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正在犹豫,隐隐约约听见哪里传来啜泣的声音。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听见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偌大的法医室就这么几个喘气的,谁都没哭,可是那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白炽灯忽然闪了闪。
“是……是电压不稳……”朱宏才一边解释,一边咽了口唾沫。
罗汾似有所悟,“想想朱法医刚才说另辟蹊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要破这个案子不一定要光靠活人……”
他正要往下说呢,朱宏才的女助手忽然“妈呀”一声惊叫,哆哆嗦嗦指着那具女尸,“她……是她在哭……”
“别瞎说,这话还能从法医嘴里说出来?”朱宏才呵斥她。
“我没有啊,你听……她还在哭呢。”
就在她的说话的时候,那凄凄惨惨的啜泣声又开始了。
众人寻找着哭声,发现那哭声真的是从女尸那边传来的。
解冻后的女尸越发像活着一样。她双目微敛,嘴巴半张,那哭声似乎就在漆黑的喉咙深处哽咽着……
“这怎么可能,她都已经死透了……”朱宏才脸色惨白,声音都变了,“这……这……这完全不科学啊……”
其他人的反应也没比他好多少,一个个都不知所措的呆立在那里。只有罗汾异常兴奋,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忽然冒出一个点子,“你们不是想破案吗,现在谁过去问问她,说不定她能告诉咱们到底是谁杀了她呢。”
“……”可是他的建议没人响应。
罗汾瞟他们一眼,“这不至于吧,问句话而已,她爱答不答,大不了继续哭她的呗。”
话音刚落,叶柔在他后背推了一把,“你去!”
“去就去,这种事情还带谦让的?”
罗汾晃晃悠悠的走近女尸,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紧张,甚至还有点儿开心,就好像面对的是一条没死透的鱼一样。
他仔细的端详着女尸,忽然“哎呀”一声叫。
众人下意识的心头一抽,叶柔问:“怎么了?”
罗汾也不回答,盯着女尸,骤然怒喝一嗓子,“你给我站起来!”
这一嗓子可把大家吓得不轻,朱宏才的女助手差点儿坐地上。
正在这时,只见女尸后面慢慢冒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大家屏住呼吸,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小女孩。
看样子也就8、9岁,脸上还挂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众人虚惊一场。
“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在尸体后面哭啊,给我过来!”罗汾把小女孩从女尸后面拽出来。“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学鬼哭?”
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大家面前,战战兢兢说:“刚才我没哭出声,是她哭的。”
她指了指身后那具女尸。
众人的表情都有点儿怪异。
“真的假的?不是说全车的人都死光了吗,难道没死的也被送过来了?”罗汾好奇的挠着下巴。
朱宏才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你小子又想找茬是不是?我一个法医还能犯那种低级错误,连活人死人都分不清?”
他把手术刀往女尸胸口一插,“不信咱俩打个赌,如果我插~你一刀,你也能像她一样一动不动,我就信你……”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抖动。
他回过头,赫然看见那具女尸坐了起来!
女人歪着头,浑浊的眼白直勾勾看着他,躯干和四肢像通了电一样抖动不停,插在胸口的手术刀也跟着一起抖动,殷红的血水随着一起往外流……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骇呆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朱宏才吓得脸都变形了,张大了嘴,“难道你……你没有……”
女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身体突然弹起,扑到朱宏才身上!
朱宏才惨叫着拼命挣扎,好容易挣脱女尸,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女人就站在他面前,继续恐怖的扭动着身体,从她嘴里忽然断断续续的传来哭声,那凄惨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依稀就是刚才众人听到的哭声。
朱宏才吓得都动不了,结结巴巴求饶,“我不……不是故意的,我……我还以为你……你已经死了……”
女人歪着头,嘴巴张的更大一些,既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嘲笑,只是那哭声却更加凄厉刺耳。
朱宏才的女助手都吓昏了过去。
叶柔的脸也没了血色,她哆嗦着拔出手枪。这时罗汾喊她,“把我手铐打开!”
“什么?!”
“别废话,赶紧!”
此刻叶柔的脑子已经有些迟钝了,罗汾反而是这些人中最冷静的,甚至冷静的就像往常一样。
叶柔稀里糊涂把他的手铐解开了。
罗汾二话不说走到女人面前,双手突然抱住了女人的头,女人的身子虽然在抖动,但并没有真的袭击他。
他接下来居然用双手去掰女人的嘴,女人的哭声更响,更凄厉。罗汾不为所动,他把女人的嘴几乎掰到极限,众人惊恐的看见,女人的嘴里竟然又露出了一张嘴。
尸体在抖动!
两张嘴的女人在哭泣!
包括朱宏才在内,所有人的心脏仿佛这一瞬间被一只手攥住。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拿把钳子!”罗汾不耐烦的吼一嗓子。
朱宏才哆哆嗦嗦从旁边拿过一把解剖钳递给罗汾,罗汾拿起钳子直接塞进了女人嘴里,一直插到喉咙,他一手按着女人的头,一手慢慢拽出钳子。
随着钳子竟然一点一点拽出了一个半尺长、灰不溜秋的东西。
等到完全把那东西拽出来,它还在剧烈扭动,一边从那张被夹住的大嘴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罗汾松开女人,她噗通一下跌倒,身子还在微微抽动。
叶柔看着眼前的情景,除了惊恐,更觉得恶心,尤其是罗汾拽出来的那个东西,看着就让人想吐。
她硬着头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怪物?”
罗汾嫌那怪物叫唤的闹心,直接摔地上摔晕了。
然后他才说:“这东西叫大鲵,也就是常说的娃娃鱼。刚才就是它在那女人身体里叫唤,它的叫声就跟人哭似的。”
叶柔指着趴在地上的女人,“那她呢,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那个女人如今趴在地上又一动不动了。
“当然已经死了。”
“那她为什么还能动?”
“刚才的情况确实有点儿反常,不过“能动”不代表还活着,她脑部的神经中枢虽然已经死亡了,但她的脊神经我猜还没有完全死掉,在冷柜的低温中处于休眠状态,一旦恢复到了常温,短时间里神经又被激活,而四肢活动就是由脊神经控制的。她刚才的动作虽然猛烈,其实都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这就有点儿像砍掉头的蛇,身体还能动一样……”
“真是不懂装懂。”朱宏才突然打断,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被诈尸吓得魂飞魄散,丢尽了颜面,现在急需给自己找回面子。“蛇和人能一样吗,蛇是爬行动物,脑组织构造简单,低级神经中枢的脊神经发达,它的生命活动主要靠的就是脊神经反射。人刚好相反,高级神经中枢发达,低级神经中枢很弱,脑死了,低级神经中枢自然也就失去功能了。”
“你说的不假,”罗汾承认,“不过那是在正常情况下。假如眼前这具女尸的低级神经中枢出现了某种变异,以至于出现爬行动物才有的症状,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宏才压根不想听他解释,“别再故弄玄虚了。我早就看出来,刚才分明是你在捣鬼,又是给尸体加热,又是对着尸体乱鼓捣的,才搞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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