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真相

第47章

    
    阴惨惨宫中闹厉鬼
    圆明园猝死假居士
    自从李卫秘密处置了乔引娣和乔引娣远在山西的生身之母,雍正更是被冤魂所摄,昼夜神情恍惚,疯疯魔魔不得安寝。成天服食金丹,加大剂量也不起作用了,大白天在澹宁宫大喊大叫,疑神疑鬼。许多屈死怨魂跑入深宫内苑,和雍正缠绕不清。
    到了雍正十三年七月,畅春园闹开了鬼。只要天黑入夜,园子里住着的太监、宫女、嫔妃,便心惊肉跳,坐卧不宁。那澹宁宫、露华楼、月华楼,一至旁晚,就阴风惨惨,愁雾沉沉,很是可怕。半夜三更,巡夜的太监听到屋顶抛砖弄瓦,东声西响。上夜的年轻内侍宫女都唬得心惊胆战,连走路也要成群结队,互相陪伴。
    有一夜,一位老太监在澹宁宫大喊大叫,竟活活的被吓死。原以为遭遇了剌客,传来大理寺忤作验尸,无一处伤痕,却是苦胆被吓破了。
    这真是见了活鬼!
    雍正更是胆怯心虚,乔引娣死后,又拔了两个更年轻的答应、常在陪睡,他兀自睡在两个女人中间。由于金丹服用过量,初时精神过度亢奋,轮番与两个女人交媾,直弄得他筋疲力尽,倒下去一觉睡死,并不瞧见什么。听得宫中闹鬼,便说那些内侍宫女有意造谣,把上夜的人大加申斥,并要他们从速悔改,倘若无事生非,惊奇道异,立即治罪,绝不宽贷。
    不料过了几日,白天申斥了内侍,到了夜间,雍正自己睡在龙榻上面,才一合眼,就见允禩、允禟、允祉、年羹尧、隆科多、弘时、吕留良、乔引娣、虎妞儿这许多屈死冤魂,披头散发,都来索命。
    雍正素性崛强,不信鬼神披应之事,到了此时,心内也不由得不害怕了。
    雍正知道自己枉杀无辜太多,便一面传旨,召喇嘛僧众,唪经超度,一面徵召江西龙虎山张真人进京,建醮禳解。在畅春园里敲敲打打忙乱了几日,宫中的鬼怪仍旧如故,雍正已经数月之久不能安稳睡觉,实在忍受不住,便对近侍诸臣道:
    “这园子里,朕竟不能安住了,明日移驾圆明园,暂避一时。”
    到了次日,果然迁往圆明园,并传旨叫鄂尔泰、张廷玉随驾前往,不必回家,即在园内办理政务。命弘历、果亲王允礼和老相方苞回禁城,主持朝务,遇事可以来圆明园商办。又命史贻直带了勇健军,到园防卫。雍正之所以重新起用鄂尔泰,是因为他是一员武将,杀气重,自以为放在身边可以镇慑妖孽鬼怪。
    雍正移居圆明园内,当晚酣睡了一夜果真没有瞧见冤魂怨鬼。但是,紫禁城里却又出了奇事了。自从弘历移居紫禁城养心殿,代父皇理政,未及三日,宫中的值夜侍卫太监等人瞧见两道白光,形同匹练,不住的在宫中飞来飞去,连眼睛都睁张不开。有几个略与白光触近的侍卫,连发辫须眉全都削去。
    众人当是鬼怪现形,合宫慌乱了一个通宵。这样的闹了两晚,那白光便不见了。你道这白光是什么东西,因甚闹了两宵就不见了呢?
