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尘烟走燕梁

第五十五章

    
    刘翊轻轻地敲了一下徐袅袅的额头,宠溺地说道:“你这个笨丫头,在我这里,你无需装强,只要表现自己的本真就好,不用装,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听到本真二字,徐袅袅忽然愣住了,什么是她的本真呢?她演了那么多角色,入了那么多场戏,被世俗压抑了那么久,至于到底什么是她自己原来的样子,这个早已经模糊了。
    自然,除了陈知衡以外,再也没有人与她说过喜欢二字。对于刘翊所说的那个喜欢,她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毕竟年少
    只听见一丈外的刘翊温柔地伸出手,并唤道:“好了,袅袅,别愣着了,我们该去找地方避雨了。”
    徐袅袅伸过手牵着刘翊伸过的手,就当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之时,徐袅袅的心里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挠着。
    徐袅袅指着山上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有些兴奋说道:“快看,那里有个山洞,我们可以去那里避雨。”
    一旁的庄善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公子,那里恐怕会有野兽什么的,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
    此时天空忽然开始电闪雷鸣,云里好像有千万条小银龙在翱翔着,巨大的雷声又似千万只虎在云间咆哮着,又似千万只马踏云发出巨大的响声。
    刘翊按着腰间的剑,做出蓄势待发的动作,并说道:“看这样子,要下大雨了,没地方了,不如搏上一搏,你我武力尚且还可以,搏上一搏也还是尚可的。”
    庄善方只是低头应道:“是!公子。”
    山路不算难走,干燥的泥土变得略微有些赤,路的两边荒草萋萋,还有写些石子在草丛之中。
    很快,三人便爬上了半山腰。走到山洞前,里面果然盘着一匹狼。
    那匹狼喘着粗气,腿上有着伤,鲜血将其毛发染成了深红色,双眸是浑浊的,右眼上有一层白翳,眼里也满是疲倦。听到有脚步声,那匹老狼颤颤巍巍的起来了,但是还没走两步便又倒下了,感觉进的气没有出的多,看似快要死去了。
    庄善方叫了一声:“公子,这里有一匹受伤的老狼,待属下把他杀了。”
    刘翊捂住了一旁徐袅袅的眼睛,说道:“快去吧。”
    下令完,刘翊就轻轻地趴在徐袅袅的耳边说道:“不用怕,马上就好。”
    徐袅袅有些蓦然,扒开了刘翊照在她眼睛上的双手,说道:“你以为我会害怕吗?生老病死是常事。而且,这只老狼连路都走不了,如何捕食呢?语气最后活活饿死,不如让他死于利刃之下。有句俗话就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们这样的读书人应该懂什么意思吧?”
    徐袅袅的目光就那样盯着刘翊,清澈的如刚出生的小鹿的眸子一般,但是却不想已经深谙生存之理了。
    生存便是这个样子,如若你不够强,意味着你要么被吃掉,要么就是被活活饿死。性格软弱者也多为如此。演过那么多戏、看过了那么多场春秋的徐袅袅深谙生存之理,也许人性的悲凉本就是世间存在的合理之处。因为生存之道都是这般的残忍,又能人性温暖到哪里去?
    徐袅袅的话也是让刘翊惊了,这女子英气,却也不想是这般的成熟,此刻他又多了几分爱慕之意。
    庄善方快步走进山洞,那匹老狼似乎知道这个人是来夺它的命的,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最后的仰天嚎叫了一声,是如此的悲壮豪迈。
    此刻那匹老狼好像一个战士一般,走向庄善方,它是如此的绝望,因为它知道此战必输,但是它为什么又要站起来去战斗,因为那是身为狼最后的尊严。
    老狼拖着后面一只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它的肩越来越低,视线也越来越浑浊,还未等到开战,老狼便在庄善方面前倒下了。
    老狼的上颌和下颌的牙齿还是紧紧的,好像咬着一只猎物一般,也许它这一刻脑子里正幻想着年轻时候的光辉,奔跑在猎场之上,追逐着猎物,四蹄飞快,而不是拖着一只残腿残守在这个洞穴之内,而是展现着一代狼王的绝世风采。
    庄善方毫不留情地在老狼身上猛刺了几刀,血花飞溅,霎时间一朵花就绽放在了老狼的残皮上,鲜红映着深红。庄善方砍了好几刀,但是倒在地上的老狼丝毫没有动弹,连一声轻嚎都没有。
    徐袅袅原来是做好了打算看着老狼死于庄善方刀下,但是真的看到老狼死于刀下的那刻,她的心还是颤动了那么一下。
    徐袅袅从来没想到死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老狼就趴在地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归西了。也许有一天,她徐袅袅也会在那一刻死掉,她现在有些惧怕死前的狼狈。
    她的眼眶在那一刻只感觉有些温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角滑落,有些微凉。
