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七日,夏府忙得热火朝天,大堂就不用说了,夏旬秋的闺房来了不少媒婆和老妈子,她们是京城有名的两头牵,媒婆多!说明夏府的女子抢手,老妈子是来指点结婚礼仪,嫁妆的前后顺序,丫环的站队等,毕竟笺春一帮小丫头不懂这些.她们都在院内和楼下,楼上只有笺春她们在侍候,夏旬秋留笺春一人,有事有话可以交待.
“老婆子,祝夏小姐新婚大喜!”,不知何时上来一媒婆,看来是呆了一会才开口.
“下去!下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笺春见了就着急赶她走.
“我有紧要的事要跟夏小姐说,不知方便否?”,那媒婆点头哈腰,快要凑到笺春跟前.
夏旬秋最不想拒绝人,心里虽有不愿,但还是平易近人,”有事就说吧!”.
那媒婆嗯了几声,看着笺春,踌躇着张口就是不说话.
“我的事从不瞒她,你说!”,夏旬秋明白她的顾虑,说话时并未看着她.
“笺春姑娘跟小姐一个人似的,是老婆子不自重.”,那媒婆马上转变了眼色,换成巴结的嘴脸.见两人都不搭理自己,还是陪着笑脸再说道:”咱青高巷有位俊俏人儿叫阮妍妽,许多人都来求我上门提亲,可就拒人以千里之外,开始以为她是眼光过高,原来早有一相好,只等娶了正妻,就纳入妾室.夏小姐可知此人是谁?”.
夏旬秋一种不祥之感,但在心里不好说出口.此时笺春也觉察到小姐的欲言又止,故意反问道:”是谁?”,是想让媒婆自己说出来.
“阮妍妽家境不好,以前在文达街一带租房,前几年却在青高巷卖了房,父兄也不去寻事做,又不缺钱用,日子过得挺滋润,都是相好在资助,可一直没见过他人.”,那媒婆也沉得住气,并不着急说那人是谁,还想一点点倒豆子.
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我是谁?终于看到有两人每月来找她,一个是随从一个是官事的丫环.有次见门没拢紧,就轻声进去,在窗户听到那丫环在说,夫人只能每月给五两银子,再加只能撕破脸,你和公子的那点丑事也遮不住.说完就扔下五两银子,就冲门而出.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就被她们发现.”,说着拍了拍心窝,到现在还胆战心惊.
笺春嫌她太能唠叨,听不下去了,责问道:”你要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后来她妈跟我说漏了嘴,说她女儿手里捏着相好的证据,不怕此人反悔.”,那媒婆并未理会笺春,还是在继续往下说.
“老婆子你姓氏名谁?”,笺春再次打断她的话问道.
那媒婆也不着急,笑着回话:”姓鄢,大家都叫我鄢媒婆.”,她说起自己的名字还挺自豪.
“笺春,给她二两银子!”,夏旬秋抓住了鄢媒婆那点私心,不然还要白话下去.
但鄢媒婆接过笺春递给的二两银子后,眼睛放了绿光,还验了验是否是纯银.收好后靠近夏旬秋想邀功,却被笺春挡住.
鄢媒婆也不在意,很卖力地说:”那丫环是李进源四夫人身边的,那四夫人和阮妍妽是一起玩到大的.”,此时又卖起了关子,不再往下说.
李进源是李彬的父亲,就是夏旬秋未来的公公,李彬的母亲是宋国公耿光鼎的堂妹,李彬是开国英国公李燮元九世孙,虽是旁支,也是京中显贵.
“那相好到底是谁?”,笺春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鄢媒婆还是不急不忙,“那随从我也见到了,是李彬公子亲随叫孟波.但我没看到过两人一同来.”.
这下就显而易见,是阮妍妽抓住了李进源四夫人什么把柄敲诈,做为妾室肯定银子不多,只有从每月的例银扣,奇怪的是手握对手把柄的四夫人,为何不反戈一击.
“阮妍妽曾经常到李府找四夫人,估计是那是勾搭上的.阮妍妽特不是个东西,竟对姐妹下手,我好奇是何种丑事让四夫人破财消灾.于是我去打听,在入李府前四夫人是清白的,只能是嫁人后.李老爷经常在军营,只有李彬一个男的在家,与四夫人年龄相当,阮妍妽经常见到四夫人,会是什么呢?”,又是一阵啰嗦,鄢媒婆还故作深沉,自己不说出来.
笺春听出来了,推着鄢媒婆说:”说的是什么呀,快下去!”,一直推着她下了楼梯.
当回到夏旬秋身边时,见她愁苦着脸.忙安慰着道:”那婆子是胡说!小姐别听她的!”.
“她说话虽啰嗦,但很严谨,说的是亲眼见到的或自己疑惑过的,从未揣测过是谁是何事.”,夏旬秋字字金言,评价只凭真心.但她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一个人低头不再说话.以至于吃了晚饭后,将笺春赶了下去,一人阁楼上发呆.
接下来一天都颓废不振,以至于到晚上,但母亲和姐妹们前来看望时,说些地安慰和祝福的话,也只是敷衍了事.晚饭只吃了一点,就一个人继续在发呆.猛然间想到一连二天唐通都偷上自己的阁楼,今天怎么不来了,还挺想他来的.此是往窗边看看,天虽黑了却未拢上,不由自主地走向窗边,傻傻地呆了一会,外面还时不时有人过往,就是想来也来不了.有些失望地回转,也没着关上窗户,就坐回梳妆台在铜镜,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镜子里忽然出现了唐通的面容,将夏旬秋吓了一跳,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胸口.轻声地骂道:”怎么象鬼一样的!”.
