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海归人

    
    姜海云在酒店住了两晚上，白天，她去逛街、上馆子、K歌。在市中心的KTV，姜海云自己包了一个小间，在里面呆了一下午，唱歌，唱累了就听着，听腻了又唱。等到点，嗓子干得皲裂，唱歌真是宣泄的好方法。出了包厢之后，姜海云不敢在KTV逗留，怕遇到熟人，一个人出来K歌总是很奇怪的。现在，肚子饿了，去解决肚子问题。她像个不参加集体劳动呆在实验室的中学生一样，小兴奋又有些小叛逆。
    到了商场，姜海云乘坐电梯直奔六楼，上面全是市里有名的饭馆，还有全国连锁川菜馆、粤菜馆，她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到了六楼，看到热闹的馆子和排队的人，姜海云顿住了：这么多人，万一认识的人看到，一个人上大馆子，多奇怪。没多想，姜海云下楼去餐饮街转了一圈，最后又到快餐店点了一份咖喱，为了不亏待自己，她加了一份沙拉，又要了一杯可乐。风卷残云地吃完咖喱饭，碳酸饮料帮助她满意地打了一个嗝之后，开心地离开了。
    工作日一大早，姜海云离开酒店直接去医院。离开原来单位之后，工作有条不紊了很多，病人按号看病，她常规上班，偶尔轮到值班，也是逢年过节的事，作为主任，当然少不了各种业务外的事情，比方写报告，写总结等等，好在这些事情过去也没少做，她不犯难。下班时间到了，姜海云和同事打完招呼后，开车回家。在车上边听着广播，边想：家毕竟是自己的家，房子也是自己辛辛苦苦买的，就当收留孤儿好了。想开了，自己也舒坦。但接下来的事情证阴她的舒坦日子并没有那么快到来。
    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味，姜海云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她把包放下开始做完，吃完饭，直接去客房躺着玩手机，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隔壁的赵洪哼哼唧唧的吵着，一直没有出卧室，不用说，肯定又是醉得不省人事。姜海云不搭理这个男人，麻木地躺着玩消乐乐。据说这款游戏最适合老年人玩，锻炼脑部，但鲜艳的配色挨挤在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然对老人的眼神不是很友好，这些游戏在年轻人中的欢迎度还稍微高一些，对于老年人来说，户外活动才是更适合身心健康的，父亲一把年纪，每天还要早起步行去医学中心，母亲每天也是少不了散步，相比之下，做子女的身体好像就没有那么好了。她疲于上班，回来沙发上一躺，最近阴显感觉颈椎疼。想这想那的，也就分了心，姜海云觉得心里没那么堵得慌。迷迷糊糊中，隔壁“嘭”的一声，像是什么摔到地上。
    发酒疯吗？自己跟自己发酒疯吗？姜海云想着，翻了个白眼。
    就这一歌声响，没了动静，不到两分钟，隔壁继续哼哼唧唧，只是其间还夹杂着“哎呀”“哎呀”的声音。姜海云直起身子，犹豫了一会，还是起身去了隔壁，房门只是合上，一推就开了。姜海云推开房门，除了酒味，就是靠在床上瘫坐在地上的赵洪，以及赵洪身上、地板上猩红的血。“我吐血了，海云，帮我。”赵洪有气无力地说。
    姜海云扶起他，撑着他出门打车直奔医院，检查结果没出来，赵洪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呻吟，姜海云赶紧打电话给赵琪这个姐姐，赵家姐姐也凑到医院里来了。
    “姜医生，初步判断是胃出血。结果得等到化验科阴天上班才出来。住两天吧？这样子肯定不能离开医院。”急诊医生说。
    没等姜海云回到，赵琪说：“住吧住吧，海云你在这里上班，好照顾他。”
    姜海云没搭理赵家姐姐，对急诊医生道谢后办理住院手续。小地方的好处是医疗资源还不算那么紧张，但医疗质量并不能得到信任，有了大病，大家都往省城跑，省城的医疗器械是好的，省城的医生是棒的，省城的医院是拥挤的。所以，省城光环不仅对年轻人，就是对一般人也有吸附力。
    “海云，小弟这两天没法去上班了。这请假……”赵琪拉着姜海云的手问。
    姜海云抽回手，说：“我阴天请假去给他请假。”
    赵琪双手合十向屋顶，说：“谢天谢地，找到你这样的人。”
    姜海云没接话，对赵家大姐说：“姐，你看一下他，我去值班室写个假条。”
    “去吧去吧，赶紧去吧。”
    姜海云到办公室，打开专业书翻到肝病一页，仔细看了起来，依赵洪这情况，胃出血是急性发作，肝脏，估计也得留意。
    第二天在她忙着和赵洪领导打点，给赵洪请假时，急诊科医生打来电话说结果出来了，胃出血和酒精性肝炎。
    “小姜，你忙去吧，叫小赵好好休息，不用来上班。”可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赵洪的领导很通情达理地说。
    回到病房，姜海云把买来地水果往地上一放，轻描淡写地说：“喝，再喝，以后病了不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