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海归人

    
    “他呀？”姜海风低头莞尔一笑，“还能怎么样？你不来我不往的。”
    肖雅往嘴里塞了一截油条：“你啊，真喜欢就再主动点？”
    “现在的男生就喜欢玩点暧昧，可我不喜欢，他要是喜欢我，怎么会没动作？估计就是觉得我有趣而已。”姜海风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回到学校，姜海风先去洗了个澡，在路上遇到了方宁，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就是刚才两个女生嘴里的那个人。看到方宁，姜海风挥手打招呼：“嗨，方宁。”方宁走来凑近挡着姜海风的路，扑闪着睫毛问：“你去哪里？”
    看到方宁深不见底的双眼和在路灯下将投影拉伸到面颊的睫毛，姜海风有些眩晕，但觉得他的问题很好笑，这是关心她？还是仅仅打个招呼？她掩饰着自己那点小心思地笑道：“这不是刚洗完澡？”
    “你用的洗发水有檀香的味道，赶紧回去吧，别吹风。”看着姜海风泛着红晕的脸，方宁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眼睛赶紧慌乱地挪开。
    方宁是姜海风的同班同学，虽然是同班，但学习领域不一样，班里的人很少一起上课，一个班除了有什么会议活动聚在一起，平时很少碰面。两人相识是在一次会议上，当天学生会学习部门人员竞选，方宁是候选人之一，迟到了一会。这次会议全班必须签到参加，想着满满一屋子的人，他从后门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隔着一个座位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一身淡紫色的运动服，用手托着脑袋侧靠在座位扶手上打盹，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看到这副模样，方宁缓了缓竞选紧张的情绪，到公布选票时，他往前挪了几排，完了回到最后一排，那个女生还在打盹！他忍不住拍拍女孩子的肩，女孩惊了一下转过头，“快散场了。”方宁看着女孩黑漆漆的眼睛和按出红印的左脸，笑着说。
    “谢谢啊，现在精神好了。”女孩子做了个扩胸运动，左右扭了扭脖子，好像这场会议和她无关，整个人在做瑜伽一样。
    方宁无奈地看了一样，问：“我叫方宁，以前是不是见过你？你是？”
    “方宁！哇，现在是方副部啦，我是你们班的姜海风啊。”姜海风这才认识自己同班传奇人物。
    方宁一怔，这是另一个专业的姜海风同学啊，这位大神开会睡觉都没落下啊。心里想着一回事，他嘴上却说：“什么副部，叫我方宁，老方都行。一个班的，留个电话吧。”
    像一般同事一样互留了一个电话，第二天，方宁给姜海风打电话，姜海风很纳闷：“不是一个专业，这是有什么瓜葛吗？”接了电话才发现，是方宁请她推荐一些书籍，了解新闻史以准备学生会的活动。姜海风很谦虚地推辞了推荐书，给方宁推荐了本专业的学霸冯婉柔：“她可是很牛的，我问问她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吧。”方宁那头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一会一串电话号码到了他的手机上。
    不得不说，对于男女之情，姜海风是一个很疏离的人，这种疏离一方面表现在她对感情没有那么迫切的期待，另一方面在于她男女之间那些事知之甚少。这样，本来这两人之间也就此按下了停止键，像那些“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不知道这个人这么”的方式。但早上她到操场晨跑时，可以看到方宁也在晨跑；在图书馆，看到方宁也在图书馆；为了避免妨碍同寝的女生用卫生间，去大澡堂洗澡，路上总能碰到方宁，甚至有时候在食堂，被人拍一下，抬头看到的是方宁那张干净的脸。真是陌生人总有万种理由陌生，熟人总有千种方式熟悉。一天晚上姜海云出了图书馆，回望图书馆从六楼到三楼，房间里的灯一盏盏熄灭了。她伸个懒腰，一转身下了一跳——对面站着个人，是方宁。
    “吓死我了！”姜海风长舒一口气。
    方宁盯着姜海风，平静地问：“我有那么吓人吗？”
    姜海风被看得有些异样，低头拉了拉双肩包的背带，很快回看着方宁那潭很深的双眼，说：“我胆小啊，哈哈哈。”
    方宁收回目光，问她：“有时间吗？一起走走。”
    “行啊，在这里脑袋都快炸了。”姜海风很轻松地答应了。
    学校的杨树长得很高，被夏风吹得叶子哗哗作响，方宁和姜海风在树下慢慢地走着，不时看到回宿舍的学生和一些树下的情侣。方宁对这些习以为常，姜海风则全然不见，仰着脸说：“这风真舒服！”
    方宁笑了：“夏天的风就是这样，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夏都的夏天，这是整年最好的季节。你呢？你们家那边夏天很热吗？”
    “夏天很热，风里带着海的味道，像是鱼肉干，很香。风大的时候，沿海的渔家就遭殃了。”
    “你一直在老家长大的？”方宁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姜海风否定道：“没有，小时候，中学都在，到了大学就到夏都了。”
    方宁又笑了：“真好，我可是一直在夏都。”
    沉默了一会，他似乎还是漫不经心地问：“姜海风，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姜海风伸了伸脖子：“谁说的？”
    “那有很多男生追你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姜海风低头扶着额头乐，“现在男生和女生就没有聊的吗？这可是我们适龄女青年的雷区哦。”
    方宁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异，看着双肩包好像大到了覆盖住姜海风整个的身躯，伸手说：“把包给我，我来背。”
    姜海风转身面向方宁，往后退了两步，说：“不用，我背得动。”
    两人本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此时，方宁心里好像有些失望。姜海风觉得有点尴尬，把手里的水壶给他：“帮我拿着这个就好了。”
    两人走着走着，绕回了图书馆，姜海风伸手要水壶：“你回去吧，我现在再转转，今晚预报说有流星，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方宁抱着水壶，面带笑容地看着她，说：“夏都的天空很少能见流星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过我们把书包寄存在图书馆柜子里吧？”
    “去哪里？”姜海风想到眼前这人是夏都人，“你不会带我去外面？”
    方宁试探地问：“你敢不敢去？”
    姜海风摇摇头，装怂保平安：“太晚了。”
    “明天没实习吧？”
    “没有。可是……”她想了想，“那就去吧，我总不能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