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渊行

第三十二章 收到眼珠

    
    次日,路惊奇携着小姜儿准备离开自来居。两人睡眼惺忪的下了二楼,同忙着擦桌的店小二要了一碗醒酒汤,那店小二正是昨个被路惊奇赏了银子的,一看是自己的大主顾,忙屁颠屁颠跑去了后厨。
    “路公子,有人给您的。”自来居的掌柜见二人已下了楼,便匆匆走了过来,将一个玉盒往路惊奇二人的眼前一放,就逃也似的躲到了一边。路惊奇狐疑的盯着掌柜的眼睛,问道:“这东西什么时候送来的?”那掌柜的看了看路惊奇手中的玉盒,一个赫大的“王”字烙在玉盒中间,眼神不自然的撇开:“小的不知道是谁,昨儿夜里有人托我给您,只不过路公子昨儿贪杯,喝的伶仃大醉,就没有叨扰公子休息了。”掌柜的说罢,找了个理由匆匆忙忙的跑去了后院。路惊奇盯着手里的玉盒,半天也没有打开的意思:“小姜儿,你注意到掌柜的右手没?”云千华茫然地摇了摇头,问何意,眼神却从来没离开过那玉盒。通体的乳白羊脂玉,色泽均匀,整个盒身出了那个烫金的“王”字,没有任何花纹雕饰,一个指环大小的符文在玉盒的扣子上转动着。
    “这是传氏锁!”小姜儿惊讶道,“有这传氏锁的肯定是芙江城的王家!再看这玉盒上的王字,肯定是他们没错了!”
    路惊奇一脸懵,“传氏锁?王家?那王家给我们送什么东西?跟我们认识吗??”云千华嗤笑,这传氏锁乃是王家的自创咒法,原本是为了防止非族人打开密信或者秘密锦盒,便创了这只有本族血脉的人方能打开的锁,经过很多年的演变,也可以指定某人或某种族血脉一样可以打开,这一切都是由自创法咒的一族而定。
    “若非指定的人妄图打开玉盒呢?”路惊奇焦急的问道,
    “哪只手碰的传氏锁,那只手就会被符咒释放出来的灵压鞭抽断掌骨!严重的手筋儿都给你抽出来。”小姜儿嘴角诡异上扬阴森森的说着。
    “你说的那么自带音效干嘛!坏丫头!”路惊奇一个巴掌拍上了千华的小脑袋,心里盘算着:刚才的掌柜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总是有意无意的遮挡自己的右手,可他还是能隐约能看见其右手掌心一条紫黑的瘀横,整个手无力的垂挂在身侧看似不受力,如若那掌柜的真的动手碰了传氏锁,那企图是什么?
    路惊奇不自觉地抚摸上盒身的玉扣,指尖忽的莫名一痛,惊得他立马缩回了手!只见玉盒上的符文将于惊奇的血慢慢吸了进去,“砰”的一声,玉盒的盖子被瞬间弹开了。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顿时扑面而来。路惊奇二人惊诧,盯着玉盒中一滩血肉,脑中顿时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眼珠......”千华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这漂亮的玉盒里竟然躺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千华何时见过这种血腥的东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引来围坐的人的疑惑的目光。路惊奇一把将小姜儿搂在了怀里,不停地安慰着,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拍着女娃,可他的手也不自主的颤抖着。他红着眼眶看着怀里已经哭成泪人的女娃,一股莫名的心痛让他不知所措。路惊奇惨白着脸,发现玉盒角落里,一张被血染红的纸条:
    见巫宁,拿万罗诛来换。
    路惊奇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又不可置信的盯着盒中的一滩血肉,静兰姐......静兰姐在王家!他们居然挖了她的眼睛,就为了换个破石头?!路惊奇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心仿佛在滴血!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惊讶还是不敢相信,顿时一股怒火冲脉而张,感觉胸腔一口腥甜,路惊奇眼里慢慢蒙上一层猩红,爆瞪着双眼,手里的纸条被捏得粉碎!
    挖她的眼珠?王家!我就挖了你们的眼珠,斩了你们的四肢!拿你们的黑心一口一口的喂你们吃下去!
