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前往兰陵可以乘船走水路,也就是京杭大运河,不过苟三却是不选择水路,时间是主要的原因。
自仙山下来已经是去了三日,如若再拖上一两日,怕是赶不上那辆自金陵奔京的青蓬双猿马车了。
绿树茵茵,草长莺飞,左权从小河边打水回来,绿荫树下,苟三举着水囊一顿猛罐,那模样好不痛快。
“左大哥,这应当是淮南地界了吧?”苟三微眯着眼,看向那林间外的西沉日头。
“咱一路沿着京杭运河而行,错不了,已是入了淮南地界,一个时辰后就是淮南城了。”左权也是罐了一口清泉,吧唧下嘴巴。
从扬州一路快马加鞭,直至现在才做些简单的休息,李道济早就忍受不住那火辣的屁股,半路上就没给过苟三好脸色,那一声声的阿弥陀佛都快被他念烂嘴了,此举也是惹得左权哈哈大笑,打趣他全然不像个和尚,无那淡定神味。
“走吧,争取明日上午赶到兰陵。”苟三率先上马,瞧得李道济幽怨的看来,笑道:“李道济,屁股可还受得住?”
李道济不予理会,蹬铃上马,瞬间那火辣的屁股惹得他龇牙咧嘴,左权偷笑着一鞭子甩在他的马屁上,疾如风,嚎叫飘远。
“到了淮安后就得留...”左权话音为落,却是闻前方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黑衫少年纵马而来,于苟三左权身前十步急停,他跃下马背,单膝跪地的抱拳道:“禀三爷,前方三十里官道上出现三千军甲。”
苟三眉眼一挤,问道:“有何动向?”
那少年眉眼冷冽,咬牙寒声道:“斥候小队探查一天,并未有任何异动,这股军甲为淮安城防军,专为东厂收刮商队财物,至今日午时,已暗灭了两队商旅。”
左权气得浑身发抖,那紧紧握着的拳头咔咔作响。
“可否绕道?”苟三思索片刻,问道。
“可绕至宿州。”少年点头,接着道:“行程会耽搁一日。”
“左大哥有何想法?”苟三示意斥候起身,问道。
左权半晌才平静下来,道:“三爷,此番虽能绕道,但属下却是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左大哥细说。”
“三爷您想,在兰陵地界有数万军甲护佑大夫人,方圆十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凭两百啸虎虽能撕破一道口子,但那样的话对啸虎来说伤亡必然过大,淮安距兰陵不算远也不算近,根据大夫人的脚程来断定,如若淮安城防出现变数,必然会引起李沐风身边的能人注意,届时定会分出军力前来探查,而啸虎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将其逐个击破,进而瓦解李沐风的军力。”左权拿起树枝在泥地上边画这简易的地形,边为苟三讲解他的想法。
左权说的还是很细致的,苟三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用这三千淮南城防军引来李沐风身边的军力,来一营杀一营,届时到了兰陵,也能够为自己见宁欢欢多添了机会,也能够让啸虎将伤亡率降到最低。
“淮南城防口碑如何?”苟三看向斥候,问道。
“民愤四起。”
“那就按照左大哥的方式方法来,全杀了。”苟三淡漠的道。
“是!”黑衫少年跃马而上,卷起阵阵尘土。
夕阳下,淮南地界的淮安城防卒三千甲,皆是一矢穿喉,两百黑衫少年不留淮安城。
淮南城北两百里地。
青山含翠,风景怡人,晨光将山谷里孕育了一夜的雾气蒸腾起来,荡漾在山川上,如似茫茫云瀑。
青山揽绿湖,水竹漾风涛,湖畔边上搭建着几顶宽敞高大的帐篷,小湖边上落马而停一辆双猿青蓬马车,一个极为美丽的少女静坐湖边,双瞳似水,但凡目及,都忍不住在她那纤细的身子上留恋片刻。
要说她唯一让人觉得触碰苦海的,就是那被她挽得很是精致的三千白发了。
她一袭淡白衣裙,安静而美丽的沐浴在晨暖之中。
不多时,她身后不远处的帐篷掀起帘子,一个相貌俊美威严的男子缓缓行出,他着锦衣姿态雍容华贵,那双如电的黑眸锐利且深邃,他简单的与询问帐卫后,待得那双漆黑眸瞳看清湖边儿上的俏丽倩影时,那冷峻的脸上忽地现出和煦的笑容。
他接过侍女端来的茶盘,上面盛着一小碗粥和几叠精致的小菜,挥退侍女后朝着湖边上静坐的倩影行去。
“瑾萱,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那相貌俊美的男子来到少女身边,笑着轻声唤了一声,接着道:“一路奔波,你都清减了许多,这是我特地命人快马加鞭从帝京带过来的灵药粥,来,尝尝。”
少女便是宁欢欢,而那相貌英俊衣着华贵的男子,自是大明首辅李玄嫡孙李沐风。
宁欢欢静观湖水,知晓如果不接下李沐风递过来的小瓷碗,怕是他会就那么一直举着,也只好客气的道了声谢,接过小瓷碗轻抿几口后再放回茶盘。
而宁欢欢的冷漠并未让李沐风有太多的反感,反而就是宁欢欢的冰冷,让的他愈发激发了那志在的斗志。
李沐风和煦的笑了笑,道:“待会儿饿了再吃些,我已命下人随时候着。”
“一路舟车劳顿,苦了你了。”李沐风席草下坐,虽然身份尊贵,但在宁欢欢面前却是表现得很随和。
凉风掠湖吹来,凌乱了耳畔上的发丝,宁欢欢玉手轻挽,极少数的启齿,“眷足金陵,从未欣赏过大明河山,直至今日有幸,何来乏苦之说。”
“呵呵,我大明山河万里,就是我都还未遍足,实属憾事。”李沐风笑着道:“曾在家父书房幸见我大明山河图,方才知晓何谓蛙居井底。”
“我大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北孕茫茫草海,西拥异域风情,南邻菩萨院,东至琼曦沉浮地,如若有幸,今生定当走上一走观上一观,了却心中憾事。”李沐风说完,眼角余光不留余地的停留在宁欢欢那凹凸有致的纤姿上,淡淡的审视着她的神情。
遗憾的是宁欢欢面色冰冷如旧,如似那万年冰川,未曾化融半分。
李沐风忽地回想起在离京之时李玄无意说过的一句话“只待冰川融化时,万水千山只是你”,那逐渐淹没下去的笑容再次盛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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