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万府二公子来了!”
正在喝茶的叶氏抬眼看向了慌慌张张的刘姑姑,红唇轻启:“慌什么?”
“他这个时候突然登门拜访,怕是知晓了些什么。”
叶氏重重的把茶杯一摔,杯中的茶水飞溅出来,洒在了黑色的桌面上,叶氏的倒影映在茶面上,细小的波纹荡花了她的脸。
“怕什么!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是。”
刘姑姑低着头退了下去,万阳站在慕府大门前,等着刚刚说去通报的刘姑姑出来,带他进府。
朱红色的大门悠悠的从里面打开,刘姑姑一脸谦卑的模样站在里面:“万公子,夫人请您进府。”
“劳烦刘姑姑了。”
刘姑姑没有说话,点点头站在了一边,折玄跟在万阳身后,一步一步的进了慕府里面,身后的大门“轰隆”一声,重重的又关上了。
叶氏坐在大厅里面,端着架子等着万阳进来。万阳穿过长长的鹅卵石小路,走过一个凉亭,踏着红毯走到了大厅门外。
“叶夫人,万阳前来请教几个问题。”
“哦?不知万二公子有何事请教?”
万阳也不含蓄,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慕府老太爷,到底是因何与世长辞的?”
叶氏的眼神闪烁几下:“老太爷的身体不好,在战场上落下太多的病根了,最要命的就是老太爷的心疾。”
“老太爷有心疾还要上战场?”
“当时老太爷是一直在用药物压制着这心疾,不曾想那次从外面带回慕茜之后,突然病发……”
叶氏边说边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挤出来的眼泪,喉咙里面发出几声呜咽声,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
“从外面带回慕茜?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万阳的眼中闪过一抹焦急,脚下抬腿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叶氏不远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还有太多的事情……
宁城中……
我和燕兰熙,郭前辈,还有春桃和齐姬五人,一同踏上了去药谷的路途,春桃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蹦蹦跳跳的走在雪地中。
“小姐,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要去会会那个阁中人的阁主赵邝,看看他到底是何等人物。”
郭晓峰抚摸着花白的胡须,还是那一头乱糟糟的斑白头发,只是此刻他的眼中多了一种叫做释然的神情。
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了杂乱的脚印,在太阳的照耀下,高低不一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下。
药谷中的花廖听从师傅的安排,近几日里让药谷的弟子们都是闭门不出,在房间里专心研读医书。
虽然谁都不明白郭晓峰此举的用意,但他们相信师傅,因为他们大多都是被师傅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他们相信师傅不会害他们。
苏纳溪在药谷中待了半月有余,每日里都是陪着小小在药材房里泡着,他教会小小识字,小小教会他认药材。
“苏公子,你真是太聪慧了,这么多药材你只要看过一次便记住了!”
今日的苏纳溪似乎有心事,一张脸上绷的紧紧的,随手拿起医书就放在了小小的面前,眼睛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小小有些纳闷儿,走了几步站在了苏纳溪的眼前摆摆手:“苏公子?苏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一股子的药香窜入了苏纳溪的鼻腔里,他缓过了神,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垂眸看向了手中的医书。
“苏公子,书拿倒了……”
“小小,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苏公子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能让你识好多的字。”
小小憨憨的笑了:“好啊……”随之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吞吞吐吐的开口:“可是……师傅会不会不同意啊?”
“不会,我会留下书信给老前辈的。”
“好!那我跟你走,我要识好多字,回来就可以帮师兄师姐们做其他事情了!”
苏纳溪看着憨厚老实的小小,眸底隐隐划过不忍,他放下手中的医书,笑着抓住了小小的手腕。
此刻的药谷外,云锡带人已经守了有三四日,就等赵邝几人传信,他们为了这一天,等了太久,久到都快忘记了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云公子,那边有一辆马车越来越近了!”
云锡起身看向手下人指着的那边,那支队伍为首的赫然就是前几日刚刚离开药谷外的湘湘。
“他们又回来了,还带着一辆马车?”
“公子,会不会他们找到了八王爷?”
云锡说道:“不会,从那么高的断崖上掉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就算是找到了人,也是残破的尸身罢了!”
“那他们又来药谷,是想做什么事?”
“我们只管守好药谷外,等着阁主来便好。”
后面有人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信鸽交给了云锡:“云公子,刚到的信鸽。”
“好,吩咐兄弟们,今夜准备进谷!”
“是!”
云锡站在原地向着四周看去,神情不似之前那般严肃,他摸着腰间的玉佩,恍惚中又看到了那个温柔熟悉的笑脸。
湘湘带着自己的人马避开小镇,直接一路急行到了药谷外,让人马驻扎在了药谷外,自己则想着法子给谷中的八王爷传去了信。
我们与赵邝几人先后到了小镇上,五人分散开住在了不同的客栈中,随后燕兰熙只身一人出了客栈,朝着东面走了过去。
春桃自然还是和我住在一起,她还是对我那般亲密,自从我从郭前辈口中得知那些事情之后,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春桃。
“小姐,你看燕公子他出门了。”
“春桃,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父……”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春桃一脸焦急的又喊道:“小姐,郭前辈也出门了!”
“什么?他们不是说先按兵不动吗?怎么他们自己出去了?”
“小姐,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低头思索片刻,眼睛坚定的看向了外面:“走!我们跟上去!”
