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桐立刻露出笑容,低着头婉转动人地说:“爷回来了?爷累了吧?我给爷捏一捏腿吧。”杜秋桐一边说,一边就伸手打算服侍谭文石歇下。
谭文石却没有顺着她的动作,只是走到床边,去看自个儿的儿子。
丫鬟青凤正照看着那孩子。
杜秋桐的丫鬟被打发走后,谭老太太便又买了两个丫鬟给杜秋桐用着。其中一个丫鬟清秀美貌,另一个相貌平凡。
后来不知怎的,那个美貌的丫鬟竟忽然就失踪了,再也没在谭宅里出现过。而那个相貌平凡的留了下来,杜秋桐还特意给这丫鬟改名叫青凤。
见谭文石去看孩子了,杜秋桐立刻给青凤使了个眼色,青凤登时会意,对谭文石道:“爷可算是来了。之前才哥儿一直哭,可把杜姨娘给折腾惨了。不料爷一回来,才哥儿就不哭了,看来才哥儿定是想爷了,盼着爷来西厢呢。”
谭文石心不在焉地随口问:“才哥儿哭了?”
“是啊。”杜秋桐从后面搂住谭文石,靠在谭文石的肩上答:“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哭,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才哥儿好端端的,什么毛病都没有。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请了大仙儿过来瞧瞧。”
谭文石语气有些冷漠:“哦?大仙儿怎么说?”
杜秋桐语调婉转地道:“大仙儿说了,之前家里出了丧事,现在还有些阴气呢,才哥儿是因为家里阴气重所以才总哭的。”
谭文石面无表情地接道:“是吗?那大仙儿有没有说什么办法可解?”
杜秋桐故作为难的语气,说:“大仙儿说了,才哥儿总哭是因为家里阴气重,若是爷常常过来,给后院添些阳气。可我知道,爷在外头忙着打拼事业,哪里能常常有空过来呢?所以我就问那大仙儿,有没有别的法子,只是……”
谭文石看着杜秋桐,示意杜秋桐说下去。
杜秋桐假装极度为难地说:“大仙儿说了,若是爷不能常常过来,也可在家里办场喜事,冲一冲之前的晦气,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赶走。我说才哥儿百日的时候刚办了喜事,大仙儿却说,既然是为才哥儿解煞,才哥儿自己的喜事是不管用的。”
“那什么管用?”谭文石的表情看起来倒是认真。
杜秋桐皱了皱眉,小声说:“大仙儿说了,得是才哥儿亲人的喜事才管用。后来那大仙儿问了我几句咱家的情况,然后就说,既然家里现在没有当家主母,若是爷再立一位正房太太,办场喜事,便能冲走那缠着才哥儿的煞气了。”
“当家主母……”谭文石微一沉吟。
杜秋桐见谭文石被说动,心里头正暗喜,忽听谭文石道:“咱家又不是没有当家主母。尽管薛氏过世了,可娘还在,如今后院的大事都是娘在做主,因此咱家并不是没有当家主母。”
杜秋桐被谭文石的话说得一愣。谭文石的反应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谭文石作思考状,然后说:“既然西厢这边煞气重,总冲撞了才哥儿,不如就把才哥儿挪个地方,搬去娘屋里养吧。娘她老人家福寿双全,定镇得住缠着才哥儿的煞气。”
杜秋桐愣了,反应了一会才嚅喏着说:“不……不行。才哥儿还太小了,哭闹起来会吵着老太太歇息的……若是让才哥儿扰了老太太清净,我就是万死也难赎罪过啊……”
谭文石皱眉,为难地说:“可是才哥儿总哭闹,这样的话,会扰了我在你房里歇着的。我白天已经很累了,晚上想在你这里好好睡上一觉都做不到。”
“我……可是……”杜秋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为人母哪里舍得把孩子交出去?更何况,自从有了才哥儿后,谭文石为了看才哥儿,天天都来杜秋桐这边走一趟,要是才哥儿被送去老太太那里养,杜秋桐岂不是就失去争宠的筹码了?
谭文石深深地看了杜秋桐一眼,说:“既然你不愿意把才哥儿送走,那便算了。才哥儿夜里哭闹,会扰得我休息不好,我这便走了。”说完,谭文石竟真的起身离开了,转头就往碧影的屋子去了。
杜秋桐站在原地,愣了,这一些都跟她之前设想的不一样……
窗外的鸟儿叫了几声,听在杜秋桐耳中,都是对自己的嘲笑。杜秋桐登时就怒火中烧!瞬间从温婉变成了不可遏制的暴怒,转变的突然把青凤给吓了一跳,甚至连才哥儿都感受到了杜秋桐这股无声的怒气,登时就哭了!
