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傲娇且撩人

梦回华年 30.但洗但洗,俯为人间一切

    
    “小毛贼,把我们的东西还来。”
    新玉一见堂内有人,就嚷嚷开来。
    而如梦打量了一下内里的环境,只见这间破庙四处漏风,寒冷的冬日还隐隐有雪花飘进。地上用干草铺起一块干净的地方,此时上面躺着一北胡妇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小毛贼,东西呢,藏去哪里了?说与不说?再不言语送你去官府。”
    新玉一边训斥,一边在那人身上翻找起来。
    这是一个约七八岁的男童,身形清瘦。脸庞虽稚嫩,眼神却充满坚毅与不屈服。面对新玉的呵斥非但没有害怕,甚至还时不时用身体在反抗。
    如梦瞧着两人撕扯,那“毛贼”恐是不会轻易开口,遂走到躺着的妇女身前,伸手试了试鼻息。这一试惊了如梦一身冷汗。
    “阎伯,您老来瞧瞧。”
    如梦拿不准,她前世加今生见过的死人恐也就是那方氶江了。因着那世方老夫人与梁琼不让她近前,也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那一眼,满腔恨意与愁绪生生憋闷在了她的心里。只她一人承受。
    “四小姐,卒了恐有些时辰了。”
    阎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莫要动我娘亲,都滚开”
    此时那“小毛贼”见有两个陌生人蹲在她娘亲身边,甚是激动,欲挣脱新玉向这边跑来,无奈新玉长他许多,力气又盛,怎么用力也是徒劳。
    “小毛贼”挣了几下,突然身体就垂了下去,再没了动静。
    “小姐,这……,奴婢没用力”
    新玉见此人无声也不敢再伸手扯他,赶紧扔在地上。
    “新玉,把他抱来草堆上,地上甚凉。让阎伯瞧瞧。”
    “住手,何人在此行凶。”
    阎伯刚要去助新玉挪动“小毛贼”,破庙门口就响起了一男子的呵斥声……
    冬日飘雪的下晌,街尾后身的破庙中。
    此时寒冷的庙堂中升起了篝火,火堆里有些山药棒,火上架烤着一锅米汤。冉冉的火焰竟温暖了整间陋室。
    “和郡王,你怎会来这里?”
    “前儿日我去药铺给父亲抓药,被胡人扒了钱袋,是豆卢帮我要了回来。左右当时无事,就随他来此处坐了片刻。今日我见下了雪,恐他们母子无吃食,这才过来瞧瞧。”
    如梦看着火上的食物,想必这和郡王也是五谷不识的吧。拿的都是些根状物的菜品。
    和郡王见如梦对着拿来的食物发愣,颇有些尴尬,自己走的匆忙,在王府的厨房随意拿了几样沉重的米、菜就出来了。
    “对了,我还没谢如梦那日的救命之恩呢。今日借此地,请受某一礼,让姑娘见笑了。”
    “和郡王不必如此,当日就算我不出手,王爷在京师也不会出事,何来救命一说呢。”
    如梦解释着当日情形,虚扶了和郡王一下。
    和郡王借势重又坐在如梦身侧,淡淡说道。
    “如梦姑娘当日若不解救在下,恐还要丢人更甚,与父亲之怨恐愈结愈深了。”
    如梦瞧出和郡王似乎有难言之语,也不追问,只在一旁聆听。
    “怪某唐突了,此地也不是闲聊之处。姑娘恐还要急着回府呢。刚刚姑娘说,豆卢娘亲不太好是合意?可是需要请医者?”
    和郡王从哀伤中回过神来,望见眼前场景,询问起刚刚进门看见的一幕。
    “医者恐是用不上了。此女已经没有了鼻息,刚刚还没来得及确认,这个叫豆卢的孩子就晕过去了。”
    “无妨,豆卢这是饿晕了而已,想必用些东西片刻能恢复,等他醒后我们再询问。”
    如梦听后赞同的点点头,吩咐新玉盛了些米汤,给豆卢一点一点灌了下去,没有片刻,他就微微睁了眼,先是情绪激动的欲起身,后见到熟悉面孔的和郡王,慢慢又平稳下来。
    “豆卢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叫豆卢的孩童,听了和郡王的问询后点了点头,甚是虚弱,眼睛一直瞧着不远处的娘亲。
    “你娘恐是不好了,你可能听懂我所言?”
    和郡王继续问道,这次,豆卢没有点头,硬张的双眼透露出倔强。不肯示弱,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硬生生撑起了成年人的伤痛。
    “豆卢,若是你能听懂,我要告诉你,你娘恐已逝去,我们需要你同意我们确认一下,若是无力回天,让她暴尸此地是大大的不敬。你要明白,生为人子,不能送终视为不孝。”
    如梦不想让他再回避下去,遂接过和郡王的话说道。豆卢再也抑制不住,听后哇哇大哭起来。
    此时没人打断他的哭声,相依为命逃难而来的母亲,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下去,在这里撒手人寰。对新环境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绝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新玉动情竟也跟着嘤嘤哭泣。阎伯于心不忍,一直在叹气。
    折腾了一番,确认此女已猝死,为今之计,是如何安顿好豆卢。
    “和郡王,不知你那里可有豆卢的安身之处?”
