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最高的看台此时掀起了帷幔,只见身穿黄袍、头戴冠帽的皇上意气风发,望着场上的臣子欣慰的笑着。
龙颜已露,臣子、家眷自是要参拜,起起落落的折腾了一阵儿,皇上叫着免礼后开始了狩猎前的助兴贺词。
言辞中无非就是赢国盛世,在朕的英明决策下百姓得以安居。借此才有了此次盛会,希望百官能玩的尽兴、玩的乐呵。
自始至终身旁的皇后都是慈母般的微笑,举止优雅,落落大方。在皇后身侧还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也是身着黄衫,想必也是皇家之人。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如梦在打量她,老妇投来一道凛冽的目光。
见如梦瞧着台子上出神,白灵儿凑到她身旁耳语。
“妹妹可识得皇上皇后?”
“自是猜得出的,只是皇后身旁的就不认得了。”
“太皇太妃,封号祈荣。那是个厉害的女人。按辈分她是当今皇上的姨奶奶,当初为了老赢王一生未要子嗣。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堪比皇后。”
能为了一个人放弃为人母的天性,也不知是爱还是一己私欲。
“众位爱卿今日所得猎物,皆可私得,只是还望手下留情,给我几个孩儿一些机会,也不好落了皇家颜面不是。”
皇上并未像朝堂上般严肃,此时还调侃起来。众人大笑,见场地中间太子带着几位尚且年幼的皇子像大家拱手。
太子拒上次与平阳侯府事件关禁闭,如今出来已有半月了。自古就没有狠心的父母,想必皇后也没少吹枕旁风。
“罢了,今日朕就不多言了,都准备进山吧。”
话毕锣鼓声又重新响彻天边,翩翩少年们都蹬马跃跃欲试。号声一响,呈现万马齐奔之态,甚是愉悦心灵。
人群中除了打头的太子,如梦一眼就瞧见了宋微时。她身着紫衣赤靴,身背弓箭,枣红色马扬蹄奔驰,也不知道他可瞧见自己。
“梦儿妹妹愣着作甚,接下来该女眷下场了,你快些准备准备。”
如梦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答应要与白灵儿去林子狩猎的,自己也就是为了陪她转转。
“阎婆婆,我与灵儿姐姐随处逛逛,您就莫随着了,兄长也在林子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好,四小姐,老奴就去下面等你。”
如梦安顿好阎婆婆,随白灵儿去马圈挑了两匹马。
“这都是宫里驯顺好的马匹,妹妹只管放心骑。前头那些人都是自己个府里带来的马,反倒让我们捡了便宜。”
“我就选这匹吧,黝黑的皮肤,看着就沉稳。”
“呵,妹妹这挑马的眼光倒是随意。这是草原马,体格不大,颇有耐力,倒是叫你挑着了。”
听了白灵儿的介绍,如梦愈加喜欢这马儿来,轻轻抚摸了它的鬃毛,似乎感觉到什么,这马儿还打了个鼻响。
“呦,它也喜欢妹妹呢。”
“想必是有缘分吧,也不知这宫中马匹归何人管制,若是能被领养就再好不过了。”
“妹妹莫想了,牲畜可不是人,上了年纪还能外放,这些畜类是要老死在宫中的。”
“原是连它们都不由己身啊。”
“好了,莫感叹了,走了,你看长公主们都出发了。”
如梦也不知晓何人是长公主,想来与自己也没交集,所以白灵儿说了她也没追问。
两人骑马慢悠悠的踱进了林中,白灵儿发了两只箭都没有射中。
“这哪里是饿了一冬的猎物,滑头的紧。哼,偏不信一只都猎不到。”
“我们这大张旗鼓的走动,神仙都叫你吓跑了罢。”
“妹妹,我们牵马走走如何。”
“我自是无妨的”
俩人走了不远,白灵儿就猎了只灰野兔,肥肥的一只。
“还好没空手,岂不是被那些豪门贵女笑死。”
如梦望着白灵儿,觉得她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被人笑而在意,恐更多的是为了逝去的白将军吧。将军之女,怎能落入下乘。
“唉那边有人过来了。”
两人向里面张望,只见出来两匹马,向她们这里走来。
“东岳,你怎么没进林子?不是要去打那只吊睛大虎吗?”
