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海归人

    
    姜父抱着不管不问的态度，但心里多少有些挂着，过了两天，他忍不住又问丽云工作情况。
    女孩往嘴里送着海鲜，表示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姜父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姜母，说：“慢慢找。”姜母不满地看了丈夫一眼，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回头又对在桌上扒拉着盘子的丽云说“丽云，自己添饭。”女孩摇摇头：“够了，很饱了，身材不行了。最近好吃好喝吃了太多肉和碳水。”这话落地，姜父从嗓子里咳了一声，屋子里一片安静。好在这样的安静没持续几天，周末，姜海云小俩口回家了。姜海云拎着大包小包，赵洪垂着头跟在她身后，左手中指圈着车钥匙，他用拇指和无名指不停的转着钥匙，这个动作配合这他半塌的眼皮，使他多了一分漫不经心的神态，和走在前面的姜海云大包小包的样子形成鲜阴对比。
    姜海云招呼丽云把带回家的火腿收一收，丽云接过火腿，说：“哎呀，很重。”姜父赶紧搭手接过火腿，有些埋怨地对姜海云说：“不用拿这些，不用拿。”姜海云不开心地看着父亲：“新鲜的。”姜父拿着火腿在厨房转了两圈，姜母不满地说：“我来我来，东西放哪里都不知道。”这下轮到姜父不开心了，他把火腿往地上一扔，说：“呐，你收！”姜母没看姜父，看着地上的火腿，姜海云在旁边一言不发，赵洪现在才抬起眼，看了看姜母，脸上毫无表情。丽云环顾了一下这家人，没敢吱声，姜母默默地捡起火腿，去储藏室，姜父看了看丽云和大女儿，赶紧拦住妻子：“我来。”姜母没啃声，绕过姜山自顾自地忙去了。姜海云放下包，告诉赵洪：“去看电视。”又扭头对丽云说：“你去洗一下篮子里的土豆。”丽云马上开动。
    姜母收好火腿，到院子里浇花，年初撒了一些波斯菊，长高有了花苞，丈夫觉得杂乱，锄去不少，余下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开花了。她看看花草，拿出手机给姜海风打电话，女儿很快接了电话。
    “海风，在忙什么？”姜母问。
    姜海风语气很活泼：“没忙什么，妈妈，今天周末。您在忙什么？”
    “我在浇花，我的花开得很漂亮。”姜母看着盛开的波斯菊，很满意。
    “好啊好啊，妈妈，一会您拍照给我看看。”
    姜母接了话，问：“是打开相机，摄像还是？需要一直按着白色的点点吗？”
    电话那头的姜海风笑了：“白点点按一下，手机‘嗒’地响了就好了，您还记得我怎么教的，还记得一个白点点，您学得可以啊。”
    姜母乐了，告诉小女儿一会她就拍了照片发过去。姜海风又问：“爸爸还好吧？他的亲戚还在家里吗？快三个月了吧？”
    姜母转变了语气：“他还好吧，刚才还能发脾气呢。丽云还在。”
    电话那头姜海风一听，阴显不高兴了，问母亲：“他又怎么发脾气？对您发脾气吗？”
    姜母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小女儿，对方听完，气愤了：“妈，他这是不满意自己的亲戚还是不满意自己的孩子？干嘛冲着您发火，反驳他。要不就别搭理他。”
    姜母点点头：“我能怎么办，他就这个脾气，只能随他。”
    “妈妈，要不跟我住一段时间，让爸爸自己折腾，不这样改不了他的脾气，再说，自己的亲戚供在家里，还扯着您忙碌。”姜海风显然对父亲的亲戚在家寄宿了三个月很不满意，在她看来，一个成年女的住在老俩口家里，不说端茶倒水，平时做个饭扫个地应该主动一点的，可听母亲说这女孩是到点回来吃饭，到点去找朋友找工作，三个月过去工作没着落，还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父亲曾跟她说，丽云一直用家里的电话煲电话粥，每天晚上聊一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处对象，夜里十点多了还哈哈大笑，搞得老人休息不好。姜海风建议父亲直接跟丽云摊牌，父亲犹豫了，说到老家的一大堆亲戚，姜海风也没听，随父亲开心就好。现在看，老人家这段时间不开心，但这不是他自己惯出来的亲戚？可不能连累母亲，于是，提出让母亲去夏都一起住。
    姜母拒绝了：“我走了，你爸爸怎么办，怪可怜。”
    姜海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想想也没多说，问了一下丽云的工作情况。宽慰了母亲两句。和小女儿通过话之后，姜母心情好了很多，甚至忘了拍照发送，她看到大女儿在厨房，丈夫估计在看电视，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哼着歌出门到附近公园走走。晚饭时，姜父照例问了问姜海云工作，叮嘱赵洪和女儿好好生活，这放在别的时候没问题，但当着丽云这样叮嘱，姜海云显然不太高兴，这次一回到家里，她就觉得有一种不愉快的气息，父亲如往常一般的叮嘱点燃了她的不愉快，她反问父亲：“不好好过日子还能怎么样？”
    姜山很诧异，盯着女儿看了一会，但很快收回了目光，姜海云估摸着父亲要发火，但没有，这让她反而不安。姜山很快吃完饭，对赵洪说：“小赵，慢慢吃，我吃完了。”说完离开了饭桌。父亲走后，姜海云扶了扶眼镜，姜母说：“海云，吃菜，他饱了。”说完，看看院子里的丈夫，他又在规整那块花田，姜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拍照。
    姜父把盛开的玫瑰枝叶捆好，防止长得太恣意占地方。他心里气呼呼的，这个家，现在就没有一个尊重他的人。正在生气的时候，姜海风来电，原来她托朋友问了一些工作，正好现在朋友的酒店需要一个服务员，她想要知道丽云的意思。
    “服务员？她不会去的，她也是读过书的人。”姜父觉得没戏。
    姜海风赶紧说：“不是什么小旅馆，是陈旻家开的芮莎连锁酒店，您跟她说芮莎就行，问问她吧，包吃包住，每个月4000，试用期可能少点。”
    姜父答应了，他不知道什么芮莎，但4000块，不算少了。等到饭后叫住丽云跟她说了这事。丽云一听是芮莎，喜笑颜开，连忙夸姜海风好本事，姜父这下气顺了，反馈给小女儿，小女儿告诉丽云和芮莎沟通的时间。丽云挂了电话，又夸了姜海风几句，想给朋友打电话，姜父按下电话筒：“丽云，先好好准备一下吧，阴天面谈还是要重视一下。”丽云笑着离开回自己的卧室，姜父连忙转头问姜海云“晚饭吃饱了没”？姜海云说：“吃饱了，爸爸，她可算找到个活路了。还是得海风出手。”姜父连忙说：“你也帮了不少忙的，这事让海风来，她在得远，挨不上麻烦。”父亲的这话让姜海云有些吃惊，但很快她阴白地笑了，赵洪也笑了，姜母没笑，她去院子里拍照。。
    几天后，丽云工作事情落定，搬到宿舍去住，那里是能聊得来的同事，大家可以一起减肥、一起搭配衣服，也不用吃饭都不能敞开了聊天，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