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知何处

第六章 伤情

    
    我该自么办呀,最近老是下雨,呆在屋里是想不出结果的,傍晚我又出去游荡了,那一条窄路绿化的可以,两旁的景观树弯向中间,几乎遮了整个天空,自然小雨滴不下来,只是那雨水会沿着树叶积成一个大的雨滴滴下来,冷不防地打在头上会更猛烈,随之浸透头发。我低下头挽了裤角,尽管雨很小,但路面低的地方好像已经开始有了积水,有些路段还有泥巴,这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很多小孩子在这个季节是穿凉鞋或妈妈做的布鞋,下雨或者干脆赤脚。伙伴们一起经历很多往事,在他们心中已经变淡忘掉,之后的朋友也多是活在现在,活在未来,谈话时也很少说出心里话。行人少了许多,一辆辆车子来往,喇叭声不断,那照明灯很刺眼,我看清了雨线,下得也不小,心中想着只要不感冒就好,反正衣服凉干就是了。我不能停下来,避雨的屋檐也少,要是在睛天热天,路边的台阶上可是坐不少的乘凉的人,但是现在不行。路边有不少的小店,生意人忙着在关门了,这些店铺底楼是挑高层,中间一隔,下面做生意与煮饭,上铺睡人。其实我十分羡慕他们那种生活,租来的或是自己的店面都好,多是夫妻两个经营,融融洽洽的。
    我想到了家庭,但是像我这样的人配拥有吗?之前看过的场景浮现在我的眼前:一个流浪汉,披着头发,穿个烂鞋,这种人真的住在桥下,一些小区的大垃圾桶或者有他需要的生活用品,几个孩子用矿泉水瓶踢球,我看了又走开了。修理工无精打采,店主啃甘蔗,而我是行尸走肉……。我听到后面有吱咛的声音,想起了小时候骑一个满是锈斑的自行车,看看没有人,这才想起来是刚路过一个路灯,被大风吹的摇晃。更可怕的是还有个圆树叶,向前滚,自然的力量可真是吓人呀,竟想起四面楚歌……。
    生活只会取笑我,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隔壁最近搬进来一个大学生。房东阿姨对我说那个小伙子有点赖皮,别走的太近。她的善意提醒,我没当回事,因为那男孩主动靠近的时候,我找不到好的理由拒绝,有时候听他吹嘘,也增添了自己生活的一点趣味,我还想着他能不能帮我找到个工作。男孩的爸爸在当地的一个什么局当科长,独生子娇生惯养,他今年刚读大二,家里已经托关系给他安排在学校这边一家公司实习了,每月挣的钱是够自己花了,家里是不指望他攒钱的,结婚用的房子都买好了。城市里有家庭背景的孩子真是幸福,等拿到毕业证,就算是既有文凭又有工作经验的了。另外我渴望有另一半的愿望在那男孩身上早已实现。小伙子不帅,只是白,短短的两个月我看见他带过两个不同的女孩走进过这个房间。
    从他第一次开口跟我讲话,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自以为跟我很熟似的,问我借了十块钱,我搞不懂他竟好意思张口,过了几天他没还我,我还不好意思要呢,除了庆幸借的不是二十或者伍十,我也很龌龊不道德地偷窥了他的一点隐私。
    那天晚上我关了电视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们回来了,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开了电视,然后是床的吱吱声响,电视音量也故意放大了,接着是二人的谈话声,还有二人一起去卫生间冲澡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晚上我也是早早地躺床上等待那一出好戏,但是隔壁很安静,我很失望,第三个晚上又是这样,我在等待中睡着了,第四个晚上我久久不能平息,总在忏悔,终于羞怒地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后出去了。路上的行人照样不认识我,路边店里的生意人如果稍加留意,就会看到有个年轻人经常从这路过,有时是散步,有时是走的匆匆。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别人会赶紧回家,困在床上,我却是刚从床上起来。
    我想到了这个大学生,又想到石飞,还有卫利,加上那天去王姐那里看到的电脑旁的小伙子,我与他们差别是什么,他们都有工作,我之前也有,但我讨厌了,难道我比他们想的更长远吗?我想再找一条路,我丢了工作,又没什么真才实学,我一直想找个两全的方法,上学是学到知识,上班是赚钱,而我在外面闲逛的时间较长,开扩眼界,陶冶情操慢慢主宰了我,脱离了正常的轨道。离职以后还妄想边闲养边写作,到头来没有一个是实现的。