    原来这白光,正是民间传说中立志报仇的吕四娘,挥舞双剑,苦苦要取雍正的性命……
    下面,是史事和传说,得分开来叙述:
    先叙传说:
    当年雍正把曾静、张熙加恩释放,反把死了多年的吕留良戮尸,把他儿子吕毅中斩决,将其家眷发往黑龙江充军。可怜吕氏一家,哭哭啼啼,被差役押着,往黑龙江而去。幸亏吕留良有个门人,当案发之前,把吕毅中的女儿吕四娘,接去陪伴他的妻子,抄家充发之时,不幸中的万幸留下这根独苗没有受害。
    这吕四娘当时虽然年幼,却生得性情伉奋勇武,颇有胆识。自从遭了家难,立志要报大仇,便到处拜访有武艺的高人,学习技击武艺。后来终于被她遇见一个侠士,拜从为师。那侠士,本是剑客,因代友报仇,杀死多人,隐姓埋名,遁迹江湖,长成一部虬髯,人家不知他的姓名,都称为虬髯公。
    虬髯公专一行侠仗义,来去无定,生平的技艺,不肯传授门徒。因为吕四娘遭了不白之冤,心中很是不平,所以收在门下,教她剑术,将来好报大仇,并且替她起个名字,叫做侠娘,意思是叫她顾名思义,日后习艺有成,须行侠仗义。
    吕侠娘报仇心切,日夜操练,经历三年之久,竟将虬髯公的绝技完全学会。虬髯公对她说道:
    “你的技艺已竟习成功了,我们行侠作义之人,须要游行天下,济困扶危,我因为传授你的剑术,三年没有出外,如今要往山东,去办椿事情。你既学成剑术,也应周游四海,方不负师傅传授你的一番苦心。”
    吕侠娘听说师傅要和她分别,不觉十分难过,便跪下磕头说道:
    “弟子蒙师尊天高地厚之恩,正思追随左右,聊尽服劳之谊,如何竟要抛弃弟子呢?”
    虬髯公扶起侠娘道:
    “你不必依傍于我,只要凭着一身本事,前去办几椿扶危济困之事,比较追随着我还要高了百倍,我今日便要起程,却有两椿事情,要叮嘱你。”
    侠娘忙问两椿什么事情。虬髯公道:
    “第一椿,你仇人气数未尽,万不可轻易下手,定要等我代你找着一个帮助之人,到了三年以后,方是报仇之时。第二椿:你的武艺,除了少林寺一个和尚以外,算是天下第一了,你可找去少林寺,遇着那个和尚,须要留心,不可挫了锐气,致损我的英名。”
    吕侠娘听了,顿首领命,又问欲见师父须在何时何地方能会晤。虬髯公道:
    “三年之后,你可往山东泰山找我,那时帮助你的人也有了,报仇的时机也就到了,此时我也不与你多说,日后在泰山再见罢。”
    说着,大步下崇山峻岭,早已不知去向。吕侠娘见师傅已去,只得依从他的话说,也去漫游四海,做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遇见的剑客侠士,却也不少,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后来声名渐渐的大了,人家都知道剑客之中有个吕侠娘,就是当时最著名的英雄甘凤池、白泰官也很敬重侠娘的。这日侠娘行近少林寺,忽然想起师傅临别之时的嘱咐,曾说少林寺和尚,本领高于自己,我既到此何不去会一会,看他们本领究竟如何呢?
    主意既定,遂至少林寺拜访。原来少林寺的主僧,名唤慧修,本来是少林下寺的伙居士,生得身长八尺,食量过人,寺中的僧众,见他身材虽高大,并没什么技能,都不甚瞧得起他。就是寺中方丈,也当作寻常僧人款待,并不注意。那慧修因食量过大,每餐饭总只吃得半饱,寺中管蒸堂的僧人,常常说他是个饭桶,只能吃饭,绝不知修心养性,练习经文。
    慧修被众僧当面嘲笑,背后诉说,心里甚是不平,只因自己无权无势,不敢计较。但是众僧的欺侮,可以忍得一时,肚中的饥饿可忍不来的。他因每餐不能果腹,便想出一个主意,天天偷至香积厨下,把众僧吃剩的蒸饭,存积残粮,暗暗偷来,藏在寺后一个极大的古钟里面。那口古钟,大如谷仑,重约四五百斤,将食物藏入不至为人窥破,到了饥饿之时,便去取来果腹。
    过了多日,无人知觉。慧修甚是得意,不料管蒸的和尚见厨下食物常常短少,心里着实奇怪,惟恐被方丈知道要受责备,便和众执事私下商议。众执事初时听了,还不相信,后来接连留心几日,见上餐剩下的饭,到了下餐果然不知去向,且那些化来的斋饭和施主们布施的食物,以及供佛的糕点也无缘无故的就会短少。
    众执事方才相信管斋僧人的话,并非凭空捏造。便大家留心防备,要查察偷窃食物的究是何等之人,并且要推究他窃取这许多食物存放在什么地方。料想偷了这许多东西,断非一天半日可以享用得尽,必有寄放的窝巢。众僧定了主意,各处查察,果然不上两天工夫,就有个僧人看见慧修在厨下,拿了余剩的饭,向寺后走去。那个僧人急急唤了几个执事,暗中跟随着慧修,看他如何处置。慧修不知人跟随,匆匆的走至寺后,站在古钟之旁,将饭食拼在左手,右手握定钟纽,只轻轻一掀,那口四五百斤重的古钟就如木桶一般,被他提了起来。
    众僧已是看得目瞪口呆,那慧修藏好饭食,仍旧把钟依着原先位置放下,方转回身来,忽见许多同伙,站在后面看着自己,知道破绽已露,心内觉得很是惭愧,面上起了一阵红晕。连忙镇定心神,向众人陪笑道:
    “我因食量太大,每餐不能果腹,所以窃取剩余之物以备饿时充饥,并无他故,如今已被师兄们觑破,望念同门之谊,不要告知方丈,免我受责。”
    说罢,向众人合十行礼。众僧见慧修单撒手把古钟轻轻一提,就拿了起来,早惊得面面相觑连话也说不出。现在见他合十行礼央求大众隐瞒这事,那里还敢违抗?况且慧修有如此大力,被方丈所知,必定要格外的器重他,非但不加责备,恐怕还要加以提拨。那时一个伙居士,超升起来,居于众人之上,哪个还敢跟这种人作对?