杜秋桐感觉得出来,谭文石似是对她有些不满。可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昨晚谭文石歇在这里的时候还好好的,对杜秋桐也温言温语的,今日怎么就突然……
难不成……看着谭文石走向碧影屋子的身影,杜秋桐不由得想,难不成是因为碧影那贱婢在谭文石面前说了什么?
自从杜秋桐生下这个孩子后,谭文石不仅天天过来西厢这边看孩子,连带着杜秋桐的日子都滋润了不少,衣食待遇都远超从前,谭老太太也赏了杜秋桐不少好东西,难道就是因为这样,碧影那贱婢红眼了,所以暗中给杜秋桐使绊子吗?
她不明白谭文石怎么会突然对自己改变了态度,杜秋桐只觉得,这一定是因为碧影那个贱婢在谭文石面前说什么了。杜秋桐恨得要死,直呼大意了。杜秋桐从前一直觉得碧影庸懦胆怯又蠢笨,所以从来没把碧影当成对手,却不料还有今日。
杜秋桐的心里登时就又起了杀意!
谭文石从杜秋桐房里出来,去了碧影房里之后,便一连几日都宿在碧影屋里,故意冷着杜秋桐。
杜秋桐想着,才哥儿是谭文石唯一的儿子,谭文石又这般疼爱才哥儿,既然才哥儿还在西厢,想来谭文石也不会舍得一直冷着她,肯定会过来瞧她的。
却不料,谭文石竟真的一直就这么冷着她!
谭文石如今每天都让人把才哥儿抱到老太太那边去,然后去老太太屋里看孩子。
而且,谭文石似乎是着人刻意监视杜秋桐似的,每次让人去抱才哥儿的时候,都挑杜秋桐沐浴或者歇觉的时候,杜秋桐想跟去老太太屋子都没法跟去。就这样,杜秋桐竟有小半个月都没能见上谭文石一面!
别说才哥儿出生后没有过这样的事,就算是在才哥儿出生前,谭文石每五天都至少会来杜秋桐房里一次,从没有过这样冷待杜秋桐的时候。
杜秋桐明白,谭文石这是在跟她赌气呢。看来谭文石是铁了心要把才哥儿交给老太太养了,若是杜秋桐不松口,谭文石就会一直这样冷着她。
杜秋桐愈发觉得,定是碧影那贱蹄子挑拨的!若不是碧影,杜秋桐不可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杜秋桐心里的杀意越来越盛,连在梦里都想要杀了碧影那个贱婢!
终于,杜秋桐亲自把才哥儿送去了老太太屋子。
碧影的事情要从长计议,眼下还是挽回谭文石的心最要紧。
杜秋桐最是明白,女人不能跟男人较劲,即便谭文石如今受了碧影那小人的蒙蔽,不辨好坏,杜秋桐也得顺着谭文石,即便暂且委屈自己也不能违拗谭文石的意思。等谭文石回过味来,便会觉得愧对了杜秋桐,定会加倍补偿杜秋桐。
杜秋桐红着眼睛想,只要碧影死了,只要那个蒙蔽了谭文石的贱婢死了,谭文石就会回心转意了!到时候,她就能把才哥儿接回自己身边,就能做谭文石的正房太太,就能重新得到谭文石的爱了!
果如杜秋桐所料,谭文石果真是只在跟她赌气。因为,她把才哥儿送给老太太的当晚,谭文石就过来西厢这边了。
杜秋桐料到谭文石会来,事先打扮了许久。杜秋桐瞧着镜中的自己,胭脂色的中衣衬得她肤光如雪,领口还隐隐约约露出殷红的、绣着鸳鸯戏水纹案的肚兜,杜秋桐知道,谭文石最喜欢她穿这个了。
杜秋桐觉得自己上次有些心急了。眼下需得以退为进,顺着谭文石的意把才哥儿送给老太太,而且别再提扶正的事,明面上不能触怒谭文石,然后暗中把碧影除掉,才是最好的办法。
谭文石走进来,杜秋桐立刻换上笑容去迎接。
母子连心,才哥儿被送走后,杜秋桐忍不住哭了一下午,又故意把自己的眼睛给画得红红的,对着谭文石露出楚楚可怜的笑容,温柔又无比顺从地说:“爷,这是我亲手做的蛋饺汤,爷素来喜欢吃的,我服侍爷用饭吧。”
那蛋饺汤颜色金黄,连上层的浮油都已经被杜秋桐小心撇去了,鸡蛋和肉香飘散在整个屋子里,显然是火候掌握得极好。
谭文石是真的喜欢这道菜,只是这道菜很是费功工夫,所以他不太吩咐人做,倒是杜秋桐时常会在厨房泡一个下午给谭文石做这个。
谭文石看了一眼自己已许久未吃过的蛋饺汤,眼神里却都是冷意,道:“我听说你已经把才哥儿送去老太太那边了,所以来看看你,见你无事便好。饭我就不用了,我早就跟碧影说好了,今晚去她那里用饭。”
杜秋桐愣了。杜秋桐的眼睛还很涩。一整个下午,她一边在厨房做蛋饺汤,一边抹眼泪。流了一下午的泪,把她的眼睛都哭干了,此刻正涩涩的疼。可谭文石就是这样的反应?