    银行卡里还有点钱,此时数码产品一直在降价,我鬼迷心窃,又决定买台电脑,花钱就是这么容易,理由一是不想封闭自己,二是还想学点知识,还有就是我想到网恋一词。接下来的周末我去了数码市场,定好后店家负责送货,是一个大叔开着充电的三轮车,他还负责把线接好,保证开机成功,我很羞愧,以为会来一个工作人员。等他走后,我欣喜地考虑摆在哪个地方,其实这个小空间,床的位置也不能动了,哪里靠窗户,哪里又不能堵到门,挪来挪去,直到半夜,还是按最初的想法,放在床尾,床兼电脑椅。在挪动的过程中,我彻底清扫一下房间,在床底墙角,不挪床看不见的地方,捡到几个硬币算是意外收获。躺在床上还想着也算是实现了一个小愿望,以前我就想过在外面打工租个房间,不需要大的,摆个床,对面摆个电视,看一会睡觉。农村的家庭每家最多一个电视,,也是摆在客厅,如果哪天开的时间长了,大人们会心疼电,有的电视也会放坏,人们看电视成上瘾了会遭别人骂的。还想看电视还想睡觉,本就是矛盾,而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个难题解决了,可以把手机支撑在躺着的脸上方,还可以定个开关机时间。这样胡思乱想地进入了梦乡。
    我听说过,也相信过网恋这种事,我渴望从万千网友中寻觅一知己,准备心灵的交流碰撞,至于交费才给联系方式,我也能理解,但是第一次就感觉自己骗了,那个女孩很直接,邀我去市区一家咖啡屋小坐,那地方又远消费又高,我不敢赌,找了个借口悄悄溜走了。
    我走到一个城市广场上,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手机响了,有个女的,声音很甜。我非常高兴接听,女孩说在婚恋网上看到注册,除了姓名和年龄外,更想确认一下基本情况。我已经被骗了一次,但不是那种破口大骂的人,我没有马上挂掉电话,顺着那女的说下去。
    “哦,是的,我现在已经交往了一个”
    “那是我们提供的吗?还是别人介绍的?”
    “是朋友介绍的“
    “哦,那好吧,祝你幸福。”
    对方挂掉了电话,我想和她多聊几句的,但对方也是好心,没有多来纠缠我,总不能说如果需要了再联系吧。
    明知网络世界是虚构的,而我还想碰碰运气,一个晚上一个女孩主动加我,网名叫蝶儿,我们互相介绍了个人信息,她发了照片,化妆过的很漂亮(应该是结婚时用的照片,我当时都没想到),我是素颜,我以为不远处也有一个像我渴望爱情的女子。她说平常也喜欢看书,我更加思念她了。当然不能一开始就说爱,聊了几天,她说感觉我这个人不错,我顺势说能不能发展成男女朋友,她说随缘,但我已经陷入爱河了,控制着情绪。我把电话号码告诉她,她竟然真的打了过来,那声音也是我喜欢的。她说话的口气不自然,我理解成激动不是闪躲。
    有一次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我问她自么了,她说大姨妈来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正常的回答,又使我想入非非,我沉默了片刻后,她还在听着,我觉得她也是在无聊打发时间,于是我大胆起来,说我与她聊天时,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反应,她笑笑说是正常的,她没生气,没骂我真好,我还说了隔壁同学经常带女友回来的事,当时我心里全都是下流的思想。
    陷入爱河的人总会有这种感觉,几个晚上彻夜难眠,白天精神恍惚,心中猜测情人是否也是这种感觉,甘愿去忍受那种甜蜜的苦恼,两情相悦我也体会到了。在那段时间我完全成了一个快乐的诗人,想像着我俩依偎在一起,那种滋味我在谈话过程中就能感觉的到。我第一次体会到思念。第一次听到甜言蜜语,尽管那是假的。
    “你说过不相信现实中的爱情出现,我多么想告诉你,你已经撞到了自己的幸福,你快点过来吧,我们一起生活。”
    “我这这工作有点忙,签的合同还有一年,你能不能等我,我希望一年之后你过来接我。”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个平凡人,不会像杨过那样去等小龙女。”
    当晚我在我的空间里引用一句诗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她马上给我留言问什么意思,我回复“关于你呀,你去领悟,如果不懂可以百度。”