    周围的人见着原本好端端的两个人,一个哭的快没了气,一个戾气横生,整个自来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路公子,路公子,你醒一醒!”店小二将手中的两碗醒酒汤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轻推了推眼前无动于衷的男子。只见男子抱着怀中的一个女娃,双眼猩红的怒目着前方,一动不动,一股股强大的灵压瞬间从男子身上迸发,形成一股狂风,碾向四周,这出其不意的变故使有些客人因敌不过这灵压,毫无征兆的被掀翻在地。有的持剑插地,半跪着,艰难的抵御着巨大灵力,客栈里的屏风座椅无不被碾得的粉碎,木梁歪的歪,断的断,原本清雅的自来居不过片刻便是一片狼藉。
    “路公子,请手下留情。”温柔的男音与风同来,轻轻柔柔的。届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抚向坐在地上的男子。
    路惊奇满脑混沌,原本浑身发热的身体,忽觉得脸上一凉!一股沁人的花香瞬间涌入心肺,流向四肢,清清凉凉的,路惊奇顿觉脑中一片清明,呼的回了神。见着远处的店小二,狼狈的躲在角落害怕的看着自己。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
    他急忙抱紧怀中的人儿,怀中的人儿眉头舒展,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还好,小姜儿没事儿。路惊奇长呼一口气又瞥向玉盒,只是不知玉盒何时被重新盖了回去,安静的躺在眼前的桌上。周围的一声声哀怨,将路惊奇吸引了过去,他刚想回头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悠然间,一只纤纤细手伸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只茶盏,腾腾的冒着热气。路惊奇惊的往后一缩,身边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个青年男子,男子弯眉若柳目泛星河,一颗不大不小的红痣点在眉心,眉宇间多了分妩媚,更多几分姿色。路惊奇还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红衣男人,双眸清澈像汪清潭,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之情。可这眼睛生的颇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路公子,喝茶。”男子微笑着,路惊奇一时间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眼下他可没心情喝茶聊天,他要赶去王家救巫宁,再晚去,怕是不止眼珠这么简单了,静兰姐对于他对于小姜儿是这个五渊最亲近的人了,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巫宁!
    路惊奇摇了摇头谢过了眼前的男人,准备抱上小姜儿离开。可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依旧微笑着端着茶杯,没有收回手的意思。路惊奇见这男人如此不知趣,也不知怎地,心下腾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一掌打翻了男子手上的茶盏,语气坚硬道:“我说你识不识相!没看到我没心思跟你喝茶聊天么,人命关天!你莫碍着老子,起开!”
    “路惊奇!不就一颗眼珠么,你犯得着动这么大肝火,”男子的声音不温不火,挑衅的看着眼前脖子上已经青痉暴起的路惊奇,依旧漫不经心道,“只要最后还留口气不就好了,眼珠没了,容颜毁了,说不定她早就不想活,一心想着求死,你倒还省心省力!”路惊奇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他并不熟悉的男人,此时竟说着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气的他手指节捏的发白,怒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巫宁对他来说少一根汗毛都是金贵的,怎么到了这个男人口中,变得如此轻贱薄命!
    “我劝你谨言慎行,不然我连你的眼珠都一起挖下来!”路惊奇忽而冷下声音换了态度,转头阴森的盯着男子的眼睛,“你眼睛生的好看,倒像我一位朋友,把你的眼睛给我的女神,应该再好不过了。”
    男子听罢噗嗤笑出声来,笑的花枝乱颤,眉心的红痣尽显妩媚:“你这孩子倒是有趣,我不跟你凭嘴了,省得你炸毛~说回正事。”
    哎?怎么转移话题了?哎?!路惊奇一时转不过弯来,他刚调整好说点狠的,怎么就转移画风了,不科学啊喂!
    “刚刚观察了你,身上似乎无灵力波动,可我一探,你体内竟然有魔丹!方才若不是我阻止你,你倒是将这里的无辜人连同自来居一并埋咯!”男子若有所思道,眼神时不时瞟着路惊奇的肚子。路惊奇见男子总是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下半身,就全身不舒服,赶紧捂了个结实。心里却在嘀咕:魔丹?是哪来的?
    巨远魔人!?上次巨远魔人借着他的身子刑仙壶里逃了出来,按理说早该找到宿主了,怎么魔丹还在体内?那...巨远魔人的神识去哪儿了?
    一连串的问号在路惊奇脑中浮。怪不得他的身体好像一天比一天强壮,只不过有了魔丹能怎样,还是没有灵力!不然他早就能修习法术了,还用在这受气?
    “我且不问你为何修炼魔道,不过我奉宫主之命,提点你一句,以你现在的本事,若想活命,别去王家。”男子清澈的眸子认真的望着路惊奇。
    路惊奇沉默了,他并非不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废柴,巫宁先前说自己没有资质成为一个修士,可是她却无时无刻不为自己寻找突破识灵阶段的方法,也为此搜了很多灵丹妙药给自己。如今女神有难,这个像亲姐姐一样的女子,他无论如何都要拼死相护!
    “你是什么人?”路惊奇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子,从出现在他眼前开始就神秘兮兮的。
    “我是凤谣苑的头牌,娄浔欢!有时间来捧场啊~”男子一愣,却也大方的告诉他了身份。
    “天啊!凤谣苑的头牌!”
    “怪不得这小生长得如此好看!”
    “这凤谣苑的头牌可是斯月国最出名的男妓,只要有钱,就能进去逍遥快活!”
    “对对对,这整个斯月国的谁不知道凤谣苑,是金主们的温柔乡啊!”
