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姜太太别走

066.你跟踪我?

    
    “没有的事,你别误会。”
    姜静好声好气地答着,随后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上班吧,想好了一定要联系我。”
    陈小敏抬眸看了她一眼,没吭气,转身就走了。
    从立言律师事务所出来,外面风和日丽的阳光毒辣,最近马上就入三伏天了,天气越发地热了。
    走了两步,她的后背都汗湿了。
    “姜律师?”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地响起,她一看,居然是关景厉。
    她顿了顿脚步,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姜律师来这里办事?”
    关景厉一袭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挺拔修长,腿长两米。
    “啊,来谈了点事情。”
    关景厉微微点了点头,见她要走,又开口道:“之年的官司赢了,你辛苦了,中午我请你吃个茶,顺便咨询点事情。”
    姜静有些讶异。
    关景厉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咨询她的?
    除了上次说起的果果的事情。
    她忽然觉得,关景厉和关之年这两兄弟,虽然行事作风大不一样,但脑回路好像是差不多的,都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果然是两个好兄弟。
    “可是我现在……”
    “我来巡查一下,便走。你稍等。”
    关景厉利落地说着,随后转身朝身边的助手交代了几句,便长臂一伸,作出了个请的姿势。
    “……”
    她本想拒绝,因为她待会儿还得去忙着找房子。
    从黎酒家里搬出来,她总不能老是住在酒店里。
    而且关之年的佣金尾款已经打过来了,她还想去给自己看个车,每天跑来跑去的,没个车确实非常的不便。
    但对方都已经绅士地帮她打开了车门,她也不好拒绝,还是礼貌地上了车。
    “附近有个环境不错的茶楼,请你坐坐,耽误你一小会儿。”
    关景厉说着,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熟稔地驱动了车子,汇入车流之中。
    茶馆确实近,姜静也知道这里。
    以前她接待一些比较重要的委托人的时候,有时候会在这里进行。
    环境清幽,没人打扰,是个很好的谈话的地方。
    关景厉像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上来热络地招呼着他,两人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
    “之年的案子赢了,姜律师功不可没。”
    他淡淡地说着客套话,姜静点了点头,“只是我应该做的,实际上还是关之年先生做的比较好。”
    “之年他以前不这样。”
    关景厉冷不丁的说着,抬眸看她。
    “谁都没想到这次他的官司会赢,家里人准备好的台词都用不上了。”
    姜静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了。
    “对了,案子完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关景厉一边看着旁边穿着中式服装的美女为他们做茶道,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似是在跟她唠家常。
    她知道他们也不是互相之间可以唠家常的关系,但人家问了,她出于礼貌也得回答。
    “想开个律师事务所,做回老本行。”
    “嗯。”关景厉淡淡地点头,“位置选好了吗?”
    “还没呢。”她垂眸笑,“才刚刚计划。”
    “我名下有很多写字楼,你要是需要办公场所,给我打个电话就行,租金的话,免你一个也无妨。”
    关景厉淡淡地说着,虽然是在给她好处,语气里却没有什么高高在上恩赐的意思,让人很是舒心。
    跟关之年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太不好意思了,该给的还是要给。”
    她礼貌地客套。
    “本来我还想,吸收你进我公司的法务部,看来说得有些晚了。”
    关景厉抿了一口刚刚出来的清茶,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补充道:“我还以为你准备做之年的私人秘书,我觉得有点屈才。”
    “……”
    果然是关景厉,说起自家兄弟来,也毫不留情。
    “我没有那个打算,关先生的业务范围可能跟我有些冲突。”
    她滴水不漏地答。
    “听说你是傅信然的小徒弟,我对你还挺感兴趣。”
    关景厉说着,眼神倒颇为认真和正经。
    “感谢您的抬爱,我的实力还不足傅先生的十分之一。”
    “实力不实力的,我不关心。”关景厉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目光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又抬眸看她,“傅信然的父亲是关老爷的私人秘书,我看中的是这一条。”
    “……”
    姜静没想到他如此的直白。
    却又话里有话。
    “您的意思是?”
