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巡宴的第三日,皇上设宴招待宗亲、大臣,此宴集歌舞、饮食、竞技于一体,各位名门争相在宴会上露脸,场面隆重奢华,赴宴者均要着天家赏赐的外褂,但衣鞋帽饰并无要求。
“小姐,今儿个叫平儿随您去吧,老奴昨个搬些野味闪了腰,恐宴席上丢了丑。”
阎婆婆今儿一早不见人,如今宴席眼看开始,却是来跟如梦告假的。
“婆婆无碍吧?无妨,我也是在席上呆不久的,和平儿吃过几杯酒就回来。”
“那老奴就放心了。哦明日回程的箱笼老奴已拾掇妥当,待小姐明早就可启程。”
“好,婆婆行事自身最稳妥的,梦儿有甚不放心的。”
阎婆婆客套了两句,就猫着腰告退了。
“小姐,昨晚还见阎婆婆前后院子的撺掇呢,怎地今日偏偏扭了腰。我看没那么简单。”
“祖母的人我也不好盘问,一会席上我与灵儿姐姐一道,你借势去瞧瞧。”
“嗯,奴婢知道了。小姐,今日带这对华盛吧?”
“不妥,我年纪还未及笄,带这个尚早了些。换个样式吧,不如梳个双髻吧。”
“也好,那对珍珠头绳素净些,又衬得小姐活泼些。”
主仆二人收拾好来到宴席,已经座无虚席。每桌案台上坐两人,桌桌具是烤羊腿、烤野兔,还另有几道时菜。
如梦进场后,也不知是谁说了甚,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另有几人窃窃私语。好在白灵儿替她解了围,拉至自己桌案旁。
“灵儿姐姐来了多久了?”
“有一阵了,东岳被几位将军拉去吃酒了,还好你来了。”
“姐姐,刚刚我入门时发生了何事?”
“哎呀,一些人眼红你,嚼舌根而已。”
白灵儿仿似知晓,又不愿提及,有点欲盖弥彰道。
“莫理他们,尝尝这个,倒是比我们的厨子厉害。”
“灵儿姐姐,梦儿拿你当自己人。姐姐可莫要欺瞒。”
白灵儿不知如何应对,叫她教习那些皮猴子还可以打骂,可面对娇滴滴的如梦她有些无从下手。
反复斟酌,考虑再三,眼前还是莫要让妹妹生气才是。
“梦儿妹妹,非是姐姐想瞒你,实在是怕你知晓生气。既你问起,我就告诉你吧。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你攀上了太妃,欲将你许配给王爷。你还得了皇家的一道密旨。”
白灵儿说完,等着如梦拍案而起,怒斥宋微时。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毫无动静。又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妹妹不是气急攻心了吧。
“梦儿妹妹,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真真急死我了。”
“姐姐莫怕,我只是在想此事的前因后果。总觉得哪里有蹊跷。”
“哎呦梦儿妹妹,莫想了,你瞧见那边的两位姐妹花没?”
如梦顺着白灵儿手指的方向望去,两个美貌文雅的女子端坐在案桌旁,明眸深遂,眼汪汪的看向两个方向。
“妹妹,这是国师的两位侄女,听闻从小就被当作王妃在培养。一位是满王爷,一位是和郡王。你那日走入太妃寝宫,定是被国师眼线瞧去,此时放出风声,叫你成为众矢之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其中一位年纪小些的女子看向如梦,两日四目相对,皆看出了一丝端倪。
“妹妹一会就莫要与女眷攀谈了,她们都嫉妒的要死,恐会对你不利。”
“皇上、皇后驾到。”
如梦刚要开口解释,内监的声音就在堂内响起。
明黄色衣衫的皇上手牵着皇后娘娘步入高处的一张桌案。
坐下后,皇上还笑意盈盈的拍了拍皇后的手,才面对臣子。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入座吧,莫拘束。今日朕和皇后也来凑个热闹。爱卿们随意些。”
“是”
还是齐整整的回答,还是原地揖礼状。国师严锦绣瞧着皇上不太高兴,立马上前献计。
“皇上万福,今儿既是宴席,自是要有歌舞的,臣的两位侄女准备了些节目,还望皇上恩典。”
“好,国师有心了,快些请上来吧。朕今日添些彩头,若是皇后有喜爱的,我们就重重有赏。”
“谢皇上,娘娘恩典。”
如梦承认这对姐妹花颇有才华。那位年长些的姐姐琴奏了两段凤求凰,妹妹则跳了段韶舞。配合默契,眼神交流天衣无缝,想必是练习了许久的。
皇后娘娘甚是喜爱,赏了姐妹一对金钗。
后面的献艺就稍有逊色,可也胜在寓意不俗,图个热闹。大家愈发放松了些,纷纷向皇上敬酒。正在其乐融融只是,皇后站了起来,举杯说道。
“今日皇上难得尽兴,前些时日还因重罚了平阳侯懊恼了几日。听闻平阳侯府的四小姐来了上巡宴,不知哀家可能与之共进杯酒?”
