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飞天正蹲在屋顶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寒光乍现,有飞箭射来,飞天凌空一跃起,轻巧的躲开。
落下时,眼前多了一个身影,不算陌生人,但让飞天很是警惕。
“我想见王妃,能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吗?”裴奕负手而立,衣袂飘动,别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可惜飞天眼里,只有打过的和打不过这两种人。
眼前的裴奕很幸运的是后一种人。
“她不见任何人。”飞天的声音很低沉,浑身的寒毛都到竖起来,裴奕很那对付。
比之前更难。
裴奕微微一叹,视线停留在飞天身上,很是遗憾的道:“你这样的人,不该被任何人驱使才对。”
飞天紧紧抿唇,目光如狼一般的盯着裴奕,哪怕打不过,心里也在计算着逃跑的路线。
僵持片刻,裴奕转身离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天光涌现,薄雾渐隐,温清竹很快醒来。
门口传来轻巧的叩门声,甘松的声音紧随其后:“王妃,药和早餐准备好了,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温清竹靠坐起身。
洗漱过后,先喝药再吃饭,甘松没问,温清竹自然什么没说。
等甘松一走,飞天悄然进来,低声道:“昨夜裴奕来过。”
温清竹略一沉吟:“暂时不用管他,只要不是姜远成的人,你都不用紧张。”
有了这句话,飞天再次退下,外出去守着别院。
有甘松和她的儿子在,温清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天色渐渐变暗。
直到彻底暗下来的那一瞬间,门外响起敲门声,力道很是沉闷,并不是甘松。
温清竹没有任何依然靠着,闭目养神,淡淡的回了句:“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脚步声出现,停在了帘子外面。
没有人说话,温清竹就主动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杀喜儿?”
等了片刻,还是没人说话。
温清竹这才转头看去,纱帘外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室内隐隐有一股怪味。
“是你让钟神医救我的?”来人正是姜远成,他似乎没有情绪,只是单纯的这么问。
叹了一气,温清竹点了头:“我给你一个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抓的住,就看你自己,所以现在你能回答我,为什么要杀喜儿吗?”
外面的人岿然不动,半开的房门隐隐有寒风进来,卷起了纱帘一角。
现在的温清竹可不能受凉,于是开口问道:“可以关门再聊吗?”
纱帘外面的人呼吸陡然消失,身上的杀气也瞬间涌现。
温清竹伸手抚了抚是自己的肚子,解释道:“我刚生孩子,受不得凉气,你来这里之前,肯定已经查清楚了,这里只有飞天一家人在。”
外间的姜远成还是没动,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面有暗潮汹涌。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的屋外的寒风变大,吹得房门晃动了一下。
一动不动的姜远成这才转身,过去把门关上。
他转头回来,伸手掀开了纱帘,一眼对上温清竹那双温柔和煦的眸子。
这一瞬间,姜远成的心跳动了一下,莫名的心里竟然涌出一股想要冲上前去的念头,然后温清竹会伸手安慰他,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片刻的忡怔,已经让温清竹有所察觉,她忽然想起来,前世自己生完孩子,姜远成也来过。
不过已经物是人非,温清竹指了指里间的椅子:“坐吧。”
眼前的姜远成真的算不上行动自如,虽然他已经竭力在掩饰,僵硬的步伐,顿挫感的抬手,还有他灰白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姜远成走进来两步,但是并没坐下,视线紧紧的盯着她:“喜儿不是我要杀的。”
“一号?”说完,温清竹又感觉不对,换了个称呼,“一大人?”
为什么她会如此坦然,没有一点防备?姜远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为什么,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温清竹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伸手拿起小几上的茶,平静的道:“我以前是喜欢你的,只是对你来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会显得廉价,所以你一点也不在乎,要打要杀都是随你的心情。”
“你怕是说错了吧?”姜远成冷漠的打断她。
“或许吧。”温清竹冲着他一笑,话锋一转,又问到了喜儿身上,“一号能用到的人,也算是你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在那时候杀了喜儿?”
姜远成扯了扯嘴角:“那金夫人不是也死了吗?”
果然和金夫人有关,温清竹拧紧眉头,她仔细调查过,金夫人就是普通人。
除了她被姜远成的人给——
她这般神色变化,姜远成也不是不明白,想起自己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号,有些事情忽然就明白过来。
“一号被你们除掉了对吧?”
