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长明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佳

    
    第一时间注意到金泓水心堡内上下精神不佳的厉忍冬,于是趁机向舒雁提议并征求舒雁的意见道:“舒总堂主,今日正值冬至节令,而且我们刚刚又顺利地化险为夷,成功地转危为安,你说难道我们不应该为此种种巧合下的幸运,而大张旗鼓地大肆庆祝一番,从而重振士气与雄风吗?”
    “忍冬,你这个重振堡内众人士气、重振金泓水心堡雄风的提议虽是不错,但你所说的种种巧合下的幸运,却着实不过是一时间的侥幸罢了。不过,既然今日好巧不巧地正值冬至节令,那不如我们——我指的是这金泓水心堡内上下的每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吃一顿水饺,以示庆祝吧!”舒雁就这么同厉忍冬说着,又立时转过头来询问依旧伫立于一旁、且依旧玉树临风的百里濡道,“二爷,不知我是否做得了这个主?”
    “自是做得了。”百里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大事上,你都不知做了多少回主了,且一回都没有做错过;更何况,是一起用个餐的此等小事了。”
    “二爷,正所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民’,要知道,自古以来,吃饭用餐从来就不是小事呀!”舒雁借题发挥地提点百里濡道。
    “是呀,雁儿,你说得都对,所以我才放心地让你做主嘛!无论是存亡大事,还是饥渴小事。”百里濡心服口服地对舒雁说道。
    而经历了这一大清早突发事件的舒雁,所收获的可不仅仅是百里濡一个人由衷的佩服,还有虚实堂下众人以及江湖中人发自内心的钦佩。
    “那好,那就这么定了。”舒雁当机立断地做主,并拜托一直等在一旁的厉忍冬道,“忍冬,还要麻烦你立时去通知一下堡内众人,今晚大家一起同吃水饺;顺便再嘱咐一下堡内的厨子以及各个院内的庖人们,让他们都抓紧时间忙活起来,该和面的和面,该擀皮儿的擀皮儿,该调馅儿的调馅儿,该包起来的包起来,就包我们福灵金泓水心堡惯吃的金丝水饺。”
    金泓水心堡,金泓水心堡嘛,自然惯吃金丝水饺;而舒雁口中所说的这种金丝水饺,听起来虽颇为新颖独特且霸气十足;但实际上,不过是以麦粉与菽粉和面作为水饺皮,将熟透的角瓜刮皮、挖瓤、切丝作为水饺馅;而这也不过是金泓水心堡内众人图个新意特色罢了,着实没什么技巧难度可言。
    于是,在舒雁的一声令下,在厉忍冬片刻也不敢耽搁的传话下,原本心有余悸的福灵金泓水心堡内上下,一时间都忙得不亦乐乎,甚至于无暇再去回忆早间所发生的那些堵心之事。
    而无一例外地放下了手头活计的金泓水心堡内众人,此时此刻所忙得不亦乐乎的事情,当然是包金丝水饺了。毕竟这偌大的金泓水心堡内,有那么多张嘴都等着同吃这金丝水饺呢!
    虽然往年冬至节令下,福灵金泓水心堡内都是要忙着包水饺的;然而,往年吃上热乎乎的水饺的,却永远都是手上一点儿面也没有沾的各个院儿的主子们;而辛辛苦苦忙活着包水饺的仆役们,却是只有吃主子们吃剩下的凉水饺的份儿;当然,更有甚者,连吃残羹剩饭的份儿都没有。
    而今年,舒雁所下的命令却分明是,堡内上下的所有人同吃水饺——要知道,舒雁这可不是在标新立异;要知道,舒雁这是在推陈出新。
    虽然从前这金泓水心堡管事的也是舒雁,但当家作主的毕竟是与舒雁离心离德的百里渊;而今当家的换成了与舒雁同心同德的百里濡,那作主的自然就是说一不二的舒雁了。
    值得倍感欣慰的是,金泓水心堡内上下也没有辜负舒雁的一片好意及良苦用心。难得金泓水心堡内众人能在当家作主了二十余载的百里老爷逝去之后,在舒雁的一声喝令下,自然而然、发自内心地凝聚在一起,用心的用心,出力的出力,于共享劳作的愉悦中度过了这个寒冷异常的冬日;当然,这还要多亏了舒雁那不可多得的决断力与凝聚力。
    当夜幕降临之际,金泓水心堡内众人明知在这寒气四处弥漫的时节,热乎乎的水饺出锅即凉,却还是一个不落地纷纷聚集于堡内前院,与当家作主的百里濡与舒雁,共享这难得温馨且温情的时刻。
    而此时此刻当家的百里濡与作主的舒雁,正分外默契地蹲坐于万象堂正门前最底层的台阶上,而且二人都完全不顾形象地往口中塞着水饺;无论是一向玉树临风的百里濡,还是一贯兢兢业业的舒雁,此时此刻都是那么毫无顾忌地放口大吃,那么肆无忌惮地狼吞虎咽,甚至于无暇掸掸他们各自的衣裳上,于方才同大家伙儿一起包水饺时所沾的面粉。
    待金泓水心堡内上下均美美地享用过一顿水饺,饱饱地用过一顿晚餐之后,众人是该刷锅的刷锅,该洗碗的洗碗,该抹桌的抹桌,该扫地的扫地,又忙得一阵不亦乐乎;当然,于这因劳作而忙得不亦乐乎的身影之中,自然少不了当家的百里濡与作主的舒雁。