    她迟疑着问。
    “上次你去关家老宅也听到了,老爷子说了,财产分配就是那么随意,谁先有关家的曾孙,谁就能得到大部分的遗产。”
    关景厉一字一句说得坦然,姜静倒听得云里雾里。
    “听说之年想跟你结婚。”
    “咳咳……”
    姜静被一口热茶呛到,险些失礼地喷了出来。
    关景厉看着她这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也岿然不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如同一座冷情的大冰雕。
    “没有这回事。”
    姜静擦了擦嘴,低声解释道:“那都是关先生胡言乱语,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青睐,您别当真,他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嗯。”
    关景厉淡淡地点了点头,微微敛起眸光,垂眸不语。
    “您除了这个事情,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姜静感觉他这表情很是难以捉摸,遂主动开口问道。
    “没有了,因为之年他平时也没个正形,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最好,是真的,估计你和你女儿这两天都没什么平静日子过了。”
    关景厉抿了一口茶,目光平静如水,如深邃的海。
    “我不是太懂。”姜静答。
    她确实不懂,为什么关家人老是揪着她这个离异的单亲妈妈不放,是关之年还不够浪吗?鱼塘里的鱼还不够多吗?
    都警戒她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律师做什么?
    “之年这人性子怪异,但好歹也是关家人,官司好不容易赢了,总不能让他无缝衔接,接着胡来吧?”
    关景厉慢腾腾的解释着,话里的意思倒也明确。
    关之年要是再跟自己的辩护律师搞到一起,那可真是比打官司输了还丢人。
    “您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到那一步。”
    姜静笑了笑,倒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嗯。”关景厉点点头,没了下文。
    没多久,他又扭头看窗外的景色、
    “那个你的朋友,黎酒,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他冷不丁地开口。
    不知怎的,从他口里听到黎酒的名字,姜静忽地后背一僵,浑身瞬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来。
    这么低的空调里,她的后背还夸张地沁出了一层薄汗。
    “什么意思?”
    她低声问。
    “我知道她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回来要做什么。”
    关景厉淡淡地说着,她却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威胁的味道,有些骇人。
    “她年轻,做事冲动,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只是,我做人不太好,也没什么朋友,她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我很感激。”
    姜静斟酌着自己的言行,随即探询地抬眸看他。
    “关先生要是知道她的一些情况,能不能给我也说说,我也想多多了解她。”
    关景厉闻言忽地扯了扯嘴角,笑了。
    “姜律师,你向来精明,思维缜密,不代表我就比你要差。”
    姜静不知怎的,呼吸有些重,她忽然有些害怕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深邃如海的男人了。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她镇定下来,一脸不解地看他。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都是明白人,不用像跟之年说话一样,跟我交流。”
    关景厉说着,目光忽地冷了冷。
    “她想对关家做什么,你应该不是不知情。”他嘴角挂起笑意,“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作为朋友,好好劝劝她,别想不开,关家人的脾气不是很好。”
    “……”
    姜静被他几句话给架住了。
    继续附和也不是,装傻也不行。
    干脆默了默,垂着脑袋不答话。
    “嗯?”
    关景厉慢悠悠地反问。
    “我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关先生,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您知道的吧?”
    姜静冷声解释。
    “嗯。选择权在你手上。”
    关景厉说完,没再多说,似是已经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到了,看到姜静有些慌乱的目光,也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你需要什么帮助就说,海市八成以上的写字楼都在我名下。我待会儿去吩咐助手找个地段好的,毕竟你现在又夺回了第一的位置。”
    语毕,他悠悠地起身,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姜静整个人都吊着一口气,等他走了,才忽地舒了口气,靠坐在椅子上。
    这个关景厉,果然跟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吓人。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且威胁意味极度明显。
    她忽地有些担心黎酒了。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黎酒发了个微信。
    但等了许久,她都没回。
    本想去找她,但是转念一想,搞不好她已经活在了关家人的眼睛之下,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威胁到自己的家里人和果果的安全,便作罢了。
    打了个出租车,她去了之前熟识的店里看车。
    因为果果也大了,加上杜文丽生病了,她便选了辆车内空间大的,直接全款付清提了车,还去办了个临时照。
    将车开回酒店,她在沙发上思来想去的,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光景里刚才的话像是一根刺卡在她的心头,让她极度难受。
    看来关之年给她的忠告,也不是他随口胡诌。
    虽然不知道跟果果还有姜晓东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事实是她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她因为黎酒的莽撞,被关家人给盯上了。
    抚了抚眉心,她觉得头有些疼。