“怎么后悔啦?下午我就来了,见人多只好躲在一边.”,唐通眼光有些木滞,和自己一样憔悴,身穿着夏府家丁的衣服.
夏旬秋回过头来看了看他,心中有万般感慨,正想说出来.忽然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一声音传来:”姐姐!我来看你来了.”.
这是自己妹妹夏暮秋的声音,心里不免着急起来,看看唐通.赶忙站了起来,去堵截妹妹,不行也挡住她.边走边看着唐通,见他如猴子似的,只回头看了一眼,如一阵风一样一下子钻到夏旬秋的床底去了.
当夏暮秋来到阁楼时,只看到姐姐一人.亲切地拉着姐姐的手说:”我早就应该来,只因想和母亲一起来,可她一直不得闲,只好自己先来了.”,现今曹睊不管事,二夫人韦氏分担着管家,今天宾客多,看来挤不出时间.
“只要能来就好,妹妹坐!”,夏旬秋拉着她的手,想让她坐到凳子上.有一个贴身丫环跟着,后面笺春和筹冬跟来.
此时整个房间是按新婚的房间布置的,房间贴满了囍字,床罩被褥都是红色的.
夏暮秋见到眼前的这一切无比兴奋,嘻笑地说:”我想试试新娘子的床,就坐坐吧!”,说着就笑呵呵地向床边走去,夏旬秋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不过想想只要不往床底看,不会有事.
夏暮秋先坐着蹦了几下,觉得不过瘾,就躺在床上滚来滚去,鞋子都到了床上,将被褥都弄乱,还不停地笑着.简直和个小孩子一样.一个不小心鞋子掉了,正掉在垂下床罩边.
当夏暮秋嘻闹完,起来找自己鞋子.夏旬秋此时才想到,只要掀开垂下的床罩,定会看到唐通躲在里面.急忙赶过去,想去找鞋帮她穿上.
笺春已到了床边,躬下身子,掀开床罩,正好看到唐通,不由得心惊了,只见唐通将手指放到嘴边,笺春会意马上放下床罩,陪着笑脸说:”二小姐!我给你穿上鞋.”,小心谨慎的将鞋穿到她的脚上.站起来后只看了夏旬秋一眼,并未有异常的举动.
夏暮秋蹦蹦跳跳地来到大姐面前,兴奋地说:”我不知几时有这样的待遇,大姐!真为你感到高兴!”,夏旬秋心里的苦她怎能知道,表面上李彬是开国英国公之后,比郧阳侯门庭要高,怎奈是旁支,再说李彬的为人更让她揪心.
“二妹也很快了,到时比我还要风光.”,夏旬秋真心希望妹妹们都比自己要好,至少是自己中意的人,但夏暮秋还未定,只能圆方地说话.
“我不求贵族世家,只要有本事家富足,对我好就行.”,在大姐面前夏暮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没有心机地说.
夏暮秋说得很轻意,一般人不会那么贪心,只说对我好就行了,有钱不一定有本领,有本领的不一定有钱,有本事还要有钱,再加对我要好,此人到那里去找?
夏旬秋心里清楚,但不能扫了心爱妹妹的兴,笑着问:”妹妹有中意的人了?”.
夏暮秋自己羞涩地低下了头,夏旬秋一看就知自己猜对了,接着又问道:”是谁?能告诉大姐呣?”.见她还在扭捏,就推了她几下道;”说说吗?”.
夏暮秋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好意思地启口:”是姐姐瞧不上的唐都尉.”,说着就用双手遮住了脸,自己觉得怪难为情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她带来的丫环.特别是笺春,觉得眼前的二小姐虽没心机,但却缺心眼,怎能如此说话,李彬明明是老爷选的,小姐明明是不同意的,只是抗压不过.但换过位来想,又感到她很有心机,先与姐姐说,就不是抢她的,以后就不会责怪.
夏旬秋心里也满是不忿,因为她心里还忘不了此人,而且就在此屋.但还是和颜悦色地说:”他可比你大了十来岁,再说也不一定喜欢你.”.
“五姨娘就比爸少二十岁,再说是正室,我不在乎!”,闺中的女子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谁劝也没有用.
夏旬秋也知道二妹的个性,不想与她争执.反正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也没计较是非得失,奉劝道:”那你得与父亲说,姐是支持你的!”.
夏暮秋似乎早就在等她这句话,高兴地握着姐姐的手,跳跃地说:”我知道姐姐不会在意,与其让别人抢了去,还不如让与自己的亲妹妹.”.
原来这才是他来此的真实目的,虽夏旬秋不计较,笺春心里早却忿忿不平,但一想到躲在此的唐通听了是何感想,不免暗笑,心里就有了慰藉.但一想到小姐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着急上火,再说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夏暮秋心里敞开后,就心情开朗,与大姐东聊西扯,聊到小时候的事,就有了说不完的话,说了一个多时晨.此时二夫人韦氏也来祝贺,又聊了近一个时晨.接着几位姨娘也来,一呆半个多时晨,到离去时已是子时.
让笺春送走她们后,夏旬秋没等笺春上来,就关上了盖板.笺春应明白自己的意思,不会让人再上楼来.自己也不吱声,就到梳妆台补妆,故意让唐通再受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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