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致富手札

第116章搜刮民财

    
    可杜宝珠不是陈岳姚的木头奴才,并不会站在原地等着挨打,一时间搅得院中人仰马翻,哀叫连连。
    田令孜回府便看到这片乱景,不由挑眉:“姚儿?”
    他的语气并不重,陈岳姚却像是听到阎王的声音一般抖了抖:“大伯。”
    杜宝珠拱了拱手:“见过田中尉。”
    “原来是杜娘子。”田令孜撩起眼皮看了杜宝珠一眼,笑眯眯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都拿着鞭子?”
    陈岳姚跺着脚撒娇道:“还不是她对我无礼!”
    她很怕这个总是笑眯眯的伯父,不敢说实话,只说想找杜宝珠定制礼服,却被拒绝了。
    “做生意需讲诚信,若是随意变换订单顺序,岂不失信于客人,往后还怎么和人做买卖?”杜宝珠丝毫不相让:“田中尉应当了解奴的苦衷。”
    田令孜的眼睛被肥厚的眼皮遮盖住,只留下一条细缝,教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杜宝珠解释完原由后,许久,他才‘呵呵’一笑:“杜娘子说得对,这订单可换不得,姚儿还不向杜娘子道歉?”
    “大伯!”陈岳姚没想到田令孜会偏向杜宝珠,气得粉面桃红,怒瞪着杜宝珠道:“这小贱人不止对我无礼,还自称纳税的大户,对您也十分不敬!”
    田令孜撩了撩眼皮,笑眯眯道:“自打杜记开张,确实缴了不少的税银,‘大户’的名头并不假,这有什么不敬的?”
    陈岳姚彻底没了说辞。可她连连在杜宝珠手上吃瘪,从来没有讨到好处。今日若是不驯服这小贱人,只怕将来更要被这小贱人骑到头上拉屎了。
    咬咬牙,大声道:“大伯,这小贱人并非您想的那般清白!我曾派阿耶手下一队小兵出城教训她,可是最后她好端端地回来了,那支小队却再无音讯。分明是她动手杀了那些人,还在您面前装无辜!”
    她这一招自损八千,也要带上杜宝珠。
    可田令孜面上却不见丝毫怒意:“胡闹,神策军是拱卫京都的防线,岂能由你随意调遣?我和你耶真是把你宠得没分寸了,自己回房抄写十遍《女论语》。”
    陈岳姚不服气,指着杜宝珠鼻尖道:“大伯,您究竟听没听见啊?这小贱人杀了是个神策军士卒,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青虹、翠烟,还不带小娘子回房?”
    陈岳姚虽然可怕,家里奴才却更怕田令孜。田令孜话音刚落,陈岳姚的两个婢女便壮着胆子扶住陈岳姚:“小娘子,咱们还是回房吧。”
    “反了你们!”陈岳姚拧着身子想打人,却被田令孜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立刻像只被捉住脖颈的猫一般安静下来。
    等到周围没有闲人,田令孜这才淡淡揭开茶盖喝了一口:“姚儿性情直率,让你看笑话了。”
    “不敢。”杜宝珠微低着头:“许是奴往日得罪过陈娘子,她才这般讨厌奴。奴不能与陈娘子和睦相处,让您失望了。”
    若是能让田令孜放弃把她弄进宫陪伴陈岳姚的念头,被陈岳姚打上几鞭也算值了。
    然而田令孜却一点动摇都没有,只是笑:“这不是什么大事,多来往几回,等姚儿和你玩熟了就是。”
    他顿了顿,忽然把话头转回生意上:“你今日倒是来得巧了,吾正好有桩事情想和你商量。”
    “圣人如今迷上了马球比赛,一日便赏出上千金币,如此下去国库恐难支撑,你可有什么良策?”
    田令孜会问她意见?杜宝珠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略微顿了顿,才道:“田中尉不妨将比赛开放给城中百姓一同观赏,以比赛门票的钱养活马球队?”
    “不妥。”田令孜微笑着摇了摇头:“城中鱼龙混杂,若是再发生刺杀之事,吾可担待不起。”
    “那……不与圣人同席,另开比赛呢?”
    “不妥。”
    “开赌局?”
    “不妥。”
    杜宝珠接连提了五六个方案,田令孜只是笑着摇头,白面馒头一般的脸上不见丝毫焦急。
    杜宝珠这才猛地醒悟过来,只怕田令孜问她是假,借机搜刮钱财才是真。这样一想,便开口试探道:“奴如今卖布略赚了一些薄利,不如由奴捐出一成利以资国库?”
    “这倒是解了吾的燃眉之急了。”田令孜终于松口点头,双眼被眼皮遮盖,连缝隙都不剩多少。
    然而,杜宝珠心里却没有轻松。
    她早就知道田令孜是只喂不饱的大老虎,如今南北战事都吃紧,只怕田令孜搜刮钱财的频率会越来越高。她即便再会赚钱,也抵不住这样消耗,到时候如何带领杜家脱离险境?
