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庶女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外室

    
    吴宅的人知道夫人失了一个妹子,心情不好,说话都是压着气,走路都是垫着脚的,不敢弄出一点多余的声响来,小事情万不敢扰到郑令意前头去,外院的事情找佩儿,内院的事情找绿珠、绿浓,小厨房的事情找梧花,连秋衣的料子都是绿珠和绿浓拍板定了的。
    酱生其实不大懂得郑令意这些时日为何变得寡言,郑启君和郑嫦嫦来家中时,三人关起门来哭了一场,酱生隔了门板偷听,非常的困惑,他知道自己没了一个姨母,可是这个姨母他压根就没见过,也没有任何的印象,如何让一个孩子凭空挤出伤心来呢?
    直到七夕佳节至,离郑双双病故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两月。
    郑令意打起精神来给院里的婢女们都分了一匣子点心和一套盒的银针彩线,庭院里又摆了长桌让她们晒水投针,分吃巧果,院里才渐渐有了些往日的喜悦声响。
    小厨房里做了各种模样的巧果儿,葫芦形的、桃心形的,还有磕了模子的,印着一束的红线,婢子们瞧见了叽喳一片,纷纷躲了不去拿,说巧姑姑真是坏,存心打趣她们。
    只有小五儿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咬了一半的巧果,正是这个红线模子印的,不明白这些姐姐、姑姑的,为什么不吃。
    佩儿束手站在一旁笑着,没有上前,身后忽然叫人轻轻的推了一把,她往前踉跄了几步,扶着长桌站定,手边刚好是一盘的红线翻飞模印子的巧果。
    回头瞧见秋霜抿了嘴在笑,又凑上来轻声道:“佩儿姐姐该吃这个才是。”
    佩儿一下子就红了脸,秋霜还要再打趣几句,却见她一言不发,匆匆的就走了。
    郑令意正坐在廊下看着她们笑闹,也正瞧见了佩儿和秋霜之间的动静,她摇摇一把嫦娥抱兔的团扇,示意秋霜过来说话,“佩儿这是怎么了?”
    秋霜有些不安,蹙着眉头道:“不知道是不是羞臊了,也是奴婢嘴快,好几日看见外院的甄护院同佩儿姐姐在一块说话。”
    她说到这,赶紧又解释了一句,“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就是站在一块说说话,奴婢瞧着那甄护院对着佩儿姐姐的样子很有几分小心翼翼,就想着是不是他动了什么心思,方才就打趣了佩儿姐姐一句,想着该是佩儿姐姐对甄护院无意,所以奴婢这话惹她不高兴了吧。”
    郑令意偏首与绿浓对视一眼,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没有说话。
    “奴婢,奴婢给佩儿姐姐道歉去。”秋霜想了想,道。
    “诶。”绿浓止住了她,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莫要去了,佩儿心思细腻,羞也好,恼也好,莫要再提就是了。你们的终身,夫人心里都是有计较的。”
    这话把秋霜也给闹了个红脸,郑令意笑了一声,道:“玩去吧,今日大家都松快松快。”
    秋霜福了福,回婢子堆里玩笑去了。
    郑令意想起佩儿所经历的往事,叹一声,道:“这事儿你留意一下,若甄信是个浪荡的,立即敲打了他,不许再滋扰佩儿!若,若他真的对佩儿有意,且看他有几分真,唉,我只怕他即便情真,佩儿心中苦楚甚多,也难放开自己。”
    “是。”绿浓见郑令意难得松快几分,眼下又因佩儿的事情染上几分郁郁之色,赶紧笑道:“不知咱们家大人在悦食楼里定了些什么好菜?小少爷知道要出门吃饭,一早上都是活蹦乱跳的。”
    郑令意笑了起来,眼眸和煦如月光,道:“不知道呢。”
    七夕佳节,虽不比元宵灯会热闹,但街面上耍把式的,摆小摊的还是多,吴罚昨个便说带着他们去街面上逛逛,酱生自然是高兴得紧,郑令意又岂会扫孩子的兴致?
    酱生是不怕丢的,他如今不怎么要人抱了,可一出门,为了能站得高看得远,他总是窝在吴罚的肩膀头子上,紧紧的抱着吴罚的脖子,一眼看不尽的五光十色。
    郑令意也被吴罚揽在怀中,绿珠和甄信一左一右的守着,不让一些莽撞或是包藏祸心的人近身。
    看着卖艺人口中喷出长长的火龙,酱生惊叹之余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眉毛,怕被火燎了,动作滑稽可爱。
    四周人声鼎沸,除了欢声笑语,还有砍价吆喝声,有一个女子轻轻的笑声莫名清晰的溜进郑令意耳中,感觉有些熟悉。
    她四下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熟人,只以为自己的幻觉。
    “爹,爹,这人为什么会喷.火?”酱生不住的问着,像春天的雀,像夏天的蝉,总是没个完。
    吴罚解释完这个问题还有下一个问题,真是说得口都干了,到了悦食楼楼上的隔间坐定,菜还没上,他先喝了两碗水。
    酱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道:“爹,你很渴吗?”
