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纪修途

    
    零爬上铸兵山顶，沿着山坡一路跑向火口湖中央湖心岛上的封剑堂。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推开封剑堂的大门，接着他擦了一把汗，弯下腰气喘吁吁地看着封剑堂中央的封印法阵，他喘息了片刻后，直起腰板走进了封剑堂。
    零跟着库塞学习附魔术的这段日子里，不知道看过这个封印法阵多少次，但他从来没有一次真正触碰过这个法阵。库塞一直严加看守着这个法阵，禁止任何人触碰它。
    谷昂族长之前就跟他提过，让他试试能不能破除封印，拔出诅咒之剑。既然原本就打算让他来拔这柄剑，那他现在来拔剑也不算坏了规矩吧，而且除了拔出这几柄剑，他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去救那些被困的矮人了。
    零站在离他最近的一把刀面前，踏上祭台握住了刀柄，紧咬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往上拔，他使了半天的劲，那把刀也只是纹丝不动地插在祭台上，但零却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零喘着粗气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水壶来喝了几大口水，解决了口渴之后，零换了一座祭台，握紧身前的剑柄之后，他岔开腿，稳稳地站在祭台上，咬了咬牙，正要用力去拔剑的时候，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腕。
    “住手。”库塞紧握着零的手腕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
    零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库塞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一骨碌滑到祭台下摔在了地上。
    “库塞爷爷！”零惊喜地喊出声来，“你没被抓走啊！”
    库塞站在祭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地上的零问道：“你来拔这几柄剑做什么？”
    “救人啊！”零从地上爬起来解释道，“族长还有其他的男人们都不敌哥布林，缴械投降了，哥布林的数量太多，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去救大家了，只能来拔这几柄剑。”
    “我看到了，你想救大家？”库塞问向零道。
    “当然想！是岩泰大叔救了我，还有苏拉姨和亚奇，他们对待我就像对待家人一样，现在他们有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零紧盯着库塞说道，“库塞爷爷，你没有被哥布林抓住实在是太好了，你一定知道怎么解开封印，拔出这几把刀剑吧？”
    库塞看着零的脸沉默了一阵，接着他摇头说道：“封印不能解开，除非预言应验，剑主取剑，否则守堂者要世代守剑，决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封印。村子通往山上的那座吊桥就是我破坏的，我发现哥布林进攻村子的第一时间就毁掉了吊桥，就是为了防止哥布林入侵这里破坏了封印。”
    “可是大家都快要死了啊！难道大难临头了还要守着那些陈旧的规矩吗？！”零盯着库塞苍老而严肃的脸庞大声问道，“规矩是人定的，可如果人都死了，规矩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救不回大家，哥布林攻占完村子之后，很快就会打到铸兵山上来，光靠一个峡谷，根本就拦不住那些哥布林，我们必须带着这些圣器去救大家！”
    “圣器不是你能染指的，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手握圣器也没有实力发挥出圣器的真正威力，而且……”库塞看着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封印绝对不能破除。”
    零皱起眉头喘着粗气大声对库塞说道：“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哥布林欺压大家吗？哥布林是茹毛饮血的野蛮种族，谁知道它们达到目的之后会对大家做出什么样的事？库塞爷爷，您是矮人啊，我零只是一个外来的人类而已，我今天救不了矮人们的话，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正如你们所想的，我不属于这里，那我也可以不为你们的安危负责。可您不一样，您是矮人族德高望重的长老，现在您的族人们被哥布林擒获，下一秒生死未卜，您如果就这么一直无动于衷不去救他们，万一您的种族灭亡了，您一个人守着这座封剑堂，还有意义吗？！”
    “行了行了……”库塞摆了摆手对零说道，“年纪轻轻，大道理倒是张口就来……谁说我不打算去救他们了？”
    零听完库塞的话一阵错愕，他站在原地看着库塞支支吾吾地出声道：“呃……那……那您……”
    “封印是绝对不能破除的，而我们营救众人的武器可不止这里有。”库塞双手背在身后，不急不缓地走下祭台说道。
    “您的意思难道是……藏兵窖？”零有些犹疑地看着库塞说道。
    看到库塞默认的神态，零一脸疑惑地问：“可是哥布林现在已经占领了村子，我们不可能在那么多哥布林的眼皮子底下跑进藏兵窖里吧？”