“不算除掉,只能算是抓住。”
姜远成走到椅子上坐下,弯腰是有齿轮切合的声音。
落座时,更是响起铁块和木头相撞的声音。
温清竹不禁眯眼看去,盯着姜远成衣袍下的身体,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书仓网
“你想看看我的身体?”姜远成低头一笑,难得声音不那么阴冷。
才说了个不字,姜远成伸手一拉衣袍,顿时露出他的胸膛来。
不是人类该有的血肉,而是钢筋铁骨铸造的架子,在胸膛左侧,鲜红的心脏被包裹在一层透明的薄膜里,随着他一呼一吸,薄膜一张一弛。
“这是……”温清竹神色严肃起来,在先祖留下的遗产里,还有小环教给她知识里,这些都是弃之不用的下等办法!
姜远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很有些自得的道:“你能有的,我也能有,你们杀不了我的。”
抬头看去,温清竹对上他的实现,姜远成便收敛了笑意。
气氛有些凝重,有些话本不该温清竹说的,但她还说了:“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至少能活到杀了你们。”姜远成的脸色陡然阴沉,随着咔嚓几声,他站了起来。
温清竹毫不畏惧的望着他:“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姜远成没说话,她就继续问:“金夫人的孩子是谁的?”
“一号的。”姜远成没有任何迟疑。
从他的眼神看去,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温清竹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对姜远成道:“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你真不怕我杀了你?”姜远成的目光逐渐阴鸷,袖子下双手动了动,似乎要准备动手。
望着姜远成半敞开的衣袍,温清竹忽然笑了:“你就没想过,你浑身都是铁的话,我要是拿出磁石来,你岂不是——”
说到这里,姜远成浑身一僵,准确来说,只是心跳慢了一拍。
温清竹悠悠的补充道:“岂不是任人宰割?”
左手慢慢的抬起手,摊开手心,里面正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磁铁。
床前的姜远成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听力极好的温清竹,还是能发现姜远成的心跳已经开始混乱。
“你,你竟然……”姜远成的声音仿佛喊着一口沙,气息也慢慢的不稳,他想要后退,但身体对那块磁石有种莫名的喜欢,疯狂的想要靠近。
难受,很难受,仿佛要呼吸不过来,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
姜远成咬紧牙关,一步步的后退,直到一脚踩落了纱帘,他才感觉自己的情况再次稳定下来。
“走吧,我等你攻入皇城的时候,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温清竹收起了磁石,疲惫的闭上眼睛。
姜远成不甘心,但门外响起了警告的鸟叫声。
有人来了!
转头拉开门,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飞天落下,小心的关好的房门,这才悄悄退下。
外面响起鸡叫声时,温清竹已经醒了,听见了裴奕和傅烈声音。
“钟神医已经没事,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这次多谢你了。”
“摄政王太客气,这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
“那裴大人就去皇上那边帮忙吧。”傅烈立刻说了句不客气的话,转头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屋外再也没有裴奕的声音出现,大概是走了吧。
帘子已经修好,傅烈进来时,看见温清竹正在思考着什么,快步走过去坐下问道:“昨晚还好吗?”
“还好,多亏了你让裴奕送来了磁石,有惊无险。”温清竹的右手被握住,她也抬起左手覆盖在傅烈的手背上。
有些事情,他们已经不需要商量,也能够心意通达。
屋内一阵沉默,直到外面甘松敲门:“王妃,药熬好了。”
傅烈起身去接下,没让外人进来。
他坐下来,本来要喂药,温清竹伸手拦住:“放凉一点,等会我一口气喝完。”
“也好。”傅烈放下药碗。
忽的他又问:“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喜儿吧?”
果然瞒不过他,温清竹点点头:“嗯,喜儿如果不去找金夫人,她可能死不了,一号准备的那些人,是为了杀掉金夫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号的。”
关于一号零号的事情,傅烈知道的很少,很多都是无水说的,但也说得不算清楚。
自从温清竹独自离京,傅烈陡然发现,无论是裴奕还是皇上,竟然都比自己更加了解这些事情。
“一号不是不是人吗?”傅烈知道的少,但比如一号的存在,他还是清楚的。
温清竹望着傅烈的眼睛,情绪很是渺远:“人和物界限,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楚,一号很接近人类,或许也是能留下子嗣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杀了金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只有一号才知道。
傅烈忽然觉得,他有点不认识了清清了,她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什么好像距离自己很遥远一样。
“那这次的其他目的呢?”傅烈心理危机感爆棚,有些话还是直接问出来的好。
温清竹也是一怔,她没想到,傅烈居然这么直接得问出来。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回了傅烈的话:“为了确认我能不能杀了姜远成,他现在用寻常办法的确很难杀死,但这个东西却可以轻易做到。”
温清竹拿出了昨晚的磁石,小小的一块,不到巴掌的四分之一大小。
“裴奕怎么知道这个有用?”傅烈抬起头,望着温清竹的眼睛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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