    而当吃饱喝足且几番忙碌过后的金泓水心堡内众人,都再无心思细想晨间之事,而各自安歇之时,百里濡这才鼓足勇气来到堡内前院,随即一鼓足气地敲响了万象堂正堂的房门,意欲同舒雁讲清楚,说明白。
    习惯了挑灯夜战的舒雁,此时自然尚未就寝。于是闻声前来应门的舒雁,便与百里濡面对面坐在前院中的石凳上,隔案长谈起来。
    “说实在的,二爷,今早当我一出水心堡的大门,当我一看到金泓街上那浩大的阵仗时,我这心里也确实‘咯噔’了一下,我原本也以为这下情况不妙,大势不好了。可当袁君迁从那浩大的阵仗中走出来时,我瞬间便踏实了。因为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他们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率先开口的舒雁,向百里濡阐述早晨所发生的那一场虚惊道。
    “可那姓金的校尉最后为何又特意回来,低声下气地向你道歉呢?”百里濡不明所以地询问舒雁道。
    “因为他怕他的官帽不保呗!”舒雁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是袁君迁勒令金校尉来向你道歉的喽!可那金校尉不就是袁君迁特意派来为难我们的吗?那他事后又何必再多此一举,上演这么一出赔礼道歉呢?”百里濡依旧不明所以地追问舒雁道。
    “二爷,这你就有所真不知了,袁君迁他可以要我的命,但他决不允许别人对我不敬;当然,这也是他大费周章的目的之一。他此行,原本就没打算要咱们的命;他此举,也原本就没打算将咱们押解上路;而他之所以来此大张声势,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扬名立万,顺道再做个人情给我,给故人,也给故去的人。”舒雁同百里濡说明道。
    不得不说,舒雁理解得着实到位,分析得也着实透彻,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看到袁军迁的骨子里去了。
    而袁军迁此行此举的目的,也无疑是达到了,他成功在人前宣扬了他顾念旧情且有情有义的心性,但他也无意间为舒雁扬了名,立了万。
    因为袁君迁的顾念旧情,必须建立在舒雁的有情有义之上;所以他为了证明自己,就不得不证明舒雁确曾勇敢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就不得不证明舒雁始终善良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当然,这也在无形之中使得舒雁在虚实堂的地位愈加稳固,使得舒雁在虚实堂下众人心中愈加神圣。
    “对了,二爷,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同你提一提,也好让你有个准备,做到心中有数。”舒雁猛地想起同百里濡说道。
    “好的,雁儿,你说吧,我听着。”百里濡应声道。
    “二爷,我想大概要不了多久,袁军迁便会借前任四方上将接连遇害的真相,以及今早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向当今圣上以及太子殿下发难。到时候,太子殿下肯定会需要你前往帝都作证,以洗清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但具体需要多久,那就要看袁君迁行动的速度了。也许是今年年底,也许是明年年初吧,毕竟四方大军的行进也是需要时间的嘛!”舒雁事先向百里濡说明道。
    夜渐深了,许是因为要降雪的缘故,星星都已躲到了云层后面,偷偷地眨着眼睛,偷偷地观望着因怯懦而迟迟未曾开口向舒雁说明的百里濡。
    终于,在石案上那摇曳的烛光中,百里濡同身处对面的舒雁轻轻地说了一句:“雁儿,我们夫妇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舒雁闻之,一时发愣。
    百里濡借着烛光瞧见了舒雁那满脸困惑的样子,于是他只得向舒雁补充说明道:“雁儿,记得四个月前你准备搬离无妄斋时,我曾对你说,待到你在虚实堂站稳脚跟,不再需要金泓水心百里家宗亲身份的时候,我便会将休书奉与你的。我想经历了今日早上那一劫,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想必现在的你即便没有金泓水心百里家宗亲的身份,也照样可以踏踏实实地稳坐虚实堂了,更重要的是我也已经彻底想通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奉与你休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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