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住的还是从前的院子,还是那棵树那些屋子,只是院子里摆了孩童的木马与秋千。
最先看着如梦的是翠娥,激动的忘了请安就跑回了屋内,如梦步入房门就见四姨娘扑了出来。
“梦儿,真的是你?姨娘不是做梦吧?”
四姨娘有些瘫软,险些倒在地上。还好翠娥一直在旁扶着她。
“姨娘,是梦儿回来了,叫您担心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此时的四姨娘已经哭成了泪人。
“梦儿,姨娘几番求你父亲,把你接回来,怎奈老夫人不松口,别怪姨娘。”
“姨娘,梦儿怎会怪你,只是让您为儿操心了。”
“你那狠心的父亲,眼瞅着你在外吃苦,都不愿接回你,如今更是连你弟弟都不顾了。”
“姨娘,弟弟现在何处?”
“光顾着说话了,快随姨娘进来。”
三人从屋门处走进屋里,榻上坐着个三岁孩童,梳着总角头,独自玩着。
“这是你弟弟,起了名叫刘本清。三岁了。”
如梦走上前去,坐在弟弟身侧,拉起他的小手。
“清儿,我是你姐姐。”
“姨娘。”
刘本清有些不识得如梦,见她靠近,喊着姨娘。
“清儿有些怕生,平日里只我与翠娥在身边。”
如梦暗觉不妥,像侯府这般人家,三岁早已开蒙,更不必说还惧怕生人。
“父亲可给清儿请了启蒙老师?”
“如今我们许久都见不到你父亲一面。”
“那姨娘怎不去找母亲,这本应是家中主母操劳的。”
“四小姐,四姨娘因着你的事惹恼了二老爷,如今连二夫人也躲着我们。”
“翠娥,莫多嘴。”
“姨娘,是梦儿牵连你了。”
“都是姨娘无能,害苦了梦儿。”
“姨娘,如今清儿三岁了,开蒙之事耽搁不得,父亲那里是指望不上了,容梦儿再想想办法。”
“你刚回来,哪里要麻烦你,姨娘会再和你父亲说说的。”
如梦知道,姨娘是不忍心使唤自己的。可是弟弟如今却是等不得的。
陪着清儿玩了半晌,和平儿回了院子。
“梦儿。”
“梦儿见过兄长。”
大伯的长子刘本源此时坐在园子里。见如梦回来起身唤道。
“梦儿回来可好适应?”
“回兄长,一切安好,谢兄长惦记。”
“四年前兄长没护好你,你别记恨我。”
“兄长说的哪里话,当日事发突然,我们没有防备。妹妹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祖母送走你后一年,并未告诉府里的人,我也曾多方寻过你,都不得终。和郡王也派出了人马,没成想你能在祖宅,也不知这些年你可受了什么委屈?”
“妹妹如今能全须全有的站在这里,兄长自是可以猜到的。劳兄长帮我谢过和郡王。”
“嗯,我会带到的。我现今跟随和郡王做事,妹妹若有差遣大可去寻我。”
“梦儿谢过兄长。”
刘本源见如梦无恙,自责了四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路回了西院。来到平阳侯书房。
“儿给父亲请安。”
平阳侯正在写字帖,见长子来请安,搁下笔墨,带着刘本源来到会客处。
“可是从外面回来?给你母亲请过安没?”
“母亲那里回来就去过了。刚刚去了四妹妹院子。”
“哦?去瞧了四丫头?怎样?”
“妹妹尚好。只是院子里冷清了些。妹妹们都嫁出了府,如今只剩她一人。”
“莫急,父亲会在太子那里美言,让她入东宫。”
“父亲可问过妹妹意见?”
“婚配之事哪由得她。再说太子年少有为,她有何故不同意?”
“只是儿知道和郡王与妹妹有些交情。”
“为父早前就提醒过你,如今我与太子一道,你要避讳些,莫再与郑王府来往。”
“父亲,和郡王.谦逊有礼,又博学多闻,儿只是倾慕其才学,不牵扯朝堂。”
“你这心思我知、你知,可是旁人不知,我们难道要细细解释不成?你妹妹的事我自有主张,你莫与和郡王多言。”
刘本源不敢忤逆父亲,只好应下。带着一肚子憋闷回了自己院子。
“夫君这是怎了?可是有何难事?”