    那种思念太强烈了,我老是在催她,后来我一直在想,假如我不那么做,上帝上否可以让她的经历改变。一个月后,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自称是她的丈夫。说自己是在一个工地上承包项目的,已经签了合同,不能经常在家,她常埋怨他陪她的时间太少,她们的孩子都五岁了,近来发现老婆不对劲,查到了她的聊天,现在他决定不再做包工的活了,准备租两间门面房做生意。我这才知道她那边的情况,她常常是跟老公吵架,甚至胡闹。
    我终于知道她让我等一年的具体原因了,就是在敷衍我,想找人排遣寂寞。 挂上电话,我咬紧牙,眼泪流出来,我多么相信这是一场梦,原本这幸福的滋味可以多持续几天的。如果她开始说明只是吵架后向我倾诉,我也会给她讲道理,可是她却是骗我,她让我在不自觉中扮演了一个第三者,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五岁了,她还说想让我去她家乡接她过来,怕上了我的当,真是可笑啊,可怜的人是我才是啊!我还在想着今年结束单身生活了呢,但同时又是最大的失望。尽管不联系了,我还是会存在一点点幻想,那存在的一点点理论可能,如果我不催的紧,再跟她慢慢聊,她如果真的陷一点,爱上我,对老公惭惭死心,再处理离婚,真的过来和我一起生活,而我口口声声说希望爱情出现,而我渴望的真爱又是什么样?有人一生只爱一个人,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另一半,我为了谁能够做的到吗?我甚至想接受一次这样的考验。
    我独自走到江边坐了下来,想一个人静一静,往事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回,如果将前面的往事归结为一个人的一生,我现在也不会满足地闭上眼睛,我的青春期的慌乱,我的深思熟虑,就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吗?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班吗?黑夜与白天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如同水面上漂过的一片落叶,游游荡荡,根本由不得自己,我想还不如遇到一股激流呢! 我无意中看到别的情侣谈情说爱的画面,分手的画面,难道上帝让我存在,只是为了让我做个见证者吗?不必了吧,真的不需要了,落叶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而我可以。我想脱离烦恼,结束生命,今晚可以给外界留下一个谜,落水还是投水,只要难受那么一会就可以,这个世界,让我可以再呼吸几口空气吧!可是,可是我真的能沉下去吗?还是会漂在上面而死不了?我在犹豫,这犹豫包括我没有把手机先丢下去,没有把衣服脱了先丢下去,大概是我还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铃声在响,那头的人好执着,包括我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既然这个号码还能接通,我还是接了,是卫利打来的,他说他在医院,我轻描了自己的经历,“既然你还在这个城市 ,那过来帮个㤃吧。”
    我打车去了医院,很快找到了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卫利,他的右手臂被固定着,裹的很厚。
    原来他加班去车间帮忙时,被一套模具砸断了胳膊,还是三天前的事情。医生说前几天晚上必须要有家属陪护,阿姨已经在这熬了两个晚上,现在想让我替一下。
    “不知不觉两天已经过去了。我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目光一扫就绕过雪白的墙壁,还有自己全身周围雪白的床单,被套,我开始做梦,叠加做梦。第一次醒来后心里很感激,幸亏这是梦,又可以摆弄自己灵巧的双手,但是还要醒一次,这才是现实。”
    “别乱想,其实我也想了很多,要不让医生给你打点催眠药,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熬时间,你另外那只手可以动吧,我晚点给你搞几本书可以看看。”我当时想着什么书,身残志坚的励志书籍吗?他会怎么想啊,是否会像史铁生那样,一连几天想关于生与死的话题。我鼓励他,让他要多用用左手。
    “母亲吓坏了,我真对不起她,我甚至想到了死。在这里没有亲人挺难的,如果没有你,就只有我妈天天熬夜了。”
    “你瞎想什么呢?你要比我幸福,知道吗?我才是人生地不熟的,孤身一人,老人想什么,我都懂,我与你有同样的感受,老人希望我们早日成个家,趁着自己还能动,还想能帮忙看娃呢!”