    众执事见他央求,一口同音地答应了他。慧修见众僧诺诺连声,便笑了一笑道:
    “多谢照应。”竟自扬长而去。
    众僧见慧修去后,一个个称奇道怪,都说瞧不出这么一个人,竟有如此臂力。众执事里面有个知客僧,名唤智明,为人十分刁滑,最是妒贤嫉能,他深恐将慧修的能耐彰扬出去,被方丈知道。急忙嘱咐众僧,切勿多言,众僧一齐答应。智明随即约了几个同党,自去暗暗商议,要把慧修赶快逐出寺门。
    当下商议了一会,密密定了主意。这几个人每天在方丈跟前说慧修坏话:非但一无所能,而且不守清规,时常出外,彻夜不归,照这样子,我们寺中的声名,必要被他毁坏。方丈初时不甚相信,禁不住众执事一口同声的说慧修不好,方丈也就信以为真,把慧修驱逐出去。
    慧修无处存身,只得投奔上院,找个熟识的僧人,求他代为设法。原来少林寺分为上下两院,下院在山麓,田产甚多,极其丰富,那些僧人,也就养尊处优,异常骄侈了。上院居山之巅,寺中出产,只有些树木果实。就是烧香拜佛之人,也因道路崎岖,峰峦陡峻,不易行走,视为畏途,裹足不前,境况很是清贫。所以寺中僧人,也都朴实诚悫。除了汲水担薪,砍树伐木而外,便肄习经课,和下院大不相同。
    却说慧修上得山来,找到了熟识的僧人,把受谗被逐的情由诉说了一遍,并托他向方丈说情,容留居住。慧修在上院没几年,主持圆寂,他竟因力大无穷和豪侠仗义被众僧推为新方丈。吕四娘来到少林寺时,他已是声名赫赫的少林寺上下院的总主持了。
    慧修出家前就为人打抱不平,出家后又受过众僧讥讽欺凌,所以吕四娘把来投寺拜师的前前后后一说,一拍即合,当下收四娘为徒,日夜教四娘功夫。不到一年,四娘功力倍增,已是无人能敌。她对师傅说:
    “徒儿冤海在身,曾与虬髯公师傅有约,三年后去泰山与师傅相会,徒儿要走了。”
    慧修劝解道:
    “你的冤家乃是当朝天子,深居皇宫内院,日夜有宫内侍卫高手护驾,你千万不可莽撞。没有必胜把握不可轻易出手,你可切记。”
    吕四娘在少林寺受了慧修规劝,遂即赶赴山东,在泰山找到了师父虬髯公。把所有的情形一一告知,虬髯公也很以慧修之言为然,劝侠娘不可性急,等仇人恶贯满盈再去报仇,并对侠娘说道:
    “我自从别你之后,又收了一个女徒弟,她的名字叫做鱼娘,也与昏君雍正有杀父之仇,正可和你同去报仇雪恨,互为照应。”
    侠娘便请鱼娘相见,两人见了面,十分投机。虬髯公留侠娘在山上住下,等候机缘。
    到了雍正十三年七月初旬,虬髯公夜观天象,忽然心中大喜,即对侠娘说道:
    “紫微宫光芒已衰,想来恶人气数将尽,你二人正可乘机前往报仇雪恨。”
    侠娘鱼娘听罢师言,不胜欣跃。过了一日,就辞别了虬髯公,姊妹两人长行赴京。在路途行了十多日,到得京中,正值雍正被冤魂缠绕不过,迁往圆明园的时候。吕四娘二人哪里知道,夜间仗着剑术,飞入紫禁城宫闱,寻觅雍正,把皇宫内院寻了个遍,也得不着雍正的踪影。一连侦查了两夜,才知仇人已迁居圆明园,不在紫禁城内,所以第三天就不见这两道白光了。
    只是两位女侠万里迢迢进京报仇,没有杀着雍正,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且说雍正在圆明园住了数日,没有鬼怪纠缠,心下略略宽放,便传旨把所有奏章都送入园中,亲自批阅。这日夜间,雍正正为着一件什么事情和鄂尔泰商议了半夜,已是身子有些倦怠,遂命鄂尔泰退去,打算归寝宫安歇。不意鄂尔泰刚才退出,雍正坐在龙榻上还没立起,就听得园里巡查的勇健军齐声呐喊:
    “啊!树林里有两道白光,不知是什么东西!”