    这两天的疲惫忽地如潮水一般向她涌了过来,她去洗了个澡,便去柔软的大床上躺着。
    这一躺就是两个半小时。
    还做梦梦见了去世的晓东。
    虽然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但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异常的累。
    想了想,她给杜文丽打了个电话。
    “你事儿办完没有啊?”杜文丽在那头问。
    “妈,我刚做梦梦见晓东了,他应该是在埋怨我没有回去看看他,您帮我看着点果果,我想回去给他扫个墓。”
    她嗓子有些哑,精神状态很差,杜文丽本来就比她还迷信,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你坐个大巴去吧,开车太累了。跟乡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大老爷们儿,别多说。”
    “知道了。”
    跟杜文丽说好,她找了个小行李箱,带了几件衣服和必须的洗漱用品,才开车出发了。
    眉县距离海市确实有些远,有三百多公里,她路上开得慢,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家里没什么可以住的,她只好去附近的酒店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才出发去姜晓东的墓地。
    街坊领里倒是没发现她回来了,她也落得清静。
    当时晓东去世的时候,她还没有发家,便在一处公墓找了块地,花了三万块钱,将他的骨灰安顿了。
    她将买的菊花放到他的墓碑前,便开始帮他整理墓碑跟前已经枯萎的花。
    一束新鲜白菊特别明显。
    虽然在角落放着,却一下就扎了她的眼。
    距离姜晓东三周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当初杜文丽弄的东西早已经风吹日晒的变了形。
    这花好像是别人刚送来的。
    大概是晓东的朋友。
    她想了想,将新鲜的花留下,已经枯萎的挪到了旁边,然后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纸钱和香,便点燃了。
    “晓东啊,姐对不起你,这么久都没来看你,你怨我了吧?不然也不会托梦给我了。”
    她一边烧着纸,一边自言自语地跟姜晓东聊天。
    “姐最近官司打赢了,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果果也好,我真该带她来看看你,可是她明天还得上学呢!”
    她说着,拿出手机,翻出果果的照片来,放在墓碑前。
    “小丫头长得可真快,现在都到我肚脐眼了,你要是看见了,肯定爱得不得了。”
    姜静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晓东啊,三年了,你离开姐,离开妈,离开果果都三年了。”
    她点了三炷香插到墓碑前的香炉里,伸手磨砂着他已经褪色的照片。
    “你走了之后,再也没人屁颠屁颠地叫我姐了,我下班累的时候,也没人给我做饭,帮我拎包了。”
    她有些怅然地说着,干脆疲惫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呆坐了许久,直到纸钱火都灭了,她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黄土,活动了一下已经发麻的双腿,才慢腾腾地准备走。
    “晓东,姐走了,妈生病了也没人照顾,不过你放心,姐官司打赢了,一切都会好的。”
    她说着,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了。
    因为这里的公墓在半山腰上,她的车只能开到下面卖白事用品的地方,这会儿她只好慢腾腾地走下去。
    看完了晓东,她忽地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好多没人说的话,没人听的话,她都说了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山上信号不算很好,她想打电话给杜文丽,播了几次都打不出去,便作罢了。
    她准备今晚再留宿一晚,明天去镇子里走走。
    去晓东生前活动的地方走走看看。
    启动了车子,她交了点停车费,才准备下山。
    谁知走到半山腰上,忽然下起了大暴雨。
    雨水如同从天上倒下来的一样,哗啦啦地落在她的车顶棚上,能见度越来越低,她只好在一旁的路边停下。
    最近是汛期,雨水多,经常下暴雨,最近好多地方都被水淹了,她出门前还看了天气预报,没想到这雨说来就来。
    她正在车上闭目养神,就听得车门忽地发出一声巨响。
    她吓了一跳,外面有人影在晃动,她仔细看了一眼,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没有伞,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般。
    姜静想也没想地开了车窗,递给她一把伞。
    “谢谢!”
    对方扯着嗓子给她道谢。
    她本想请她上车避雨。
    但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一点好。
    坏人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重新将车子落了锁,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一看,是林肖打来的。
    她准备回过去,却总是提示无法接通。
    一直等到半小时后,雨才渐渐小了,她一路龟速地驱车回了住处,去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休息。
    没一会儿,房门突然被敲得山响。
    她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想着,她起身看了一眼猫眼,门外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袭黑衣,还戴着个墨镜。
    “姜静,开门!”
    她正欲开口询问,关之年不耐烦的吼声响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姜静一脸懵逼地打开门,缓了好几秒,才问:“你跟踪我?”
    “打你电话你不接你想做什么?”
    关之年额上还有水珠,看来刚才也淋了雨。
    “接不接电话好像属于我的人身自由。”姜静扫了他一眼,“什么事?”
    “没什么事。”
    关之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早上专家去给你妈问诊,你连人都不在,你想干嘛?”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姜静理亏地清了清嗓子。
    随后又狐疑地看他,“所以你是怎么在半小时之前打了电话,半小时的时间就能从海市跑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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