    “那水果吃吧。昨天公司同事送来了一个果篮,我真的很感激,以前还以为他们毫不起眼,只懂花天酒地,不重情义,现在看来是我的心胸狭隘。”
    我把剥好的香蕉送到他的嘴边,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一个人的脸,除了密密麻麻的胡茬,深遂的眼睛也是引人注目的,第一次畅开心门,问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喜欢怀旧。说在学习一种爱人的能力,以前我没有照看过别人,生活是有意义的,我想要是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该是什么感受,谁又会照顾我呢?这段时间我也在心理疗养,外表看起来健康的身体,其实已经虚弱了很多。
    我们聊了公司的事情,卫利说我走之后,还有个同事也离职了。还说不久前员工宿舍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院里有一个保安大叔被撞身亡。
    “啊,是哪个呀?”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根据卫利描述的特征,是王伯。
    “真是没想到,那个大叔挺好的,他还会一个修锁换拉链的手艺,真是可惜,我还跟他有过几次谈话,他说过的一些道理我还记得。但是说起道理,这个社会还需要讲道理吗?只有老人才会讲,但没有年轻人会真的听,真听了就了不起了。大道理我也懂,其实一个人的梦想总会实现的,根本不用去想,如果你没达到说明你根本没有这么想,一个老汉在独屋里叹息不幸的生活,说明他年轻时候虚掷光阴,想好日子却懒于行动,在清晨迟于起床那一刻他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谈恋爱最终是结婚生孩子吗?下一代又进入循环吗?如果不结婚,两个人谈得再好,也是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吗?母亲想让我早点结婚,想替我照顾孩子,说趁她还健在,我却想与她讨论青年人与老年人的区别。我甚至想过不结婚,但我愧对我妈,没有留下一个孩子。你和武汉那个女孩还有希望吗?其实我也谈过,你以为我天天钻在家里看电视,颓废打发时间吗?我也在一个女孩身上浪费了很长时间的。我给你讲讲那个女孩的事,经过此一次灾,我估计我也要换个活法,之前一直憋在我心里。”
    “好吧,你讲讲。”
    “我有一个远亲表姑,给我介绍了他们同乡的一个女孩,是广西的,不过不是挨着广东,那地方也挺落后,我一开始还想着缘分未尽这个词,我去了他家,她父母对我还算满意,小伙子也较老实,有正当工作。她就跟我到了这边,她不害羞,挺要强的,我有认识中介朋友帮她找工作,她不愿意,说打工几年还是这样,她自己找了一个当老师的工作。”
    “当老师吗?哪有那么容易?”