    刘翊搂着徐袅袅,温柔地说道:“早就说了,让你不要看了,你偏偏说自己可以,看看吧,又掉泪珠子了,小美人也要不好看咯。”
    此时的刘翊有些假装的不正经,在调侃着徐袅袅,只希望能让徐袅袅忘记刚刚老狼的那一幕。
    徐袅袅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逞强地说道:“我才没有哭呢,不要小看我。”
    但是微微打颤的声音出卖了她,她真的哭了。
    徐袅袅从来不绝的自己爱哭,之前哪怕在戏台子上被道具砸中,她只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本能的滴出了一滴泪。
    她很少因为感性滴过眼泪。
    这就是她,徐袅袅。在外人看来她是冷漠的徐袅袅,实际上她确实外刚内柔的徐袅袅,她的柔从来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柔软
    徐袅袅和刘翊进了山洞,庄善方拎着老狼的后颈,不想那么大的一匹狼,身体却是那般的轻,比他原想的重量要轻得多。
    看来这只老狼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没想到曾经的旷野之主垂暮之时也会这般的凄惨,让人心里不由生悲。
    庄善方拎着老狼后颈的皮毛,将老狼的尸体扔了出去。
    雷响了片刻,仿佛天上云间有千军万马奔涌而过,忽然便下起了骤雨,如银针一般斜斜的就刺了进来。
    夜深了,庄善方从里窝搬出了老狼之前用来垫身子的柴草,用火折子升起了火,便说道:“但愿这雨明天早上能停吧。”
    徐袅袅和刘翊两人也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但愿吧。”
    就在声响的那一刻,他们又不约而同的来了一个对视,就在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两人的心里好像有人东西在燃烧着,炙热而又纯洁,出自男女之间的本能。
    就在那一瞬间,徐袅袅感受到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刘翊的目光。
    徐袅袅的脸上有点蹿红,一旁的刘翊看着徐袅袅发红的脸蛋,笑嘻嘻地说道:“害羞啦,小姑娘。”
    徐袅袅小声地说道:“我才没有呢……”
    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清楚,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强辩,自己也说不过去,她脸皮子薄。
    徐袅袅又强装镇定地说道:“好了好了,夜深了,不早了,睡觉了。”
    言毕,她便去里面躺在干草堆上枕着胳膊假寐。
    刘翊也只是在一旁偷笑着刚刚徐袅袅的举动,徐袅袅也只是看上去冷漠无情,实际还只一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慢慢的,刘翊也靠着山洞的墙壁睡着了。只是庄善方还守在洞口,害怕有什么毒物或猛兽来伤害他们。
    夜半时分,只听见有人梦呓中惊叫道:“别……你别过来!”
    后面伴随着一声惊叫,吵醒了靠着洞壁睡觉的刘翊,刘翊没有睡的很深,只是浅睡,毕竟在野外随时可能会有危险发生,所以要随时做好防备。
    刘翊揉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并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旁拿着树枝挑火的庄善方小声地说道:“公子,是徐姑娘。她好像做噩梦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庄善方知道徐袅袅噩梦缠身,但是他不会过去看的。因为他知道刘翊虽然不说,刘翊对徐袅袅心动这件事已经铁板钉钉了,如若非徐袅袅发生了紧急事件,他插手的话,刘翊必然会多想。到时候,对谁都不好。所以,关于这个他索性不管了。
    徐袅袅确实噩梦缠身了,她梦到那匹老狼了。
    徐袅袅的梦里,老狼那只残疾的腿恢复了,身上的刀伤也没有了,威风凛凛的站在小土坡之上。
    梦里那匹老狼的鬃毛在月光照射下泛着银白色,它的目光也是炯炯有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刺刀,剜着徐袅袅身上一寸又一寸的肉。
    那匹老狼忽然从小土坡上直接跳了下来,朝着徐袅袅走来,它按低了肩,半低着头,目光里闪烁着寒刃,凝结着冰霜,低声嘶吼着,下颌抵着上颌,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好过一切的世间铁刃寒刀。
    那匹老狼应着月光跑了过来,好似腾云驾雾了那般,凶猛地朝着徐袅袅扑来,徐袅袅探了一下四周,并无一物,她朝着那匹老狼大喊着,不要过来。但是那匹老狼还是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扑了上来。
    徐袅袅捂住眼睛,她开始惧怕那只扑过来的狼,她失声地哭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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