    人群里瞬间热闹开来,路惊奇听着叽叽喳喳的谈论声不禁咂舌:“敢情这娄浔欢是个鸭子啊!仔细这么一瞧,细皮嫩肉的,越看越娇弱,那刚刚摸我脸的人不会是他吧?咦~~~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路惊奇越想越瘆得慌,起一身鸡皮疙瘩。“你个鸭子!”路惊奇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这样称呼不太文明,“你个...你个不知羞的的男模!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自豪么!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路惊奇抱紧怀里的女孩,开了十足的马力,疯狂逃出了客栈。
    我跟一个男妓费他么的什么话,我又没钱包养他!呸!我特么脑子里想的什么!我一个大男人特么才不会包养男人呢!虽说小公子长得还真别致~我呸!我特么是直男!路惊奇一路跑一路骂骂咧咧。
    “哎,客观!你还没赔钱呢!”掌柜刚从后院出来,看着满堂的狼藉,一脸心疼。
    “罢了。把你伤口处理好。”娄浔欢清澈的眼神冷了下来,掌柜见状,低诺一声捂着右手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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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苍剑仙派-仙与堂
    “向掌门,我派弟子打探消息回来,说在炢炦山一带有云浮国后裔出现,不过没有万罗诛的气息。”武瞿歪着个大脑袋,一脸痞气的斜睨了眼身边的一个老太婆,冷哼一声转而向一个颇有道骨仙风的老者恭敬道。
    “云浮国后裔?嗯......”老者眼里一片清明,低头沉思片刻,“我南苍弟子张衍今日禀告了一事,说明一派捉了一个姑娘,可有此事?”老者淡淡道。还未等到回应,武瞿急不可耐道:“方柏圣姑您可不要为难了人家,毕竟咱们修仙的,讲的可是普度众生,慈悲之心,我可听闻明一派的教规刑罚可狠厉的紧!”
    “武老怪,我明一派的派规还轮不到你穹阳宫来品头论足,人我捉了,该怎么处置我说的算!一旦有消息,我会给各个门派一个交代的!”方柏精瘦的脸上目光阴沉,狠狠瞪了一眼武瞿不再说话。
    “天正,元掌门这几年闭关如何了?”老者眼里慈光,转过头笑问着一身金袍严威正坐的中年男子,在这群老者中,金袍男子算是最年轻的一个了。
    “多谢向掌门对祖师的关怀,我家老祖身体安好,静待突破大仙境,以造福百姓苍生,辅我五渊昌隆!”中年男子淡笑着回应,手中摩挲着两颗蟠珠。老者见状又问道:“之前听闻恒天派的大弟子打误伤了莲云城潘氏的两个孩子,不知天正可有耳闻?”金天正眼神一滞,手里转动的蟠珠也停了下来,许久轻叹了一口气:“不提也罢,过几日便是寻龙节,想着让这孽子去给潘家道歉,还望向掌门多在潘老爷子面前提点在下的好。”老者笑而不语,不再理会中年男子。
    “今天各派掌门都赏脸莅临寒舍,向某不胜感激,只是如今五渊因有谣言,传消失许久的万罗诛同云浮国后裔再次现世。”老者捋了捋胡子,颇有深意的望向金袍男子的方向,继续道,“我们各派都有弟子向各国打探,却均不得消息,只有明一派寻得一女子,也不从知晓是否是云浮国的后人,如今大局当下,应是静观其变,也勿见风便是雨,伤了无辜百姓。”
    “今天,我们各派群首议事为何频频话中带话,句句指向我们明一派!就因为我们弟子聪慧过人带了线索回来,生怕我们寻得万罗诛,所以让你们惴惴不安了?”方柏还因刚才武老怪阴阳怪气的话气得不轻,她放眼望着仙与堂中端坐的所有人,除了看不透向步涯到底在想什么,其他人的什么心思,她方柏可是一清二楚!
    娄夜坊!为何娄夜坊的人没来?方柏紧握拂尘,看着身边的空出来的茶席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向掌门,今日看来我们在座的都没有什么商议的了,娄夜坊的那位公子哥也不见得会来,明一派中事物琐碎,先行告辞!”方柏不自然的僵硬道,似乎急着要离开。
    武瞿冷哼了一声不作理会,金袍男子同老者点了点头,方柏拂尘一挥,扫了武老怪一脸毛,武瞿气的涨红了脸,大骂眼前的老太婆幼稚,方柏这才满意的走了。
    “这娄公子倒也是别具一格,我还头次听闻一个名门正派,在五渊各国到处开妓院的!”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身着肃黑,一脸不屑。武瞿听罢脸上有些尴尬,忙喊道:“瞎说啥玩意儿,那妓院俩字是你该说的吗?啊!”边说边挥出大掌作势要拍向那人。那人嬉笑着忽反应过来身边还有各派长老,连声求饶,武瞿生的也是高大,因穹阳宫与别的门派修神不同,穹阳弟子练的是气,武气而生,力大无比!所以各个高大威猛,状如凶兽。
    “行了行了,你们师徒二人能不能别这么能装,武老怪,我就没见过你真揍你弟子的!”发话的是一个小门小派的半百老头,看着眼前两个大汉打架跟闹着玩儿似的,更像是撒娇般,真是让他连连作呕。
    自从方柏走后,仙与堂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向步涯盯着面前空出来的两个茶席,静静的端起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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