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年的睡袍应声散开。
“……姜静,我可是有视频记录你现在的非人行径的。”
姜静哪里听得到他说话,一个猛虎扑食就冲了上来。
……
屋内热火朝天,屋外谈笑风生。
两人是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的。
“关先生,晚餐备好了。”
关之年这才得以喘口气,起身点了支事后烟,倚在床上四大皆空。
姜静已然迷迷糊糊地睡去,但睡得很不安稳,长发凌乱地搭在脸上,双眉紧蹙着,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看起来倒跟她平时的模样很不一样。
抽完这支烟,他起身将手机收了起来。
她可真能折腾,手机都快没电了。
姜静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浑身都疼。
她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头,看着偌大的床,整个人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她狠狠地在自己脑袋上敲了几下。
本来都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这下倒好了,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白着脸扫了一眼战场,自己的衣服被甩得东一件西一件,关之年的浴袍还飞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没一会儿,关之年便裹着浴巾出来了。
见她傻愣愣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他在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衣物准备换。
“我有视频为证,是你生扑我的,姜静。”
姜静目光空洞睁大着眼。
“哦。”
“怎么这副样子,被榨干的可是我。”
关之年潇洒地擦着头发上的水,斜倚在衣柜上看她。
姜静这会儿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个想法,乱糟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向来自立自强洁身自好,哪怕是跟韩立婚变离婚,也从未想过要出去放纵发泄,哪怕她是一个自由身,她也是以很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这怎么搞着搞着,这一天就突然来了呢?
也不是什么两情相悦,而是睡了这个关之年。
总让她有一种自己在纵欲在放弃自我的奇怪感觉。
很不得劲。
她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又被敲了敲。
关之年一伸手,从门外接过好些个购物袋。
“先穿衣服下楼吃饭。”
他说完,便自顾自地找了一件白衬衫套上,感受到姜静若有所思的目光,又扭头看她。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是自由的,你又没犯错。”
姜静这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随意套了件衣服去浴室的马桶上坐着,一抬眸,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潮红还未退却,整个人看起来,倒容光焕发的,像是那些三十出头的小少妇。
“……”
垂下脑袋,她将脸埋进双手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是,她也快三十的人了,现在单身未婚,有点姓生活怎么了,又不犯法。
甩了甩头,她打起精神,去洗了个澡。
不犯法倒是不犯法,就是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有点吃不消了。
只要一迈开腿,就扯得全身都酸痛。
洗完澡出来,关之年正斜倚在沙发上玩手机,扭头瞥了她一眼。
头发微湿,脸不知道是被热水给蒸的还是害臊的,带着些迷人的红晕,唇红齿白的,如新开的花儿一样娇艳。
倒是前所未有的楚楚动人,一时间把他都给看呆了。
“你刚才说你有手机视频作证,请你删掉。”
姜静一边慢腾腾地穿衣服,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和古板。
“我不删,删了你又反咬我一口怎么办?”
关之年朝她晃了晃手机,随后得意地将手机锁了屏,装进了口袋里。
“未经他人允许拍摄,是偷拍行为,侵犯了他人隐私,是违法的。”
姜静将头发随意理了理,别到了耳后。
“那你刚才生扑我,也没经过我的允许,那你是不是强我呢?这可是你强我的证据。”
关之年挑着眉挑衅。
姜静咬了咬牙,不说话。
这就是她不愿意跟他发生关系的原因,这说话的立场都没了,倒是让他趾高气昂起来了。
待她收拾完毕,他才揽着她,大大咧咧地下了楼。
除了他们,一家子都在到齐了。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关之年勾唇一笑,在空位上坐下。
“就这么急不可耐吗?今天可是你哥的忌日。”
姜静的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听得林清漫忽地开口冷斥。
她眼尖地看到关之年拿湿巾的手一顿。
“这感觉来了,还得挑日期不成?”
也只是片刻,他便挂起了吊儿郎当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回怼。
现在没了外人,林清漫也没有再给他什么好脸色,气冲冲地站起身,摔筷子就要走人。
场面弄得很是难看。
“行了,”关老爷子突然开口,“我让他们睡的,怎么?”