    库塞看着零的眼睛，勾起嘴角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他沉声对零说道：“谁告诉你藏兵窖的入口只有一个？”
    零听到库塞这句话恍然大悟，他立马打起了精神来看着库塞说：“那我们接下来……”
    “跟我来。”库塞说完便迈开步子向封剑堂外走去，零紧随其后。
    矮人村中，谷昂与各位矮人族长老还有众多矮人族男性们被关押在库房内。这座库房很大，哥布林将库房搬空后，将投降的男矮人们囚禁在了这阴暗的库房里，整座库房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一些光亮。
    众人心灰意冷，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其中许多年轻的男性矮人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大大小小的伤，有人捂着伤口沉声低吟着，也有人在唉声叹气。谷昂闭着眼睛盘坐在地上，周围还有其他长老盘坐在地。
    突然紧闭的库房大门打开，一众哥布林扛着从矮人村里抢夺来的武器走进了屋子里，坦蒙和那只青灰色皮肤的哥布林随后走进了库房，众人纷纷向走进来的坦蒙投以怨愤的目光。
    “叛徒！”有人喊了一声。
    坦蒙听到后轻笑了一下，他看着在场的男矮人们问道：“谁喊的？”
    没有人回答他，众人都眼眶发红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周围有这些手持武器的哥布林杂兵在，当即就会有人冲上去将他大卸八块。
    坦蒙低下头摇了摇笑道：“无所谓，肯定有人知道的。把刚刚骂我的人拖出去，狠狠地打！”
    那只青灰色的哥布林闻言后对着一旁的哥布林杂兵发出一连串的怪叫，随后便有几只哥布林将刚刚出声的矮人揪了出来往库房外拖去，那名男矮人一边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
    谷昂依旧闭着眼睛，他面不改色地盘坐在地上，似乎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动静。
    坦蒙走上前，毫不理会其他长老愤恨的眼神，他看着气定神闲地谷昂开口向他说道：“谷昂族长，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相信你也看到现在的局面了，我希望你能审时度势，不要再带领族人们做无谓的抵抗了，同时呢，我也希望，你能退位让贤，让更有才能的人来带领族人们走向新的未来。”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还想当族长？”一名长老出声问道。
    “哈哈哈哈……”
    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矮人们用自己的笑声嘲讽着眼前这个背叛了种族的小人。
    坦蒙听着众人的嘲笑，圆脸通红地咬着牙，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扫视着库房里面带嘲讽的众人，他忽然笑了起来，随后他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几只哥布林走出来将一名中年矮人拖了出来。哥布林丝毫不顾那名矮人的喊叫，挥起手中的刀直接将那名中年矮人的手臂给砍了下来。
    鲜血流了一地，周围的哥布林看着断了手臂躺在地上哀嚎的矮人一脸兴奋地怪叫起来。谷昂的眼角跳动了一下，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依旧不动声色地盘坐在地上。
    “你这个疯子！”有人指责着坦蒙，却被对方的眼神吓退了回去。
    坦蒙看着收敛了嘲笑满脸惊讶的矮人们，他抬起手臂缓缓地拍了拍手，哥布林们当即停止了喊叫。接着，他得意地扫视了库房里的矮人们，开口问道：“还有人想笑吗？”
    众人默不作声，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得意的坦蒙。只见他接着说道：“没人想笑的话，那我就继续了。”
    坦蒙向前走了两步，站在谷昂的身前看着他说道：“我觉得你是时候睁开眼睛了，谷昂族长，除非你还想让其他人断手断脚什么的。”
    谷昂闻言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坦蒙，开口用沧桑衰老的嗓音对他问道：“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坦蒙。”
    “我当然知道。”坦蒙看着谷昂苍老的脸庞说道，“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吧，我想要‘炎主’，而且我希望你能在全族人面前宣布，将族长的位子传给我。”
    “我呸！就凭你这背叛种族的卑鄙小人，也敢觊觎族长之位！”一名长老破口大骂道。
    “啧……”坦蒙闭了闭眼睛，露出了十分不耐烦的表情。他挥了挥手，身后一名手持长枪的哥布林直接将枪尖对准了那名长老冲了过去。
    “小心！”图尔喊了一声扑到长老的身前，长枪直接捅破了他的肚子，鲜血从他的腹部喷涌而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捅进他身体中的长枪。手持长枪的哥布林怪叫一声，猛地将长枪从图尔的腹部拔了出来，图尔捂着自己的肚子倒在了地上，眨眼间生机尽失。
    “图尔！”坎利上前抱住了倒在血泊中的图尔，他老泪纵横地看着坦蒙哭喊着，“你这个疯子！疯子！我们矮人族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啊！”