    “哎呀,白光旋转,逼近了,快跑!”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雍正听得外面乱吼乱嚷,忙叫近侍前去查问。忽然之间,只见一道白光,比箭还疾,从窗棂中直射进来,向雍正颈项上只一绕,那颗脑袋早已滚落在地,身首异处。一霎时,两道白光也不知去向,在御前伺候的只有两个小太监,出了这种诧事,早已唬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连叫唤也叫唤不来。
    挣扎了半天,小太监方说出一句话道:
    “不好了,快来呀。”
    门外值宿的侍卫内监听得房内大声叫喊,知道有了事故,飞步奔入房中。举目一看,直唬得魂不附体,未知如何方好。幸亏内中有个侍卫杨大壮很是伶俐,说道:
    “此事不得了,快去报告鄂中堂。”
    众人齐声称是,就有个脚步来得快的飞跑而去。鄂尔泰已经安睡,得了报告,慌得衣服也不及穿,连跌带爬地跟着侍卫跑入寝宫。见了那种情形,心中十分凄惨,抚尸大哭一场,收泪说道:
    “平白地出了这样惨变,连遗诏也没有,国不可一日无君,迟则恐有变动。”忙命内侍速取纸笔,仿着雍正的口气,匆匆写了遗诏道:
    朕矍急病,自知不起,皇四子弘历深肖朕躬,
    著继朕即皇帝位,钦此。
    鄂尔泰写好了遗诏,用过御玺,捧在手中,连声叫备马,立刻就要动身。旁边有个内侍道:
    “鄂中堂,你还穿着短衣哩。”
    一句话把鄂尔泰提醒,急命人取了袍褂穿着好了,外面又回说夜色已深,没有马匹,只找到一头运煤的驴子。鄂尔泰道:
    “事情紧急,不可延缓,就骑这驴子罢了。”
    当下一面挥着泪,一面夹了遗诏,跨了驴,就黑夜里飞奔京城而去,沿路把驴子赶得飞快。
    没命的跑至京城,将城门喊开,迎了四皇子弘历,即皇帝位,是为乾隆皇帝。改明年为乾隆元年,颁诏天下,竟把雍正被刺的惨变一字不提。
    ……这是民间传说,是不能认真追究的。
    真正的史实是,雍正并非被吕四娘砍头所杀,而是多年服用金石丹药,慢性中毒而亡。
    雍正精神崩溃,在畅春园怕鬼闹鬼那是真实的,移驾圆明园以后,睡眠稍有改善,象往常一样,他还坚持看折子听政。但前方传来的都是坏消息。
    那天,张廷玉得旨,急急从紫禁城赶来圆明园,晋见病中的雍正。高无庸一见张廷玉,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不是颜色地道:
    “旨意叫你呢!岳大将军打了败仗,皇上气得发昏了!您快进去。”
    张廷玉两腿一软,差一点坐到地下。高无庸忙过来搀他时,他轻轻推开,很快恢复了平静,思量着怎么应对局面,安慰皇帝,脚下加快了步子。到得殿门口,果然听到雍正喑哑的嗓音在咆哮:
    “劳师糜饷丧师辱国,他还有脸折辩?岳钟麒罪断无可恕之理!他耗了近两千万库银,带给朕的是大大小小的败报,庸将无能!立即发旨,岳钟麒辜恩溺职,朕亦羞见,令其军前自尽以谢天下!”
    张廷玉定了定心,走了进去,提高了嗓门报道:
    “臣张廷玉见驾!”
    “进来吧!”