秦东岳看了眼宋微时,见对方下了马,也随后下马,走到白灵儿身前说。
“林子里都是人,吊睛虎也不是个傻的,早藏躲起来了。得空就过来瞧瞧你。”
白灵儿因着秦东岳的体贴羞红了脸,轻声回道。
“我能有何事,看,这是我猎的兔子。”
秦东岳宠溺的看着她笑,两人的样子叫一旁的宋微时与如梦颇为尴尬。
“咳咳”
宋微时觉得他俩如此下去,自己天黑也说不得一句话了。遂出声提醒。
“对了灵儿,走,我带你去看那边有个池塘。”
“池塘有甚可看啊,梦儿妹妹还在这呢。”
秦东岳拉着白灵儿闪进了树林里。
“昨夜睡得可安好?”
宋微时打破了沉默,向多日不见得人儿问询道。自夜闯她闺房那日后,已近一个月了。也不知自己是怎地了,总想与她说一说那日自己的失态。
“还好,没有登徒子闯我屋子。”
宋微时知道她这是还在生气。
“我给你猎只白狐可好?”
如梦气结,自己想借由叫他自己说出那日因何去寻她,无奈这人不接话茬。
“我要白狐作甚。花狐狸还没甩开呢。”
这是在说自己是花狐狸吗?宋微时暗觉她气起来的样子也颇好看。
“你还笑。你是邀了我来这劳什子上巡宴笑话我的不成。”
如梦真真是气急,当日夜间闯了她浴房,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同那个士金公主定了亲,又回头来找她乐子。怎地自己两辈子的阅历,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男子,自己还同他说甚。
转身欲走,离他远些,也好过面对面气恼。
“莫走。”
宋微时两步追赶上如梦,这女人今日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唤不回来,干脆双臂箍上她,叫她再不能走。
如梦被突如其来的手臂圈住,愣在了那里。
他已高出她许多,再不是那日与她平头的少年。他的手臂有力,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传来,如梦意识到,自己正在犯错,可是身子怎么也不想挪动。
“不要气了,我那日是有事与你相商,可瞧你在元灯会上与宋子适在一起就气恼,吓着你了,我给你赔礼。”
“我与和郡王是偶遇,也并未逾越,只是一起闲逛,怎就叫你恼了?”
“我也说不清。总之莫要与子适亲近了。”
“王爷,你我现如今好似才是逾越了罢。”
宋微时知道,如梦唤他王爷时,都是生气了的。只好暂时放开她,可瞧着她不肯回身,又拉她面向自己。
“昨日可有什么人召见了你?”
“并无。不是你邀我来的?”
如梦看他一本正经的询问,也回答了他。忽又想到什么。
“不是,是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怎会识得我?”
“这个就是我要找你说的……”
“呀,我这幼弟与何人在此互诉衷肠?”
如梦与宋微时说到认真处,也未留意到有人前来,说话的是一花信年华的女子,身着紫衣,领口处是用金丝绣的牡丹,她的身后跟着四位少女,具是与如梦同色衣衫。
“长姐。”
如梦回想下,刚刚说话时自己与宋微时并无不妥言行,也就不在意对方的冷言冷语。
“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安。”
“子迟,这是谁家姑娘,真真是俊俏的很。”
“回长姐,这是平阳侯府的小姐。”
宋微时并没有说如梦是平阳侯府的哪位小姐,如梦能感觉到,他是在保护自己。从刚刚他护在身前的动作就能看出。
“平阳侯?那个前段被皇兄吓尿裤子的?”
旁边的四位贵女听后都是掩嘴而笑。如梦听出,这位长公主并没不是天真,而是在针对她。
“长公主,满王爷,小女还要去寻白灵儿,先退下了,失礼了。”
说着牵上小黑马向池塘那边走了。她又不想结交什么皇亲贵胄,没必要讨好谁。只要自己小心不犯错,她们也奈何不得。
“长姐,她是太皇太妃邀来的,还望长姐自重。”
宋微时气恼,这个女人作威作福惯了,倒耍到自己身前来了。说完这话,骑马向如梦追去。
“哼,一个小侯府的小姐,哪里要这般敬重。你们可识得她?”
长公主宋微若问向随行的其他女眷。
“回公主,并未见过。但是小女见过她们的嫡小姐,并不是此人。想必是二房的小姐。”
“哦,如此来说不是平阳侯那支的了。也不知太妃请来做甚。”
“公主,莫叫旁人坏了心情,我们去寻那只白狐吧。”
五个女人一拍即合,又向林子深处走去。
待宋微时寻到池塘边时,白灵儿与如梦已不在了。说是去猎两只野鸡,晚间烤来吃。
宋微时与秦东岳重又回归狩猎队伍,途中还遇到了太子与方氶江,得知对方也在寻白狐,只简单寒暄几句,就分开了。
这只白狐宋微时势在必得,若与太子一道,到时想必不好圆说。这可是他要拿去讨那只小狐狸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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