“小姐,会不会有危险?”春桃上前一步拦住了我的去路问道。
“我会护着你的,不要怕。”
春桃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温度,用力的抿住了嘴唇,低着头敛去了发酸眼眶中的泪水,重重的点点头。
“好……”
赵邝站在窗户那里,手中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他们这是步步紧逼!我本来不想那么快动手的!”
身后的云樱儿开口:“阁主,现在就要闯入药谷吗?”
“给云锡传信,告知他郭晓峰的动向,让云锡半路拦下郭晓峰。”
“是。”
“召集小镇里所有的手下,包括叶氏和万府那老婆子一早安插下的人,随我一同出发去药谷。”
“是,属下这就去办。”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让整个镇子里的人都穿上了厚衣服,街道上行人人人都裹得像个粽子一般。
“哒哒哒……”
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队又一队的人,他们纷纷小跑着去了东面,行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这都是什么人啊?”
“谁晓得啊?这天天的一波又一波的,真的是搞的我们这里都鸡犬不宁的!”
“是啊……”
几人忍不住出口抱怨,两旁的人家里也有人探头出来看向了外面,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阁主,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这里,信已传出,我们即刻便可以出发去药谷。”
“我们走。”
赵邝带着人从小镇里的偏僻之路走了出去,浩浩荡荡有几十人,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其他觊觎荐骨之术的其他门派之人。
郭晓峰和燕兰熙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客栈,燕兰熙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一条街道口,站在了转角处。
天色渐晚,慢慢的街道上的行人越发稀疏,天空蒙上了一层深蓝色薄纱,上面还点缀着七七八八的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
“前辈,您当真要把慕茜蒙在鼓里吗?”
“这件事情本就因我而起,如若不是我当年说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所以您不想让慕茜再出事了,那您打算怎么做?”
“把这一切都在我这里结束……”
夜色愈发浓重,路上竟然有淡淡的雾气笼罩下来,赵邝带着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生怕这药谷周围会有什么陷阱。
随着他们越走越逼近药谷,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云樱儿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出声大喊。
“这雾气有毒!大家快些捂住口鼻!”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那朦胧的雾气忽的更多更白了,越来越多的白色雾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队几十人昏倒过半。
剩下的人跌跌撞撞的冲出了迷雾,四下逃散开来,郭晓峰站在上面的山上,静静地看着脚下弥漫着雾气的山谷,神情漠然置之。
“就让我送你们最后一程。”
守在药谷外面的云锡一队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一个人站在十几具尸体中,背影决绝且冷漠,云锡回过头看了看地上死状各异的众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燕夫人,今日就是我和熙儿为您复仇的好日子。”
说着他抬手用剑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手臂,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月光洒在布满斑斑点点血迹的脸上,宛如地狱罗刹浴血而出。
赵邝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的头发散开了,身后的一声声惨叫刺激着他的耳膜,他不是让云锡去拦截郭晓峰了吗?
“主上!快来救救我!”
云樱儿愣住了,阁主喊的“主上”,又是谁?
“阁主,阁主,我在这边!”
赵邝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浑身是血的云锡,他的手臂上还插着一把剑,明晃晃的刀刃上泛着寒光。
“云锡!这是怎么回事?”
云锡挥动着胳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朝他这边跑过来的赵邝,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悄然握住了手臂上的长剑。
“阁主,我们被人暗算了……”
赵邝越来越近,云锡狠狠地拔出了长剑,用力的砍了下去,谁也没有看见苏纳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云锡的胸口处多了一柄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主上!你终于来了!”
云锡僵直着身子缓缓的转了过来,看见的就是苏纳溪那张本来应该死去的脸,胸口的凉意传遍全身,云锡摇晃几下,终是倒了下去。
“你……你……你们都在骗我……”
苏纳溪一脚踢向了云锡,然后一手摸向了自己耳后,扯下来一张人皮,那面皮下的脸庞,竟是谁也想不到的人。
“万达!”
云樱儿惊呼道,赵邝扭头瞪了她一眼怒骂道:“你个蠢货!这是八王爷,只不过一直待在万府。”
至此,云樱儿想通了所有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表面上的“万府大公子”,也就是暗地里的八王爷,一手推动的。
“药谷有一条暗道,荐骨之术就在眼前了!”
“属下祝贺八王爷得偿所愿,您以后再无敌手!”
燕兰熙从一边走了出来,两手空空的站在了万达和赵邝的面前:“你们就是在做梦!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荐骨之术!”
地上的云锡死不瞑目,燕兰熙握紧拳头看向了狼狈为奸的两人,伸出胳膊指着他们,我躲在暗处的树干后面,手中的弓弩瞄准了万达。
“幕后黑手,你去死吧!”
弩箭没入血肉的声音传来,我飞快再次伸手抽出新的弩箭,搭在了上面,瞄准了另一个人——赵邝。
“这都是你教我的,现在还给你。”
“小姐!”
春桃突然窜了出来,我心下一紧,弩箭射在了一边的树干上面,她伸开胳膊站在我面前,满脸泪痕。
趁着这个当口,赵邝扶着受伤的万达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山谷,我看了看春桃,将手中的弓弩丢在了地上。
“别让我再见到你!”
“小姐,来世春桃做牛做马报答你!”
燕兰熙追了几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他饱受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不想春桃也去遭受这种苦。
“燕兰熙,我们走吧。”
宁城多了一对年轻夫妇,锦城多了一个疯婆子,据说那个疯子是从慕府中走出来的,慕府就此没落,而万府中的二公子万阳,散尽家财,云游四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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