“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然也只有我一个人疼。”
林清漫冷声说着,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剜向了坐在对面的关之年和姜静。
“之年不是你孩子?不是你身上的肉?人都走了三十年了,你准备苛责他一辈子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如果失去的和得到的成正比的话,如果他能像景厉一样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
关贤黑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随后看了一眼默然吃饭的关景厉,“景厉,一会儿到我书房来。”
关景厉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临近天黑的时候,她给杜文丽打了个电话。
“今晚我有事,不回去了。”
“在哪儿呢?我听人说你去关之年家里了,要过夜?”
“嗯,算是吧,”姜静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可能要在这边待几天,我明天回来再跟你说。”
“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我觉得关先生人也不错,你跟了他,也少走点弯路。”
杜文丽在那头又忍不住出声叮嘱她,她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一回头,发现林清漫正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胸,倨傲地盯着她看。
也是,估计她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
姜静收起手机,转身对上了她的眼。
“姜小姐,你可真是有一套。人前一副清高的姿态,觉得谁都看不上,人后,却是上赶着往别人身上贴呢。”
林清漫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姜静闻言,垂眸默了默,也没急着跟她呛声。
“怎么,不是口口声声的和之年没可能吗?今天这种日子,以这种身份出现在关家,无非就是觉得,傍上他日子能过得更舒坦点?”
林清漫得不到她的回应,心中的郁结之气无处抒发,整个人更是恼怒,说出来的话也一句比一句难听。
“舒服的日子谁不想过呢?”
姜静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答。
“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看来单单是将你那个生病的母亲从医院里赶出来还不够,非要让我做一些不仁不义的事情你才能清醒。”
林清漫美目盯剜着她,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语毕,她便转身身姿翩翩地回了屋。
“她这人就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正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一道低沉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她忽地挺止了后背,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关景厉正踱着步子慢条斯理的朝她走过来。
“……我知道。”
他一步步靠近,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镜片后,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像是一只订金了猎物的野兽,正在欣赏她的不安。
“每年的今天,家庭的氛围就不是很好,你不该今天过来的,让你见到这么不好的场面。”
关景厉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顿下了脚步,仰着头望天上的一轮弯月。
“啊对了,关景厉先生,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姜静扭头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地开口道。
“问吧,只要我觉得可以跟你说的,我都会回答。”
她点了点头,酝酿了会儿,才直直地看着他的脸。
“您当初跟我说,之年有过一个孩子,是,陆佳依生的吗?孩子去哪儿了?”
关景厉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她再怎么认真盯着看,发现他居然能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是一个内心素质多么强大的人?
面对她的疯狂踩雷,居然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平淡得如同一个不知所谓的局外人。
冷静得令人胆寒。
“之年没跟你说吗?都要结婚的人了。”
关景厉目光依旧落在被满月照亮的夜空,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这些事情我哪好意思问他,毕竟太八卦了。”
她扯了扯嘴角,随意找了个借口来搪塞。
“想知道?”
关景厉收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如果不方便的话,或者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只是突然想八卦。”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关景厉一语中的,但也没有多开口说别的。
“身份不一样了,想得也就多了,不好意思啊,让您看笑话了。”
姜静笑了笑,解释得倒也合情合理。
“孩子不是陆佳依生的,也不在这世上了,你不用想太多。”
关景厉说完,慢悠悠地转过身,“好好休息,还有,恭喜。”
看着他离开,姜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夜色渐深,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除了……
“你睡沙发,我今天下午太累了。”
房间里,关之年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她倒也懒得跟他争,从柜子里找出个薄被,便主动去沙发上躺着。
“刚才跟关景厉在下面聊得挺开心的?”
她还没躺好,关之年便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看她。
“嗯,还行。”
“你收敛着点,这林清漫女士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呢,勾搭我她都这么生气了,勾搭她最看好最宝贝最优秀的关景厉,那可不行。”
关之年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告诫她。
“嗯。”
她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话说,你今天到底是不是安全期?你要不是,我就得打算一下以后的日子了。”
姜静扭头扫了他一眼,没答话。
“啧,我在问你话,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孩子,那我得到的遗产能分你三分之一,不过也不亏……”
她翻了个白眼,沉默着不说话。
“明天周六,接小不点过来,老爷子想跟她玩。”
关之年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他也不介意,只当她是今天下午太过劳累的后遗症罢了。
“陆佳依明天就要走了,我要去医院看她。”
姜静平静地说。
“你俩关系还真不错?”