    “不怕如梦笑话,我如今与父亲的关系恐是安顿不了豆卢的。还请姑娘费心。”
    如梦知道,这是和郡王要她想辙呢。
    思索片刻,望着豆卢哭后瘫软的身体,还有那未安葬的母亲,只觉得头痛。忽就扫到了一旁叹气的阎伯。
    “阎伯,今日梦儿恐要有事相求了。”
    “哎呦四小姐,使不得,您有何想法只管开口,老奴自是要全力相助的。莫要折煞老奴,当不得您一个求字。”
    “阎伯,您是长辈,自是当得起的。如今这孩子身体虚弱,又没了亲人,我给他带去内院恐有不妥。想问您的住处可还挤得下?若是不行,我再想其他辙。”
    “四小姐莫要费心了,老奴孤身一人,这孩子身世可怜,就放到我那吧,只要我有一口粥喝,定不会叫他饿了去。”
    “如梦代他先谢过阎伯了。您先照看他一段时日,以后许我还有差事安排他做,不会叫您白养了他去。”
    “好、好,如此甚好,也叫这孩子有个奔头。”
    如梦转头来到豆卢身前,
    “你可瞧见了?你娘亲离世,脱离了苦难,你应送她一程。目前你的情形如此,我愿意收留你,安葬你娘,不知你可愿意?”
    豆卢不甘的望了望娘亲,低头沉思片刻。复又抬起头时,再不见先前的迷茫,虽仍伤痛,却又透出了那股倔强。此人心志坚毅,心无旁骛,假以时日若好好栽培,定不会叫她失望的。
    “阎伯,我这有些银两,您拿去找个人帮你,买副棺椁把此人好好安葬。”
    “好,四小姐,老奴这就去,用不了片刻。”
    如梦安顿好后,与和郡王重又坐回火堆旁。
    “如梦姑娘处事干净不拖拉,想必平日没少受双亲指教。”
    和郡王此时拿起烤熟的山药,剥起皮来。
    和郡王与那傲娇宋微时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坚挺的鼻骨、弧度完美的唇线,只是宋微时还是相比稚嫩些许。这个算得上美男的和郡王席地吃着烤山药,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四小姐是在笑某吗?”
    和郡王看着憋笑的如梦,一点也没气恼,反倒自嘲起来。
    “和郡王倒是颇像那云游仙人,毫无天家的架子。”
    “呵,谢如梦称赞了,若是日后我失了势,就尊姑娘言,去云游。”
    “王爷想失势,恐是难事。除非天家都不坐那龙椅了。”
    “挨,姑娘慎言,只在某这说说就可。”
    如梦自知自己失了言,无奈吐吐舌头,止住了话题。想是那日救和郡王时见过他的丑态,也就不在意自己的失态,两人相处起来竟像旧人般自在。
    和郡王瞧着这平阳侯府的四小姐,展露了平时少有的娇憨样,也觉得新鲜起来。
    “给,姑娘尝尝。”
    如梦瞧着和郡王递过来的山药,愣住了。
    “姑娘没吃过?儿时我与子迟还有太子经常如此,味道鲜美,今日叫姑娘试试。”
    不忍和郡王失望,如梦接过那剥了皮的山药,轻轻咬了一点。
    “嗯,真真软糯,鲜香,平日倒没如此做过。”
    许是醉仙楼出来后折腾这一趟有些饿了,如梦还真的把整块山药吃进了肚。
    和郡王与她瞧着对方吃黑的嘴角,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把剩下的山药分给新玉、豆卢一些,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阎伯就返回了破庙。还带来了几人。
    “四小姐,因着匆忙,只在棺材铺得了这么个简陋的棺椁。这几人是棺材铺介绍的,说会把下葬之事安顿好。”
    “好,阎伯辛苦了,劳您带着豆卢去处理吧,我和新玉雇量车回府好了。”
    这边如梦正交代阎伯,那边安葬豆卢娘的人在抬尸时掉出一物,落地声音响亮,引起了众人注意。
    “小姐,是您失的那个手炉,在这妇人怀中掉落出来。”
    新玉因着忌讳死人,没有捡起来,而是等着如梦示下。
    那豆卢定是瞧着母亲身体渐渐冰冷,才情急去偷了如梦的手炉,好给娘亲暖暖身子。
    这个愿意帮助和郡王找钱袋的孩子,就算饿着肚子都没有偷一粟粮米,他的情义让如梦动容。
    “生前饥寒交迫,死后莫在委屈着了,随着一起葬了吧。”
    一直在旁望着娘亲尸体发呆的豆卢,听了如梦的话语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尽管如此,却没发出一点声响。可以想象他在忍受怎样的悲痛。
    缓步走到如梦眼前,豆卢跪在如梦脚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头,阎伯想上前搀扶,被和郡王出手打住。
    “谢小姐。”
    简单的三个字,里面包含的恩情,也代表着认主。
    如梦知道,自此以后豆卢只会忠于她一人。可如梦更希望像他一样的孩童可以享受父母兄长的天伦,而不是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一切的根源都在战争,若是没有那些上位者的野心与错判,或许这些伤痛都可避免。
    好在她知晓,下一任皇上也就是如今的太子,虽野心勃勃,可也称得上一位勤政爱民的明君。等他上位,赢国会有一段相当长的国泰安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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