    那头田令孜得了钱,心情不错,总算大发慈悲向她露了一丝口信:“过几日圣人将颁布圣令,将东西两市客商的宝货登记入册,送入内库,你不妨早些做好准备。”
    这便是要强抢民财了,杜宝珠低垂着眸,不露半丝情绪。恭恭敬敬行礼之后,才离开田宅。
    坐进马车,她才将鹿鸣召到面前:“给殿下传个信,我有要事相商。”
    在长安享受了百年安乐之后,人们早已遗忘安史之乱的旧祸,谁也不相信一群乌合的草寇能横刀立马打进京城。因此夜幕低垂之后,东西两市依然灯火通明,丝毫不见颓状。
    “你急着见孤,有何要事?”寿王李杰一扫上回见面的颓唐,大步流星踏入城墙根一户不起眼的民宅。
    宅中,杜宝珠早已等候在此:“田令孜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打算强征民产充入国库。”
    李杰脸上的笑意本就浅淡,此时更是彻底消失:“此话当真?”
    “今日田令孜亲口告诉我的。”
    “呵,”李杰不着急强征的事,反倒斜挑起眼角瞟向杜宝珠:“你倒是得他信赖,竟然连这种事都肯提前和你说了。”
    杜宝珠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这个消息花了我一百两银子,如此信赖给你,你要么?”
    李杰这才收起玩笑,皱眉沉思:“如今受战火影响,许多州县的税银都收不上来,国库早已空虚。若是此事成行,倒也能一缓兵部的压力。”
    果然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充国库。杜宝珠冷冷发笑:“殿下真会算计,可你能不能算出这批钱帛到底多少能入国库,又有多少直接进了田府呢?”
    田令孜是什么人,难道还能真的好心为江山社稷着想?
    “殿下可别忘了,田令孜的弟弟中秋宴上才靠着马球得了西川节度使的封赏。他几日后就将启程上任,此时田令孜忙着搜刮钱财是为了什么?”
    杜宝珠说的越多,李杰的脸色就越阴沉。生在皇家,久在阴谋阳谋中浸淫,他早就猜到陈敬瑄此时出任西川节度使,是为将来躲避兵祸铺排后路。田令孜搜刮钱财,自然是要拿给陈敬瑄招兵买马,以壮身家,和平定贼军没有半点关系。
    许久,他才冷声道:“你尽管放心,有孤在,不会让这批钱帛出城。”
    “那强征民财的事呢?”
    “事急从权。”李杰将宽大的袖子背在身后,身形笔挺:“如今国防空虚,急需钱帛填补。这些富商满腹肥肠,根本不懂大唐无事,他们才能继续赚钱的道理,只能强征!”
    “呵,”杜宝珠眸光渐渐冷淡,语气平直地问道:“殿下说得如此轻松,可是认为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商人赚钱,都是弯腰捡钱一般?”
    “难道不是吗?”李杰眯了眯眼,道:“你如今做的布匹生意,一套衣裙成本不过八十文,却能卖五百文,如此收益还不轻松?”
    “殿下了解得倒是清楚,可是却少算了几样成本。”杜宝珠淡淡道:“为了确保北司不来找店铺麻烦,我送了十万钱给东市署。田令孜那里需要打点,送了五十万钱。还有一位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王爷,张口就要一座茶园,花去了八十万钱。”
    “这样算下来,这批布料卖光,我也只能赚九十万钱。还得付店铺的租金,伙计、工匠的工钱。如此,殿下还觉得我这钱赚得轻松么?”
    更别提处理布料花费的心思,这些在李杰口中统统不见了踪影。
    李杰见过杜宝珠和他耍心机,也见过杜宝珠一边讨厌他,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却从来没见过杜宝珠如此生气的一面,不由愣怔。
    杜宝珠不等他回应,便行礼离开民宅:“殿下既然如此有信心拦住田令孜,我便静候殿下佳音了。”
    等她走得不见踪影,等在外面的裴沼才走进宅子:“杜娘子的确尽心尽力,吃了不少苦头。她还是个小女娃,何必待她如此苛刻?”
    “你也觉得是孤做的不对?”李杰难得露出一丝迷茫。
    “……是。”一边是好友,一边是真相。裴沼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们从东都回来的路上,我差点被刺客杀死,是杜娘子救了我。”
    “那又如何?”李杰面色平静。在他心中,杜宝珠的身份十分神秘,这样的事只怕见多了。
    裴沼摇了摇头,道:“她虽然杀了那人,但自己也受了惊吓。殿下,我就在那,她眼中的惊恐不是作假。她……”
    “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般坚强。”终于,裴沼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也许她真的只是个稍微比常人聪明几分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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