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对徐远来说最让他难受的,不是现在不能将那些案犯一网打尽,而是皇帝的冷处理。作为大周王朝说一不二的皇帝,既然给徐远承诺了会抓真凶现在却斟酌不定让他实在是有些恼火。大婚将近,他现在需要的是稳定,但是显然易见的是徐远不太明白这个道理。
三天两头的上折子,看的兆谦实在是有些头疼,有些话他又不能明说,这个愣头青又不懂。户部尚书拄着拐杖,缓慢的走进了大理寺。翰林院的主事们看到自己的老院长来了纷纷过去嘘寒问暖,将他围在中间。
徐远在衙门里面坐着喝闷酒,自从保定之行回来以后,他的折子从来没有回应,进宫面圣也没有人理他。现在他已经不是群臣人人羡慕的宠臣了,半醉之间,抬头一看,是户部尚书。他笑起了一脸的褶子:“徐大人好生雅兴,美酒配着良辰美景啊。”
“大人说笑了,大理寺如今如此荒凉,有什么良辰美景可说呢?”“徐大人现在正值青春,可不就是良辰吗,现在大理寺人才济济上下一心,可不就是美景吗?”徐远扑哧一笑,摇了摇头:“非也嘛,人才济济,可是在我这里施展不出才干,岂不是浪费了人才?”
“大人,并非您不是明主,而是现在时局所限制,您必须做出隐忍。”徐远不置可否,接着喝了一杯。“陛下现在已经不理我了,那些折子递过去都石沉了大海。”“现在陛下大婚将近,此时不能有事端。”
“你知道那个杨氏死得有多惨吗?不惩真凶,如何正国法呢?”徐远喝的有些多,头疼,趴在案上喃喃自语。“不管杨氏死得多惨,国法总会找到真凶的,你现在不是一个捕快单纯的去查邻居打架的琐事,你是大理寺卿,大周正三品的大官。你面对的也不是普通的市井流氓啊。”
“您不必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我定不会在陛下大婚的时候横生是非。”老头儿笑了,他认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天冷,大人不要独自在这里喝闷酒,多放个火炉。”徐远目送着他走远。
立秋对这次要立功简直是志在必得,但是现在嘉奖的圣旨迟迟没有下来,案犯也不知道怎么说,这要是陛下大婚来个大赦天下,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他的心情不比徐远轻松多少。“大人,这样的话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二人相望无言,默默叹息。徐远觉得大理寺太过烦闷,就带着立秋出来吃酒。寒冬腊月,两个人走在街上,一时间竟不知道去哪里才好。一路溜达着,到了一个混沌摊,徐远问道:“冷不冷?”立秋耷拉着脑袋:“马上就开春了,开春就暖和了。”
“陛下明日大婚,文武百官都在排练,为啥我们两个跑出来呢?”徐远想想这个就觉得无比的轻松,以前他只是觉得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现在倒是觉得偷懒也是让人舒服的事情。“我想我爹了,大人,我爹他回来吗?”
“任大人应当是回不来,北境那边也并不算是很轻松。”立秋还是耷拉着脑袋,徐远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呢?”“从小到大,我爹在哪里,我娘就在哪里,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家,可是我自己留在京畿,就没有家。”
可不是嘛,徐远点点头:“你父母情深无比,令人羡慕,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大人受陛下器重,多年才能施展抱负,你也不能一味的就觉得他们不在意你。”立秋看到混沌铺,“大人,冬天寒冷,吃口热乎乎的混沌吧。”
两人坐定,徐远问道:“你可有中意的姑娘?”立秋笑笑:“您这话怎么说,我可是事事以您为榜样,您都没有娶妻,我怎么会着急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娃娃,徐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是不会再娶妻了,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也挺好。”
“前皇后娘娘仪态万千,我有幸见过。”徐远呆愣愣的看着桌面,又在脑海里浮现出了她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样子。“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她的样子。”“您会忘了吗?”“会吧,以前觉得只要她在身边一切都会好的,可是她后来不在我也好好的。”
“那照您这么说,我还为什么要娶亲呢?像我爹爹那样被我娘欺负一辈子?像您这样天涯海角的阴阳两隔?怎么想都不划算。”立秋很严肃地说道。“你不能什么事情都想着划算,那要是这样的话什么都不划算,做官不如经商划算呢,可是你看商人连科举都不能参加。”
“说到做官,徐大人,咱们两个是不是还身居高位来着?”立秋埋头,呼噜呼噜就将一盆混沌吃的干干净净,摸着肚子打着饱嗝说道:“大人,该去排练了,您看您,这不是后知后觉了?”他一把拽起来还在呼噜混沌徐远:“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走吧,徐大人。”
店家追出来:“两位官爷,没给钱呢!”立秋回过头给他扔了点银子:“先记账上,过两天我还来!”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朝着皇宫而去。皇帝大婚,举国同庆,兆谦下了很多恩赐,独独没有大赦天下。百官不解,六部纷纷上书请求他多出来几个恩赐。
兆谦不置可否,从来不回复。婚礼场面浩大,皇帝十里红妆接她回家,蓝仪也坐在皇后的轿辇上,在很多女孩子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皇宫。皇家婚礼礼仪繁琐,尽管是经过了礼部侍郎罗伊几十遍的演练,还是有人中途掉链子,比如说皇帝赏赐勋爵的时候,就有一个爵爷敢缺席。
经过几遍的确认,罗伊才找到了这个缺席皇帝婚礼的公爵——李学凯。这个消息当时没有递给皇帝,在祭祖之后,婚礼正式开始,兆谦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谁来了谁没来。但是徐远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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