    “对,一开始我也那样认为,说什么在学校都没有好好学习,现在岂不是误人子弟。其实是个培训机构,给小学生办学习班,也负责招生,类似销售,卖自己的课,“
    “我见过,平时也做广告,在快放假的时候搬桌子在校门口,发传单。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时候难管多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见了父母,基本这事就定了,一年内结婚没问题吧,可是我们在一起时间很少,她有上进心,也好学习,报考成人机构,两年时间看专业书,做题,报名考试。你们大家想的是让我养她,可她的收入现在超过了我,她挣了钱,而且不急于攒钱,还舍得花钱培训。不久前顺便提起,老板又在城市的另一边办了一个机构,派她过去那边当负责人。”
    “我知道,我理解你,社会鼓励这种上进心的青年,我和你都是垃圾,也许我们要的只是平淡的生活,在小花看来,年轻人怎么能说平凡呢?应该折腾,应该有大起大落,我们现在不累,想着每个月还能休息几天,凭两个人的积蓄,衣食无忧,还能存点,感到幸福。没有忧患意识,没有考虑到结婚生子,养活孩子的费用。”
    “小花并不着急结婚,我还跟她父母打电话,想帮忙做做她工作,她父母说随她的意,帮不了我,说什么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再管就要记恨了,她不急着结婚,她母亲都气病了。你说女人变心怎么这么快呢?我真的受不了,那一年的圣诞节前夜,我买了两个苹果和九束玫瑰,坐辆三轮车来到了小花的楼下,让她收下。她坚决不收,还说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志同道合,现在发觉两人相差的太大,她一直在奔跑,我却一直在散步。
    有一天在家里,我听到妈在和姑姑打电话。
    “小利和小花走到哪一步了,前几天小花她爸爸下地干活时摔了一跤,我看小花回来了,我还在问起,但她没说啥话。”
    “我也不知道,小利这孩子话也少,一些事情也不跟我说,好像那边对咱有些冷落。”
    “这号事你们得主动啊,我知道她还没找婆家,你看让小利过来一躺,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
    “行,行,我让他去买车票,买一些礼物,你看买啥好,牛奶,鸡蛋啥的”
    “买点城市现在流行的高档礼品,值得一点,现在农村鸡蛋牛奶啥的也不稀罕。”
    “好好,我跟他说……。”
    妈妈和姑姑都知道,小花是个好女孩,我也知道,第二天我上班时候,妈妈自己去买了两箱礼品,说让我明天坐火车去一躺。
    “你可真急,就咱这有卖的吗?我还没有请假呢!”我有点生气。
    妈妈也生气了,说都是为了我好。我心软了,说要不要打个电话,我妈说直接去吧,打了人家也不让去。问题是那张车票到那个县城是在下午,再转到他家就晚上了,晚上送礼也不好,我还是决定去了。下了火车我已经很累,想尽快找个旅馆住下来,但是我忘记带身份证了,店主说查的严,不能入住,需要我去当地的派出所办一临时的。我问了路幸亏不远,决定走过去。边走边打电话给小花,说听说她爸爸摔跤了,想去看看他,并没说已经到她们县城了,小花说不用了,家里现在有点忙,来了好几个客人,我听到那边吵吵闹闹的,当即后悔了,我猜那是什么客人,今天的奔波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个笑话。哎,我再给你讲个小插曲吧,我刚想叹息,发现了比我更惨的人,人在伤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找安慰。派出所早过了下班时间,只有一个值班窗口,路边有个残疾老头在屋檐下摆了个床,老头**着,我看他挺可怜的,耐心地听了一会,老头向我讲了自己的经历:他早些年喜欢唱歌,到广场上唱,人多的地方,吸引到人,兴奋的时候还会扭扭秧歌。当地一个村官的女人喜欢听,仅仅是听,想跟他学,那个村官蛮横,觉得这样抛头露面不好,一边管自己的婆娘,一边威胁那老头以后不要再唱。这么多年都钟情于此,怎么能被威协就割舍呢?那老头当然继续唱,那女人追求自己的自由。接着老头被村官找人打了,一条腿都打瘸了,第二天站不起来,第三天老汉说要去上级告状,消息传到村官那里,没有惊讶,而是心满意足地露出狰狞面目,假惺惺的给了几百块钱,老汉不接受,要到法院起诉。自己的儿子是个妻管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亲爹成了瘸子,更不愿意管了,说那人惹不起,你又没啥证据,打你的人根本不承认,咱别告了,别折腾了,老头说现在是和平年代,非要告。当地法庭象征性地审理这个案子,赔了一些医疗费用,老头不服,还要上诉,说自己丧失了劳动能力,得要抚养费,他得管我……。