关之年来了劲,从床上坐起身,一脸好奇地看她。
“打官司的时候,跟她接触得还少吗?”姜静清了清嗓子,“你对她,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我从来不吃回头草,怎么?”
“没怎么,你觉得,她现在过得开心吗?”
她语气淡淡的,倒没有什么八卦的味道。
“她开不开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之年觉得她完全是在问废话,好看的剑眉一蹙,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毕竟她说她很想你。”
她转了个话茬,低声解释。
“那不是应该的么?你以为,我就真的一点魅力一点能力都没有?就那个宋伊人,想跟我离婚,不也是因为想引起我的注意?”
看着他狂妄自大自卖自夸的模样,姜静觉着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起身关了灯,她背对着他躺在沙发上,不再吭气了。
折腾了一下午,她倒真的是困了。
沙发上也软,她一闭眼,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关之年还没醒,她就下了楼。
老刘医生正陪着关老爷在后花园呼吸新鲜空气,林清漫不知道去了哪儿。
林肖倒来的早,见了她,笑眯眯地上来叫了声静姐。
“关先生说您今天要去医院,让我陪着,我一大早就来接您了。”
“辛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的。”
“关先生说他不放心,上车吧!”
林肖帮她开了车门,她道了谢,上了车。
一路直奔医院,林肖说要跟着她上去,被她拒绝了。
她来得够早,陆佳依的病房前没了之前守着的黑衣人,倒是一个陌生男人在过道上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好,我这就带她走。”
男人说着话,一扭头,正见她过来,迟疑了片刻,便打了声招呼,挂断了电话。
“您好,我来看看陆佳依。昨天跟您通过电话。”
她迎上去,礼貌地与他打招呼。
“哦哦哦,您好,我是陆佳依的老公。她昨天刚做完检查,到现在还没醒。”
“那我去看看她。”
她笑了笑,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出事之后,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陆佳依。
身上到处都是绷带,大腿上打着石膏,脸上全是被车玻璃划伤的口子,口鼻上还戴着氧气罩。
想着她之前那温柔贤淑,娴静的模样,姜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啊陆佳依,我就不该喊你上车。”
她垂眸看着她的手,低声道歉。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出这种事情了,你可以安安稳稳地回到你儿子身边,开始你新的生活……”
“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姜静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男人倒是没有跟进来,透过偌大的玻璃窗,她能看见他还在外面打电话。
“你老公要带你走,我不放心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低声说着,忽地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碰了碰,她飞快地低头,发现陆佳依正抬着手,想抓住她。
“我在,我在!”
伸手抓住她的手,她见她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
她忙俯身下去听。
“我……我家里……”
她勉勉强强听到一个家字,后面全是陆佳依的喘气声。
“家?”
“家里……有……”
“你慢慢说,慢慢说。”
她直觉陆佳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屏息凝神地听着她说话。
“床头柜……U盘……”
“U盘是吗?我听到了,听到了。”
陆佳依还欲多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下一秒,几个白大褂就进来了。
“查房。”
她感觉自己手上一松,陆佳依已经又恢复了刚才死气沉沉的模样。
“您刚才做什么呢?”
医生一脸狐疑地看她。
“哦,我就看看她,跟她说说话。”
姜静看着陆佳依一动不动的模样,终是没说什么,便退到了一边。
不一会儿,她的老公也进来了。
“病人现在情况不好,路途又这么远,您要带病人走得签责任书,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医院没有任何责任。”
男人点了点头:“我在那边已经找好了医院,就等着接她过去了,她在那边做手术,我也好照顾,孩子还在家里托别人照顾,不方便。”
“那好吧,您跟我来。”
他说得倒是合情合理,医生也没法干涉病人监护人的决定,便请他跟着到办公室去。
姜静最后看了陆佳依一眼,俯身在她耳边道:“你放心,你受过的委屈,我会一并帮你讨个公道的,回家好好养伤,我替你保守秘密。”
从医院出来,她直奔了陆佳依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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