“哦?平阳侯家的姑娘也来了?哪个是?”
如梦不敢怠慢,低头行至御驾前,行了个大礼。
“小女刘如梦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身吧,今日就莫多礼了。”
“谢皇上。”
如梦站起身,内监拿来酒盏,斟了一杯。
“如梦谢娘娘厚爱,祝娘娘金颜永驻。”
“这孩子说话我爱听,瞧着也舒坦。”
皇后笑盈盈的喝下杯中酒,唤来贴身宫女。
“此物还是我未嫁入宫中时所带,今儿见了你这丫头颇投缘,赏了你吧。”
宫女双手奉上一只花簪,珊瑚重瓣、米珠为蕊翠玉做叶。诗中曾云,芙蓉不及珠翠香,恐就是言道珠翠的美轮美奂吧。
“小女谢娘娘厚爱。”
“喜爱就好,我这些个过时的样式,还真怕你们嫌弃。如梦丫头刚刚没见你献艺,可会什么?让大家也开开眼。”
皇后娘娘想必早有准备,先是拿出了姑娘时的头饰,现在又要她在众人前献艺。想必是拒不得了,一个侯府的姑娘若说什么都不会,恐叫人落了话柄。
思来想去,如梦要了架古琴。自己最擅的总不至于丢丑去。
“皇后娘娘,学艺不精,小女献丑了。”
霎那间宴席间安静下来,只见青葱手指拨弄着琴弦,传来舒缓的琴音,能感受到高山流水的雄厚,亦能暗藏的鸿鹄之志。
旋律起而又伏,绵延不段,优美动听;基调静美,但静中有动,仿似潜龙蛰伏,静待飞天。
在琴曲高亢处,西北角落传来笛音,与琴音附和,旋律低沉而绵长,曲中尽显倦倦困顿,就像千山被云所蔽。
如梦渐入意境,不愿被山石所困,欲突破这苍穹,一声龙吟,最后直奔云霄。
一曲毕,无人敢发出声音,就像曲终人未散,仍被困在画里。
“好,没想到姑娘琴艺如此了得,不知你奏的是何曲目?”
“回皇上,这是小女私下赏玩的,还未取名,今天得此机遇,还望皇上赐名。”
“此曲有舒有缓,有动有静,还有蛰伏千里奔腾之势,莫不如就叫虎啸龙吟。”
“谢皇上赐名.”
“甚好,皇上,莫不如臣妾叫宫中乐师习会此曲,以后也好奏给各位听。”
“好,皇后安排就好。”
“那还劳烦如梦姑娘给个曲谱,想必此曲定会流传后世”
“娘娘过赞了,待小女回府后整理好进献给您。”
“光忙着说曲子,竟忘了姑娘还站着,快快回席上坐在吧。”
如梦确实是站的乏了,谢过恩后落了坐。
“若是朕没听错,那笛音是子适吧?你的低音我还是识得的。”
“子适参见皇上”
角落处站起一人,紫衣紫色发带,远远望去有几分神似宋微时,可又比他谦逊内敛些。
“子适的笛子吹得愈发娴熟了,想必皇叔平日没少指教了。”
郑王爷年轻时体弱,喜好笛子,曾有玉笛公子的雅号,在民间多次微服出访。
“回皇上,家父近来身体刚刚见好,只能指点一二,子适已久不吹奏,生疏了些。”
“今日你与如梦姑娘的合奏默契谐和,是你谦虚了。快上前来坐,躲去角落作甚。”
“是,子适遵命。”
和郡王拿着酒盏,内监又伺候了新餐具。
“怎的不见子迟?”
皇上这里刚刚想起幼弟,还四下望了望。
“回皇上,满王爷今日告了假,说是身体不适。”
“这孩子自小就不喜爱热闹,由他去吧。”
皇后见皇上仍兴致勃勃,继续安排接下来的歌舞。
如梦实在乏累,也待不到宴席结束,和白灵儿打声招呼就退下了。宴会人员混杂,想必也不会有人注意她退了席。
在行宫门前站立了片刻,仍不见平儿回来,内监问用不用着人送她回宅子。如梦想着两步路程,在行宫门口都能望见院子,有事喊一声就行了。谢绝了好意,徒步走向宅子。
心中默念路上的石砖,才数到九十一块,哪里生出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连手臂都被箍住了。
坏了,忘记已是黑夜,若是不能呼救,行宫门前的内监是不会知晓她的安危的。
还有双脚可以活动,向后踢了几下,发现不但无用,连身子都不能稳住,反而被“歹人”抱得更紧。
“莫动了,若就此摔倒你想我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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