    “你也想死吗？”坦蒙眼神冰冷地看着坎利问道。
    坎利抱着浑身血污的坎利，苍老的面庞上挂满了泪水。这个给他当了几十年副手的男人就这样死了，几十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帮助自己铸造兵器，老实本分地做事、学习，就在前不久自己铸造出了最后一把圣器将锻造坊传给了他，他才刚刚开始着手想要铸造他的第一把圣器，可是现在他就这么死了，死在了自己族人的背叛中，死在了哥布林的手上。
    “坦蒙！你太过分了，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矮人吗？！”塔鲁气愤地盯着坦蒙问道。
    坦蒙看着塔鲁回答道：“当然记得，我是一个被自己的族人从小嘲笑到大的矮人，一个可有可无的矮人。你说是吗？谷昂族长。”
    谷昂看着坦蒙的眼睛沉声说道：“没有人想刻意地嘲讽你，我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当不幸地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要先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错？如果是你自己做错了……”
    “闭嘴！”坦蒙紧紧地皱起眉头喊道，“你知道吗？我最烦你这样一幅任何事情了然于胸，拿着一堆大道理教训别人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谷昂看着满脸厌恶和不耐烦的坦蒙，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觉得身为同族的我恶心，却能跟哥布林相处甚欢的话，那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谈不了了？”坦蒙阴笑着摊了摊手说道，“那我们就采用最直接的方式好了。”
    坦蒙蹲下身子看着谷昂苍老的脸庞说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呢，每过一个小时我就杀一个人，一直杀到你考虑清楚为止……”
    “混蛋！”
    “你是要把自己的族人逼上绝路吗？”
    “你简直就是矮人族的耻辱！”
    “你不配当矮人！”
    “滚！跟那些肮脏丑陋的哥布林一起滚出村子！”
    ……
    周围不断地响起矮人的训斥声，坦蒙笑着站起身，毫不理会周围他人的声音，继续对谷昂说道：“对了，我不先杀男人，我从小孩开始杀，从最小的那个开始，如果你一直考虑下去，我就一直杀，等孩子都杀完了，我再接着杀女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同意的。”
    谷昂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脸色阴沉地看着一脸平静说出这番话的坦蒙，深知以前实在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他不仅不是大家眼中的傻子，还是一个心机深沉且杀伐果断的人。当下的局面，自己为了保全族人，确实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可是一旦开启了藏兵窖，让哥布林拿到了里面的那些武器，他们矮人族还能幸免于难吗？
    “疯子！你这个疯子！”
    “你就是个败类！我们矮人族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要杀就杀我们这些男人，别为难女人和小孩！”
    “你真卑鄙无耻！”
    “我跟你们拼了！”
    ……
    在一片咒骂声中，有几人站起身来，身上爆发出斗气，大有鱼死网破的打算。坦蒙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满脸警惕的哥布林群中，看着众人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他伸出手摇了摇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知道外面有多少哥布林吗？五千多个，没错，你们杀了一晚上的哥布林，还有五千多个。如果我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里，你们的老婆孩子立刻就会被杀死，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
    众人听到这句话，躁动的气焰立马压了下去，他们男人是不怕死，但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还被哥布林控制着。女人和孩子们不得救的话，他们男人就无法轻举妄动。
    坦蒙看着之前站起身一脸杀气的男人们都恨恨地收回了自身的斗气，重新蹲了下去。他得意地看着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在这时，一直在坦蒙身后的那只青灰色的哥布林走了出来，它拍着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它开口用尖细的嗓音对坦蒙说道：“你杀心太重了，坦蒙兄弟，谈判怎么能总是拿别人的性命威胁对方呢？那太暴力了，我们应该用和平的方式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