹哭腔过后,抬头望望天,再低头看看地,总觉得自己好生可怜,往哪里都没有出路,倘若大哥出事了,她、她也不要活了!
哼!什么二哥,一点都不靠谱!
还好二哥不知道这三妹心中的想法,不然非得好好揍她一顿。
小楼在发呆,唐三也在发呆,两个发呆的人凑在一块,就听唐三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楼的脑袋,却被后者给避过。
小楼皱眉道:“你有何事?”
唐三笑道:“你现在还是个小姑娘,据说人间的小姑娘都是很爱笑的。”
“……”
小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唐三,叫唐三有些为难,后者不禁叹息道:“我这是为你着想。”
小楼嗤笑道:“你若没事,大可直接离开。我想你一个道士是没必要去京都的吧。何不回你那青云观里好好潇洒一番?你是那儿的高徒,还有你的小师妹在等着你……”
“我没有小师妹。”唐三笑眯眯道。
“那你就是个骗子。”小楼掀起眼皮,就冷冷道,“你的一切都是你编出来诓骗人的。”
“没有哦。”唐三忽然凑近小楼,一股轻微的青草香袭入小楼的鼻尖,小楼微微皱起眉,就要扭过头,却听唐三再去其耳边轻轻道,“就算我有一百句谎言,也有一句是真的,那就是我……欢喜你。”
小楼一怔。
她还没出口恁唐三,就听那三妹低声道:“前面有人!”
有人?
小楼挥手就推开唐三,她站起身,远远的,果然可以看见几个行人的身影。
而且看上去,那些人互相搀扶着,似乎都受了不轻的伤。小楼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她斜眼看向唐三,喝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三妹上前就劝道:“不要吧,现在是末世……人也是要防的。”
“人也是交流信息的工具。”小楼道,“什么都不清楚,在末世里行走也不行。”
她也是曾经在人间游历过的人,自然知道人间的各种艰难苦楚,以及人间险恶,在这末世里,某些阴暗面只会被无限放大,但是她敢上前,依仗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她不怕人阴,月小楼从不畏惧什么。
小楼往前走,对面的人很快也发现这么一个向他们走来的小姑娘。
互相搀扶的人总共是两男一女,女的身受重伤,被两个男子搀扶着,现在正很吃力地往这边走。
而当小楼走近的时候,三个人脸上几乎同时闪过一丝警惕,那个受重伤的女人勉强睁开双眼,她的左肩处已经是鲜血淋漓,三个人衣衫也有些破碎,看来之前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搏斗。
小楼的目光从几人的身上迅速扫过,最后落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
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男子对另一个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扶好女人,而自己则是上前一步,遮住了小楼往后看的视线,他道:“我们是来自附近一家基地的外出救援小队。你是遇难者吧?听我一句劝……”
“救援小队?”小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名的男子的话,她微微翘起嘴唇,讥讽道,“你现在的模样可不像是一个救援小队该有的模样。”
“我们……”
那男子还没说完,身后那奄奄一息的女人就轻声道:“我们是外出救援者没错,只是现在基地里出了事,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避难。我怕……怕是挺不到那时候了。”
“丽姐!”男子惊呼道,“你一定可以撑下去的!”
“她已经被魔气感染了,就算是活下来,也只是一个怪物。”小楼淡淡道,不客气地打断了这男子的期望。
丽姐颔首,她强硬地挣脱开另一名男子的束缚,身子一软,几乎瘫软在地,她还是硬挺住了脊背,喃喃道:“我们只能劝告你,不要去附近那家晨星基地,那里……已经彻底毁了。我也活不了多久,只盼着最后能以人的面貌死亡。”
小楼点头:“好。”
“好什么!”一男子喝道,他的双眼迅速湿润,“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丽姐,你要挺住!我们可以活下去的!”
见这名男子情绪激动,小楼的嘴角却是翘了起来,她道:“她已经入了魔气,区区一个凡人是活不了的。但我对你说的基地的事很有兴趣,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我,也许会有更多的人有救。”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另一个男子警惕道,“正常人都不会对一个沦落的基地感兴趣。”
“呵,那我便绕路吧……”小楼耸耸肩,她也不强求,转身欲走。
不想衣角被谁拉住,她回头低首一看,正是丽姐。
丽姐轻咳一声,脸上已经逐渐蔓延上黑气,她轻声道:“我告诉你,我相信你。晨星基地已经被魔族占领,里面妖物很多,人类差不多是死的死,剩下的,都被圈养起来作为食物……”
根据那几个人的说法,眼下魔都里已经被妖怪占领,里面的人还不知道是生是死,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中逃脱出来。
小楼闻言,也不再多说,但是那丽姐忽然甩开搀扶着她的两个人,猛地跪倒在地,哭声道:“杀了我吧。”
小楼明白这女人的心思,她既然已经命不久矣,就不想再继续拖延时间下去伤害剩下的那二人。小楼也能看得出来,她已经病入膏肓,要不来多久,就会死亡。或者说是,会化为妖魔取另外二人的性命。
另外两个人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但是他们也没打算将丽姐抛下,他们三个历经艰险才勉强逃了出来,丽姐不能死!
小楼抬眼,看了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女人身上,丽姐泪流满面,只求一死,眼看着她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小楼淡淡道:“你若欲死,我可以成全你。”
另外两个男人还想要阻止什么,却被丽姐喝住,丽姐的眼里闪过些许泪花,她紧紧盯着小楼,恳求道:“杀了我吧!”
“可以,我可以成全你。”小楼垂下眼帘,淡淡道。
剩下的两人尚且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小楼突然挥手,一把抽出唐三腰间别着的长剑,那女人满眼泪花,也没说出最后一句,就被猛地刺入胸口。
女人被杀死,剩下的两个人简直是僵立在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男人大声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够杀死丽姐!”
小楼抬眼,“是她叫我做的。”
“你!”
眼看着两方就要产生争执,小楼的眼里闪过一丝鬼祟的光芒,她往后退了一步,随手将长剑收回鞘中,唐三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阻止道:“她已经没法活着了。”
在唐三笃定的眼神下,那男子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可是丽姐……”
“如果没有丽姐,死的就是我们了!”
眼看着两个成年男子在哭泣,小楼也没有兴趣再打扰他们,她转过身,双手插在自己的裤兜里,也不招呼身后的三个人,便径直往三个外救援人员前来的方向走去。
哭泣中的男人还试图阻止:“别去!那里已经被彻底占领了!”
小楼往后倒退一步,她的神色陡然冷漠下来,她道:“走吧。”
唐三笑道:“好。”
三妹有些犹疑:“不用管他们了吗?”
二哥轻轻比划了一个“嘘”的姿势,紧接着便向笑眯眯地将三妹拢入怀中,说道:“我们跟上吧。”
小楼走在最前面,一声不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天色渐渐昏黄,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座城的身影,小楼的身形这才猛地顿下,她停下脚步,身后的三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小楼微微皱起眉,说道:“里面的活人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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