    郑令意忍俊不禁,吴罚无奈语塞。
    幸好是先上了一碗红糖松子茶,喂住了酱生的嘴,吴罚和郑令意才能闲话几句,知道郑令意喜欢临街的隔间,他特意早早定了,从楼下望下去,看着街面上的行人如织,车水马龙。
    人群中有一人十分拔尖,即使没有穿官服,规规矩矩的束了发,穿着常服,可周身气势还是与百姓不同。
    “咦?那不是沈侯爷吗?”郑令意对吴罚道。
    吴罚正扯开一个柿子,柿肉丝丝络络,半是软绵半晶莹,他分了一半给郑令意,又顺着郑令意的视线瞅了一眼,道:“还真是他。”
    沈规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瞧着身姿婀娜纤巧,并不像是严氏。
    有一串孩子没规矩的从人群中一路欢呼着挤了过来,他们手上拿着竹签子串着的糖葫芦,沈规伸手在那女子腰间一揽,女子的裙摆一晃,如莲叶边纹,被沈规牢牢护在身后,不曾碰到半点。
    郑令意知道沈规素来有些风流之名,红颜知己颇多,瞧见此景,只垂了眸子吃茶,略有几分不赞同的道:“再怎么夫妻不睦,七夕节也不好带个外室出来逛吧。”
    “什么是外室?”酱生又竖起了耳朵,好奇的问。
    郑令意没留意这话让酱生听了去,有些羞恼的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酱生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却不服气,探着脑袋张望了一眼,被郑令意一把给按了下的时候,他还道:“他们给小娃娃买拨浪鼓呢!”
    郑令意转首看去,见那女子在小摊上挑了个红彤彤裹了一圈铜钉边的拨浪鼓,正摇晃着给沈规瞧,露了一截纤细洁白的手腕出来,挂着一串素洁的银铃串子,沈规笑得那个温柔模样,真是新鲜极了,看得吴罚一阵恶寒,赶紧吃了杯酒。
    酱生说得不错,拨浪鼓这东西只能是买给孩子,看那女子腰身窄窄,即便是有了身孕,怕也是月份还小,自没有出门来挤的道理。
    算算日子,沈规房里那个姨娘倒是快生了,郑令意纳闷的想着,‘这外室倒是好手腕,居然给沈规的姨娘买东西。’
    她又转念一想,‘人心也不见得就是坏,到底也是沈规的孩子,爱屋及乌也是有的。’
    有酱生在这,郑令意再不敢把自己的念头说出来,免得这机灵小鬼头学了去,在旁人前头说个什么‘外室’的,那她真是要钻进个地缝里去了。
    此时也陆续的上菜了,郑令意也不好再窥探沈规的桃花闲事,拿了筷子吃菜,等酒足饭饱之时,再瞥一眼街面上,早已没有沈规和那女子的身影了。
    因着这件事给郑令意提了个醒,过了七夕没几日,逮了沈沁来家中玩的日子,郑令意让她帮着挑一挑给沈规孩子的礼。
    这份礼可不好送,重了不行,岂不是打严氏的脸面,轻了也不行,这是沈规的第一个孩子,沈规和吴罚又素有交情。
    沈沁瞧了瞧郑令意拣选出来的几样礼物,指着一个青玉的细荷柄莲蓬坠子,道:“这个倒是有趣的,给了我吧。”
    郑令意笑骂道:“叫你给侄儿挑礼物,怎么给自己挑起来了?”
    沈沁将手搭在小腹上,抬眸看着郑令意不说话。
    “啊!”郑令意惊喜的轻叫一声,急急忙忙的掩住了口,道:“多久了?你今日怎么好来?叫我去就是了!”
    “已经满三月了,我在院里憋了那么久,就等着今日来你这透透气呢!”沈沁脸颊坨红,跟醉了似的。
    郑令意叫绿浓拿了宝石盒子来,把项圈托在手上,一面在盒子里翻找,一面道:“这个莲蓬坠子是有趣,就是简单了些,我给你多配几粒宝石珠子,再搭个金项圈,啧,金器俗了些,绿浓,你去库房里将玉项圈都拿来。”
    沈沁换了把铺着厚垫子的圈椅坐着,看郑令意拣选宝石,笑道:“你待我这样的好,我哥孩子的礼儿我替你送了就是,我一知道男女,就替你择份礼物送去就去。”
    郑令意也不与沈沁多客气,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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