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致富手札

第一百零七章自家人

    
    “咚”,杜宝珠和裴沼背对背被人绑在一起。
    先前领路的伙计一改笑脸,搓了搓下巴:“小娘皮,还挺凶!”
    他的脸上挨了杜宝珠一鞭子,挂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一搓之下碰到伤处,登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正要对杜宝珠以牙还牙的时候,几个负责收缴马车的汉子匆匆跑进来:“外面又来人了,赶紧帮忙把东西拖到后院去!”
    “又来人了?”伙计忍不住骂娘:“平时这条路十天半月见不着一个人,这会儿怎么成堆地往上赶?”
    然而生意还是要做的,骂过之后,他便连同几个壮汉将杜宝珠等人关进柴房,这才一甩汗巾,出门接客。
    “哟,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旅店不大,并不怎么隔音。杜宝珠在柴房里,也能隐约听见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这拨客人似乎人数不少,伙计没有立刻翻脸,而是笑着将他们迎进店中,估计是打算在饭菜里下药再动手。
    杜宝珠十分清楚,这就是他们唯一的逃跑机会了。
    然而她藏在身上的武器都已经被这伙强盗搜走,就连靴子里的匕首都没放过,根本没办法解开手上的绳索。
    抬头看鹿鸣,鹿鸣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功夫最好,也最得强盗的照料,此时已经被人用杀猪扣绑住手脚,半点腾挪的余地都没有。
    这下怎么办?来到唐代,杜宝珠还是头一次陷入完全没有准备的境地,一时间只能和裴沼大眼瞪小眼。
    柴房外,伙计已经将新来的客人安置在大堂中,借口点菜来到后厨。
    “老六,外间情况如何?”
    老六笑得见牙不见眼:“真是天赐的买卖,新来的这帮子客人别看人多,大多带了伤。一包药下去,咱们就等着数钱吧!”
    老六是六人中最有眼色的人,连他都这样说,这桩买卖便是十拿九稳,喜得几个汉子接连搓手。
    会做菜的老三赶紧翻翻后厨,将哥几个昨晚吃剩的食材炒成菜。
    其中一个汉子性急,趁着等待上菜的机会,便将先前从杜宝珠手里夺来的荷包打开,朝桌上一抖,一堆散碎银子便‘叮当’掉落出来,瞧着大约十来两的模样。
    这点银子,说少不少,说多……对这帮子剪径的强盗来说也不算多。
    “娘的,白挨两拳了!居然是帮子穷鬼。”脸上挂着两个乌眼青的汉子见状,骂骂咧咧就要去柴房找杜宝珠等人的麻烦。
    另一个瘦高个却忽然叫出了声:“等等!”
    “老四你咋咋呼呼做什么?小心惊动了客人!”
    那叫作‘老四’的人却不解释,反而摊开手掌:“老、老二,你来看看这个……”
    他手里托着的,是一枚印鉴。
    这是杜宝珠处理店铺事务时使用的‘公章’,平时都放在荷包里备着,那强盗倒银子的时候连它也一起倒了出来。
    老二被点名的时候还不以为意,伸手接过印鉴仔细一看,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这、这是杜记的印章?”
    几个壮汉一听,也跟着瞪大眼睛:“杜记?是队长说的那个杜记么?”
    众人齐刷刷望向柴房,又掩耳盗铃一般地飞速收回视线:“队长不是进城见那杜娘子去了么?杜娘子怎么会跑出城,还被咱们抓住呢?想来应该不是同一个吧?”
    “应该不是吧……”一帮子大汉瑟瑟发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得罪队长的后果。
    然而,这事总得验证过才知道。众人一阵推举,就将一开始发现印章的老四推作先锋:“这印章既然是你发现的,就由你去问问那小娘子。”
    老四功夫差地位低,半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众人推·进了柴房。
    杜宝珠好不容易和裴沼合作着捅下半片碎瓦,正捡在手里磨着绳子,就听见柴房外传来脚步声,赶忙将瓦片藏在身后。
    刚刚藏好,就看见一道人影被人推·进柴房,随后门便再次合上了。
    杜宝珠原本以为这人也是被强盗抓住的倒霉蛋,等那人转过身才看清他就是强盗之一。
    这样的状况,她从来没见过,不由生出满脑袋的疑问:这是……强盗内部出现矛盾了?
    “咳——”那强盗低头仔细看过众人,总算认准杜宝珠,轻手轻脚过来揭掉她嘴里的破布:“这位小娘子……”
    他一开口,杜宝珠又是一愣。他此时的态度和先前打架的时候完全不同,不像是和绑票说话,反倒像是和什么需要讨好的对象说话。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并不说话。
    那强盗也不在意她说不说话,只是搓着手,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敢问娘子可是姓‘杜’?”