    我听了他的悲惨遭遇,更加决定不去小花家里了,这个地方竟然有这种事发生,小花的父母肯定希望她嫁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自己倒不如成全。我把那两盒礼品丢给了那个残疾老头后,匆匆告别了。后来我跟我妈说再不要提小花的事情了。……”
    卫利的故事讲完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三年的时间,我也为你叹息。你现在没有坚持自己的理念了吧,我还是觉得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沉默并不代表唯命是从,如同忍受也是需要勇气。爱情不必是轰轰烈烈的,如果一个人花了几年的时间而且或者也不止谈过一次恋爱,如果只是达到了丰富感情的目的,那就太可惜了。”
    当天晚上卫利睡着后,我躺在旁边的折叠床上又想起自杀的事。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在此面前,其他烦心事又是多么微不足道,有勇气自杀,却没胆量面对,就是生活的不容易。我们小时候听到某人竟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真可笑,长大后发觉那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即使别人都误解你,你也要坚强平静地活下去,如果你死了,痛苦的是你亲人,活着需要信仰,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情,还是一本书,一曲音乐更能触及灵魂。最初是在小学语文课堂上的造句,用的一些关联词,那时候只是随便说说,现在却经常想起。一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哲学问题没有人能说明白,死是在一个人的心中,不见面就等于那个人死了。而王伯是这样的,如果卫利不说,我从来也不会去想,我现在又该做些什么呢?生活往往是这样,你刚下定决定想认真做一件事情,但是有人说起了结局不好,你会崩溃的,我们还是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二天,我走出病房,在过道上走一来回,在走廊上我闻到了浓重的医药味道,走廊上坐满了焦虑的病人及家属,我以前从未进过大型的医院,没看到成群结队的病人,特殊的急诊室更是触目惊心,社会上每天都有很多不幸发生。穷苦人挺多的,在路过一个病房时,一个女人喊我进去帮个忙,她和儿子在照看一个男人,男人浑身无力,只有微弱的声音,女人把耳朵贴到他嘴边,说想把他身子左躺改成右躺,还是原来的位置,但他们搬不动。她非常感谢我,男人含泪默默也盯着我,仿佛有话要说。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由的宝贵,他已经上了岁数,儿子还小,我还了解了一点情况,临走时我说“大哥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医院也是一所学校,又一个病房的门也开着,不时有人进出,一位老者好像成了植物人,他的子孙从天南海北赶来,见见面,团聚一阵。我感受到亲情和生命的脆弱,在疗养室里,还有些人的探病却别有用心。
    在卫利的病房里,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这个厂里出了安全事故,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不希望小事化了,还找生活电台的记者来采访写报道,一家杂志社的也来凑热闹,说想写一写他,问他想不想多赔点,但看的出来卫利对此并不上心,他觉得是自己的麻痹大意。
    “哦,那个杂志社呀,我也听说过,中学时候就听说,不瞒你说,我当时的班里,还有同学投过稿呢。”我没有说我做过作家梦。
    “是吗?你想不想,其实我感觉你挺适合做那个的。”
    “在下不才,我可写不出来,另外,我不想在这边待了,我正在联系,也许过两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上次没走成,我离职没想好后路,住在那里不行,就出去找了一间房子,我也找过工作,但都不顺利,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闲着。”
    “我是不能出远门,我妈就想在这里,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还是我自由吧,我想着趁现在年轻,去真真正正学个手艺。”
    临走的那一天,可惜那台电脑没买多久,二手值不了几个钱,我把它托到卫利的家里,他给钱我没收。
    “先替我保管吧,说不定哪天我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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