“无事,刚从四妹妹那里回来。”
“四妹妹如今何样?明日我去看看吧。”
“四妹妹沉稳不少,仍是从前那副柔弱模样。恐是受了委屈也不会与我们道说的。明日你带些她用得上的东西送去,莫短了用度。”
“夫君放心吧,我有分寸。”
琳琅刚要给刘本源宽衣,被他抓住手停住了动作。
“今晚恐不能歇在你这了,母亲说今夜她算了要去那院子。”
琳琅知道,刘本源说的是前年婆母给夫君娶的妾室那里。
自己婚后到现在肚子仍是没有动静,迫于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的压力,娶了这房。
“那好,换了便服过去吧。”
说着继续为刘本源宽衣,又换上干净的便服。
看着妻子听说自己要去妾室那里过夜,咬牙隐忍的模样,刘本源心似刀绞。
一把搂过贤妻,亲吻着额头。
“琳琅,我答应你,一旦她有孕,就不会再去过夜。只陪着你。”
“夫君莫说气话了万一是女孩,婆母是不会知足的。就算如了心意,你也总要尽到父亲的责任,怎么能不去呢。”
“我对不住你,不能为你分忧。你总是为我宽心,却在我这儿什么都得不到。”
“夫君莫轻贱自己,你为我遮风挡雨,这是我理应承受的,不怨你,我可以等。”
“好琳琅,真的委屈你了。”
刘本源紧紧抱紧自己的妻子,嗅着熟悉的味道,不愿就此离去。
此时的太傅府。
“三小姐,奴婢想告一日假。”
新玉掐着袖摆小心的对如珠说。
“你告假做什么?府外又没了什么亲人。”
“奴婢,想回趟侯府。”
“回侯府?等过几日我归宁一起回吧,不用告假。”
“不是,奴婢听说四小姐回来了,想回去看看她。”
“四妹妹?梦儿回来了?”
“嗯,奴婢昨日听豆登说的。”
如珠还记得如梦失踪的那一年,这个侯府愁云惨淡,祖母不许任何人过问,大伯父充耳不闻,父亲不敢多言。自己的及笄礼也是冷冷清清就过了。后来嫁到太傅府,才从三姨娘口中得知,如梦被祖母送去了祖宅。是何缘由至今不知。
“不用告假,明日我归宁。”
“三小姐,明日并不是您的归宁日。”
“我说是就是,去准备吧。”
新玉不再多言,她知道,三小姐也是惦记着四小姐的。
待到晚膳时分,田其玉从校场回来,脱去汗渍的衣衫,沐洗过后来到寝室,见如珠发愣,出声问到:
“今日怎地没去前堂迎我?”
自打新婚以来,刘如珠是雷打不动的在门房处迎他回府,今日没见她娇小的身影,反倒是不自在。
“夫君,明日你可有时间?”
“哦?作甚的时间?多久?”
“没得与你玩笑。我想回趟侯府。”
“我倒是怎么这般严肃起来。过两日归宁我陪你前去。”
“明日如何?”
“何事如此急切?非要明日不可?”
“是四妹妹回来了,我想去看望。”
“如梦?被接回来了?”
“正是,大伯父给接回了府中。”
“如此,那明日就走一趟吧。不过你要等晌午,我去安顿下公差。”
“好,夫君先去忙,晌午我在门房等你。”
田其玉暗笑,这个如珠,把自己当作了望夫石吗?每日站在厅堂远望。可是自己又觉得甚受用。
想着自己也是几年未见这个小姨子了,当年还是在狼狈不堪时接触过,如今也不知是否变了模样。
“小姐,奴婢刚刚去宫中领用度,多得了这些。”
如梦掀开平儿带回来的篮子,里面除了小厨房用到吃食还有一些银两。
“这恐有些多了吧?”
“奴婢也是对帐房这么说的,可是先生说没错,大夫人就是这般交代的,还说另外几个下人明天送过来。”
这样看来,大伯母刻意在讨好自己,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如此就收下吧,你看看有什么缺的,清点一下明日报给帐房。这是我们该得的。”
平儿听话的点点头,下去规整物件去了。
此时齐氏带着丫头来到了院子。
“四丫头,我这在院子等了一日,也不见你来,想着可能是你这有什么难处,赶紧过来瞧瞧。”
齐氏言外之意是你这孩子回府一天都不来给主母请安,如今我来了,看传出去你丢不丢颜面。
“母亲安。梦儿倒是无恙。只是今日去了祖母处,伤心了一番,伺候完祖母用药后,衣衫有些不整,就没去母亲院子。祖母甚是可怜,阎婆婆那里又有心无力,哎-。”
你给我下马威,我给你扣不孝的帽子。这招以牙还牙还是与胡爷学的。
“你….。你祖母那里我是常去的,出来后衣衫却是有些药汤味,难为你了。”
“这是梦儿该做的,没能及早给母亲请安,还望母亲见谅。”
“不怪你,好孩子,带我们给你祖母尽孝,我那里晚点去没关系。”
两个人唇枪舌剑一番下来,谁都没有吃到亏,齐氏暗觉累的慌,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如梦回府的第一天就在与众人的周旋中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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