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冲着我的实验来的,是冲着我另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来的。
埃奎塔斯。
“看着那些鸟的眼睛。”774端详着它们。“不是鸟,是鸟的眼睛。”两年前的暗示现在我才收到信号。
“那个看着鸟的眼睛的王子,他后来怎么了呢?”我好奇的问774.
“长话短说。”他炮铜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神情像极了导师。我突然害怕了,此时此刻我想坐在海边。他们太像了,导师和JR774.
“第四个王子,他后来死了。”
“你相信时间旅行吗?”导师把瓶子里的有毒液体倒出来,“你相信量子物理,是吗?”
“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应该是量子物理学家该问的。”我习惯了带选择性的词语,我对一切抱有庸俗的质疑。
DTR35又要动身去另一个城市了,我怀疑他了解的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多,并且有些事情深深隐藏在光线之后。DTR35从出生就在策划自己完美的死亡,他死过无数次又活过来无数次,现在的他选择了安宁。但是真的会安宁吗,我不能肯定。
“当心那个男孩。”他最后叮嘱我,拉上了门。
我没有再接到他的电话,已经过了整整一周,这很不正常。我想到了火灾,还有那次糟糕的会见。史提凡。奥拉安娜。我闭上眼睛。
“你觉得宇宙会怎么结束?冻结,扭曲,撕裂,还是?”导师倒出来的黑色液体看上去并不是安全无害。我接过杯子。
“讨论我们讨论不明白的东西有什么意义?”我明白自己多了解真相,但是我不想告诉他们。我们一直在说话,一直和自己说话,说那些讨论了几千遍的问题,但是我们本身早就知道答案。
我的量子门终于达到了碳基原子级两比特的速度,这相当于我的超弦计算机运算次数可以变为原来的200倍。超弦计算机仅仅是一个火柴盒大小,里面仅有一根闭弦。我继续着埃奎塔斯的研究。它记录的时间还不能超过五分钟,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希望回放,或者快进,真是疯子的想法。我的想法也是埃奎塔斯决定的,由不得我,所以我没有罪过,我只是万恶的真理无辜的奴隶之一。
我再次把手放到它的表面。久违的耦合感。又是那种难以忍受的刺痛,眩晕过后我看到了石英体琢面里的自己。几秒前的自己,刚刚把手放在球面上的样子,不断放大倍数,没有一丝一毫差错,包括每一根弦的动人音乐。“在杂音里永远有贝多芬迷人的交响曲。”盲人似笑非笑的对我说,给我听他的声学软件里的声音。海浪的声音。“万物都是空的,只有音乐永存。”埃奎塔斯有一次记录的时间很长,比我想象的长。
这不是第一个,甚至不是第二个。第一个已经回归了它的本质,大部分是单纯的二氧化硅。第二个被我踩在脚下,发出普通玻璃的声音,而我曾经站立的地方没有动过,那里依然保留的像犯罪现场一样完好,我想看看没有埃奎塔斯世界是否照常运转。正常,但是细节出现了偏差。
我推开DTR35实验室的门,他的办公桌已经落了灰,还有被他冷落了很久,平时躺在上面午睡的沙发。我叹了口气,把纸条拿出来,贴在他的桌子上。
然后,我看到了一条数字,是他用左手写下的。我犹豫了一下,手机拨了出去。
以前我认为自己至少不是一个人。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当成完全不同的东西,也许不是我的身体里住进了思想,而是这个身体为我所用,也许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什么意义,我是错的而别人都被我谬误了。“这个世界在飞速消逝,但是上面的宇宙却几乎静止不动,埃奎塔斯看向一切的时候它们瞬间变成了永恒,再也不会有可能性了,什么都不会改变了。”导师阴沉的盯着一根根该死的钉子倒下去,我冷蓝翡翠色的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严肃的脸,突然反应过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导师的眼睛能让波函数坍缩吗。
“如果不能养好伤,为什么不让它溃烂的不能再溃烂?”我们都去伤害别人,把自己身体里的箭撤出去,带着血和内脏,刺进别人的身体,让埃奎塔斯坍缩他的思想,让他被世界感染。
我听着忙音,突然挂断了电话。
该死的!我狠狠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怎么才想起来!
我跑出了DTR35的办公室,朝另一个熟悉的地方跑过去。这串数字,是我的电话号码。
“JR——”不在。我打消了自己在平行宇宙里这种只有科幻小说才能随时出现的罕见现象。我向四周看看,依旧很熟悉,但是少了点什么。
那些实验的图表不见了。我们的实验图表,消失了,被撤掉了,或者更恰当的,被撕掉了。最后一次实验的结果还留下了一角,写着JR774曾经信奉的东西。我好奇的看了看,但是瞬间就后悔了自己白痴的决定。我的胃开始痉挛,恐惧席卷而来。我蹲下去,缩在角落里发抖。
那就是与我同名的海浪。
上帝啊,我的眼泪终于滚出了眼眶。为什么这么像,为什么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轨迹如此相似。我知道我的星系没有那些暗物质是无法维持的,我会因为洛希极限而崩塌。导师是我的暗物质,尽管他不相信暗物质,我也不相信他。可是774为什么要和导师那么像,那么,那么,那么。
“看什么呢?”
炮铜色的眼睛咄咄逼人。
“我们的实验,我们的图表。”我指指墙上皮肤病一样的胶水和纸张的痕迹,“不见了。”
他飞快的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电话响了起来。让人反感的声音。他吻了我的嘴唇,然后接过话筒,按下免提。
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他回拨的结果让我不明所以。是我的声音,来电是我的办公室分机打来的。
你好,我不在办公室,请留言,谢谢。
你好,我不在办公室,请留言,谢谢。
你好,我不在办公——
我第一次这么厌倦听我自己说话。“不要再试了,”我祈求道。
虽然电话是从我的办公室打过去,我们还是先去了DTR35的实验室看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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