杜秋桐再也忍不住,对着已经向外走去的谭文石的背影,忽然绝望地问了一句:“碧就是青,碧影……就是宁夏青的影子,对不对?”
谭文石登时就驻足,站在原地不动了。
杜秋桐心中一阵阵发冷……果然……
杜秋桐早就觉得怀疑过,自从她听说是谭文石给碧莹改名成碧影之后,杜秋桐就开始怀疑了!
竟真的又跟宁夏青有关!
杜秋桐不明白,难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从宁夏青的阴影中走出来吗?
从小她住在宁夏青家里,宁夏青模样比她美,心思比她灵,又是宁家的女儿,在宁家,所有人都看重宁夏青而不看重杜秋桐,杜秋桐只能做小伏低地去讨好每一个人,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得不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来讨生活。
到了谭家之后也是一样。谭老太太苛刻,薛芊芊更是凶恶无比,杜秋桐却只能事事忍让,没有止境地容忍谭老太太的刁钻,无休无止地遭遇薛芊芊的磋磨,甚至连做梦都会为此害怕。
可是,在谭文石面前,她还只能装出贤惠大度的样子,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
她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怨吗?!
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谭文石却还是这样对她,难道谭文石心里对她的付出就没有半点感动和顾念吗?!
为什么,难道她的付出就这般不被人珍惜吗?从前在宁家的时候也是!难道她真的喜欢绣花吗?!难道她真的喜欢针线活吗?!她才不喜欢!那种累死人的活计有什么好喜欢的?!
可她只能逼着自己喜欢!逼着自己夜以继日地在昏暗的灯下做那些活计!熬得她脖子酸痛无比,熬得她眼睛痛得钻心,针在她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扎着,扎得她手上每一块好肉!她就是这样为宁家付出的!
可是宁家人是如何回报她的呢?
宁老太太嘴上说的好听,从来没把她当亲孙女看过!曹氏更是只顾着自己孩子,根本不顾着杜秋桐这个外甥女,宁夏青也从来没有像对待紫儿一样对待杜秋桐!宁家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的恶人!
说回宁夏青。杜秋桐本以为,自己离开宁家嫁给了谭文石,便再也不用忍受宁夏青的存在了。却不料,宁夏青的名字就像是鬼魂一样缠着杜秋桐!杜秋桐为谭文石付出了那么多,可谭文石心里还是只有宁夏青,半点不感念杜秋桐的付出!
杜秋桐何尝不知道,谭文石每次蒙上她脸孔的时候,心里头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两年来,杜秋桐每每去宁家忍受宁夏青的冷眼,都是为了谭文石!因为杜秋桐知道,谭文石心里头只有宁夏青,所以杜秋桐想,只要自己与宁夏青之间多些往来,为了打听宁夏青的事,谭文石也会多看自己几眼。
谭文石知不知道,在他每一次蒙上杜秋桐脸孔的时候,在他每一次向杜秋桐询问宁夏青近况的时候,杜秋桐的心里到底有多恨!谭文石知道吗?!谭文石想过杜秋桐的感受吗?!
杜秋桐忽然就像失了支柱的傀儡一样瘫坐下去,忽然如疯似癫地说:“你还念着她是不是?即便她如今已经成婚了,你还念着她,对不对?”
谭文石虽然没有转身来,没有让杜秋桐看到他的表情,但语气里忍耐着的怒气已经极其明显了,冷冰冰地警告杜秋桐:“以后你不准再提她。”
杜秋桐忽然笑了出来,将十多年的忍耐和辛苦全都疯狂地报复出来:“你这般念着她,却不知道,她从来都看不上你!她跟阿正早就私相授受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你!你天天想她夜夜念她,殊不知她根本不在乎你!”
忽然,清脆的一声,杜秋桐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痕。
谭文石的脸上浮现出克制已久的怨恨和卑微,再也无法克制住怒火,恶狠狠地、阴沉无比地警告杜秋桐:“不准你再提她!”
随即,谭文石露出厌恶的表情,再也不愿意看杜秋桐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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