    难道是李杰知道他们遇险,派人救援了?杜宝珠心念电转,谨慎地点点头:“是。”
    谁知,她这回答却让那强盗脸上的惊恐又浓了几分,好一会儿才挤出第二句:“敢问娘子闺名可是‘宝珠’?”
    救援需要问名字吗?为什么不问裴沼?杜宝珠疑窦丛生,总觉得事情似乎和她想的有些偏差。
    然而姓都交代了,隐瞒名字也没什么用。她便坦然点头:“是。”
    那强盗的脸色更加惨白,跌跌撞撞冲出柴房:“完了,完了!柴房里那位真的就是那位!”
    守在柴房门外的大汉们惊出一脑门的汗水:“若是队长回来,知道咱们把杜娘子绑了,还伤了她的手下可怎么办?”
    “别慌,事情并非没有转机!”老三一脸沉静:“此处距离长安足足有一日的路程,队长昨日出发,最快也得等到今晚才能回来。咱们只要在这之前,将杜娘子一行人送走,过后将旅店一拆,谁能知道抓住杜娘子的人是我们?”
    路边的旅店大多是草席为墙,草棚为顶,拆起来并不麻烦。众人一想,觉得此法确实可行,总算松了一口气:“还是老三聪明!”
    然而‘如何放’也是一桩精细事,众人就地蹲在柴房前,用树枝画着草图:“老四已经在杜娘子面前露脸,不如就由你去偷偷放人。至于咱们几个,仍旧回后厨猫着。若是杜娘子问起来,就说我们被另一拨客人缠住脱不开身。”
    都是半兵半匪的莽人,说干就干,立刻起身分头行动。
    老四扯起衣袖抹干额头的汗水,这才拎着尖刀推开柴房大门。
    柴房里的众人本就疑惑万分,见他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寒光闪烁的利刃,更加心惊。几个武师无声地向后退去,反倒是最瘦小的陈鸟挣扎着想冲到杜宝珠身前。
    “好汉,有事好商量。”杜宝珠见到此景,也是一惊。一面不动声色地用瓦片消磨着绳子,一面用语言拖延时间。
    老四被她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刀,连忙将刀高高举起:“各位别怕,我是来救各位的。”
    杜宝珠眸光微沉,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们?”
    “我……我不是谁。”老四按照老三教的话,解释道:“我就是个讨生活的强盗。他们想杀了你们灭口,我却不想沾上人命,所以趁他们被新客人缠住,偷偷过来放了你们。”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别声张,直接走。”
    这番话的确让杜宝珠疑虑稍减,等老四用刀将她手脚上的绳子割断,这信任便有了六分。
    活动活动手脚,杜宝珠随手指向鹿鸣:“先替他松绑。”
    老四真就依照指令,割断鹿鸣手脚上的杀猪扣。
    “鹿鸣。”杜宝珠一个眼神,鹿鸣立刻会意,刚一获得自由就反手卸掉老四手中尖刀,将他制住。
    “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我是好人呐!”老四彻底傻眼,这小娘子怎么和老三说的不一样啊?
    鹿鸣哼笑一声:“剪径的强盗都算好人的话,这世上岂不到处都是好人?”
    “我……”老四心虚,生怕鹿鸣手起刀落,自己人头就要搬家,连忙表明身份:“杜娘子,误会,都是误会?”
    “哦,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误会?”
    先锋军的行踪都是机密。老六朝着杜宝珠挤眉弄眼,示意她单独说话。杜宝珠见他这般反应,心中疑惑更盛,便低头凑近他嘴边。
    “我们都是朱三爷的人,先前都是误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
    “朱三爷?”杜宝珠眉头紧皱,认真想了想,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是谁?”
    “这……”老四急得连忙像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底细全都抖搂出来:“您怎么会不认识呢?先前在长安城,不就是您救了他,还送他出城来着么?”
    宋文就是朱三爷?杜宝珠惊得汗毛乍起,竟然连神色都顾不得遮掩。
    她猜到‘宋文’应该是假名,但却没想到宋文这么快就在黄巢军中混到小首领的位置。
    ‘朱’……她一时也想不起,黄巢军中哪位人物姓朱了。只好按捺住惊讶,转而问道:“他如今在哪?”
    “嗐,”老四谄媚的笑道:“您说,怎么就这么巧呢?队长特意潜进城见您去了,却没想到他没见着您,却让我们碰上了。呵呵,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都是误会,您可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知道宋文平安无事,杜宝珠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为他担心。好不容易逃出长安,怎么又把自己送进去了呢?
    她下意识地瞟向裴沼,裴沼是李杰的人,绝不能让他知道宋文的存在……
    正想着,却听见旅店大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杜宝珠和鹿鸣对视一眼,连忙抓起柴棒冲出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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