    张廷玉哈腰进殿叩拜起身,才见允礼、弘历、方苞都在,还有鄂尔泰也在一边,看样子刚议过西北军事情报的事,雍正尚在盛怒之下。张廷玉想,与其让皇帝气平了再发脾气,倒不如一并倾泻出来,反而好些。心一横,硬着头皮将张照、张广泗两份奏折递上去,低声道:
    “主上,您得保重!奴才从小儿看着主子,多少惊涛骇浪急流险滩,主子都处之泰然从容应对了。何况这是些疥癣之疾,皮毛之病,从容料理不是难事……”
    张廷玉从来递折子没有过这许多话,弘历、方苞都兀自紧张起来,那折子定是恶耗。
    “痛可忍,痒不可耐啊,衡臣老相……”雍正接过那两份奏折,先看张广泗的,便火烫了似地一缩手,撂一边看张照的。看着看着,兀地雍正脸色陡变,呼吸加快,突然暴发出一阵令人心惊胆寒的狞笑:
    “好,好,又一个欺君的!哈哈……”他磨盘儿似转了圈,蓦地像一捆割倒了的禾把子,轰然一声,一下子晕倒在龙榻上……
    “皇阿玛!”
    “皇上!”
    众人一齐围住了雍正。太监、太医一阵手忙脚乱,雍正只是昏晕谵语:
    “岳钟麒怎么……怎么如此无能……张照书生误国,情殊可恨……真是,真是……”
    到了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雍正的病情加重,矿物质慢性中毒已经表现出来。二十二日,病情没有好转,他的儿子宝亲王弘历、和亲王弘昼日夜守护在身边。雍正在昏迷中忽见乔引娣挑帘走了进来,一身血糊糊的。乔引娣向他躬身一拜,说道:
    “父亲,娘要我来接你……娘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说皇上你,父亲,奸淫了自己女儿,也必得入十八层地狱与娘相会……”她拉着他的手拽着,推着,“走吧,走吧,你的死期到了……”
    雍正眼前漆黑,心一阵发紧,整个身子像浮在水里的湿麻袋,一股劲往下沉去,沉去……他挣扎着,双手拍打着水面,抓挠着胸脯,呼喊着:
    “啊!啊……”
    雍正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这已经是当天晚上九点左右。雍正气息奄奄地道:
    “把王定坤、张太虚的丹药取来朕用。”
    高无庸因奉过弘历的严令,不得再让雍正服丹药,便谎言道:
    "丹药还有几颗,放在畅春园没带过来。主子要用,待奴才派人去取。”
    一旁的秦媚媚却道:
    “外间殿里珐琅盘子上还有一颗。”说着便拿了过来,雍正接过,一仰脖子咽了下去,高无庸见剂量那么大,心想拦阻也不来及了。
    雍正服完最后一丸丹药,已是深夜。药力已不如平常那样有效,精血已在丹药驱使下与女人作爱中耗尽,现在剩下被药石毒害的空皮囊。病情险恶,虽然加紧抢救,但仍无好转,雍正决定召见诸王、内大臣及大学士,前来圆明园寝宫听取遗诏。
    京城还处在夜色朦胧之中,从西直门通往圆明园的大道上,就已经有十几匹骏马在飞快地奔跑。马上的人一面挥动鞭子,一面不时地擦去额头的汗水。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圆明园外照壁旁,甩镫离鞍,把马交给几名护卫,脚步匆匆进了圆明园大宫门。转瞬之间,他们消逝在树影婆娑灯影凄迷的深宫了。
    这一拨子人,就是半夜传旨,从床上爬起来急着去见皇帝的清朝宫廷大臣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张廷玉、鄂尔泰、领侍卫内大臣丰盛额、讷亲,内大臣兼户部侍郎海望。他们奉紧急宣召而来,不知道园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大臣到达雍正身边的时候,雍正只剩一小口气了。他望着张廷玉、鄂尔泰,手指天上,咕咕哝哝地憋了好一阵子,才憋出一句话:
    “遗……遗诏……正大光明匾……后――”
    说完一个“后”字,一口再也没提上来,雍正就平静地死去了。他既不是后世文人杜撰“累死”的,也不是吕四娘报仇杀死的,他是沉溺女色,长期服用金石丹药,咎由自取,中毒而亡。
    雍正倒也死得平静,皇权的交接也很顺利,并无前朝兄弟相残,大张杀伐的悲剧发生。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凌晨,雍正驾崩的消息正式公布天下。当天上午,弘历在大臣鄂尔泰、张廷玉和众亲王陪同下返回紫禁城,从光明正大殿匾额后取得传位遗诏密旨,在大政殿宣读遗诏,接受群臣朝贺。宝亲王弘历正式即皇帝位,改年号为“乾隆”,从此四阿哥弘历被称之为乾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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