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你不自量力,还不相信……唉!”上官孓讽刺笑容尽显。
他撇下一众人,抬手抚了抚那龙的鳞甲。
“乖龙儿,且在外等等我。”
说完,便提剑进了内殿去。
真是一别多年,许久不见了。
内殿,多年来气派威风不减,站在中间便有诸多回忆涌入脑中。
“许多年了…”上官孓的手划过龙椅,别补过金了吧,他犹记得小时候曾顽皮拿刀子割去了一块。
如今是完好无损。
物非人非,种种滋味到心头,上官孓忽然鼻尖微微酸了一下。
察觉到自己多了情绪,瞬间将眸子里的感情藏匿了去,笑着说:“这皇位,最终还是我上官一族家的!”
“那可未必!”
来人声音清淡,只听声音便知是没有丝毫内功,手无缚鸡之力。
一转身,就看到苏云若站在门口。她一身素服,模样清清淡淡,一如过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倒是没多少变化。
“此话怎讲?”上官孓笑笑,看着眼前的人。
苏云若身子微微挪了一下,露出了身后的人。
上官孓眸色微微一暗。
“这是你儿子,我养大的孩子。”苏云若说,喉间有几分腥甜,难受的紧。
“是又如何?始终是我上官一家的血脉!”
“可,养恩大于生恩,你说阿念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苏云若的手放在苏年的肩头。
两人乘龙而来,苏云若受不得颠簸,如今身子正常孱弱的紧,哆嗦着好不易才站直了身子。
她那时从山上下去,走到半路就见到长信带了一众人,他的后面是苏念…
苏念朝前走了见不,噗通一下跪在了上官孓的面前。
“求您,放过我们吧!”
一声,我们。生生地划分了两派。
苏念是在说,自己和上官孓不是一伙。那么,种种都是他一人的作为了。
上官孓望着苏念,“你可知,我打这天下,是为了你…”
“我知道,可是我不要…跟着师傅走遍天下,我很开心。并不想做这个皇帝。皇上将天下治理的很好…我一生一世,拥戴皇上。绝无二心!”
苏念的头磕在地上,生生作响。
这声音如巨雷一般砸在了上官孓的心口上。
他望着苏念,“我那时与你说了那么多…你如今都反悔了?阿念!”
“是,我反悔了…娘亲待我一直好,我不愿…看到娘亲和皇上因为我而死。”
“那我答应你杀他们呢?”上官孓已然在让步了。
可是苏念却从腰侧抽出短刀,放在脖前,“如果你执意要这天下,要这皇位,您得到的时候,就是我死的时候。”
到了此时,上官孓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仰脖哈哈大笑,望着眼前的苏念,再看了一眼苏云若。
“你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上官孓大步流星地出去了,他的手无力地拖着长剑,长剑划过地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苏云若见他出去了,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地垮软在的地上。
苏念眼疾手快,将她的身子托住,“您没事吧!”
摇摇头,苏云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外面。
外面似是起雾了,朦胧之中,她看到刀枪高起,朝门口的人砍去…
她想喊一声:不要…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紧接着,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
再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她微微睁开眼,便瞧见燕薰手中执帕,似才拭去自己额角的汗珠子。
见她醒了,燕薰差点跌到塌下去。
一脸欣喜,站起来便喊,“醒了醒了!快去告知皇上!她醒了!”
下人们早就欢喜哄散开去告知各处了。
苏云若喉间干涩,张嘴便要水喝,却只浅浅抿了几口便追问燕薰,“如何了?”
“那疯子死了,巨龙也离开了帝都。皇上虽然身受重伤却终究无大恙。”燕薰笑笑,算是稍稍安抚了苏云若焦灼的心情。
她心绪稍宁静了几分,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燕薰的手,“云州呢?我弟弟呢?”
说道此处,燕薰浑身哆嗦了一下,低头一言不发。
见到她这神色,苏云若便知道云州只怕是去了。
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她昏昏然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半了。昏黄烛光下坐着卢钰,他在木轮椅上,似在看奏折。
“皇上…”她喊了一声。
卢钰微微转身,丢下手中奏折,急忙抓住了苏云若的手,“繁繁,你可还好?”
“云州他…”
“派人去时,已太迟了。”卢钰声音抖了抖。
闭着眼,苏云若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最后她又问,“可妥善安葬了?”
“葬入西临族陵中了,一同入葬的还有一位女子。她自刎在云州棺椁前,只怕她就是云州属意的女子吧……”卢钰说,声音空旷。
苏云若忽然鼻尖酸了一下,想起那时候云州兴致冲冲地说遇到一位女子,要与之成亲。
可是,却成了这般境遇。
“皇上…如今……”苏云若还想继续追问,却被卢钰阻拦了。
“你如今刚刚醒来,好好休息。日后我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卢钰安抚她躺下,一直在身边照看,等她入睡才离开。
这一切好似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真是年少。
两人相遇,相知…这中间几多坎坷,几多艰难,真是不易,不易。
等苏云若康复之后,才知在自己昏睡间隙,帝废后宫,册她为后。
大难之后,对天下减免赋税,扶农重商。
四海以内,皆是欣欣向荣之象。
帝渐放政与公主卢娆,并下旨长公主待时机成熟即可继承大统。
元熙帝倒是开了女帝先河,不过若干年后,长公主携夫君封氏离了帝都。
又将天下丢给了元熙帝长子卢肇…
不知过去多少年,垂暮夫妻在江南街巷散步。
忽拐入一处酒肆,妇人抬眼望去,眼眶有几分颤,入目赫然是:归海酒家
“归海是少见的姓氏。”老者念了一句。
忽见一中年走出门来,那容颜,那姿态模样与归海煞无丝毫差别。随后出来一老妇,娇笑怨嗔道:“你这老头子,真真是胡乱搞…”
话音为落下,四人八目,电光火石错一起。
他不曾死去,不曾老去。
苏云若忽然鼻尖酸涩,“归海,阿瑾。”
“进来坐。”商瑾笑,双手擦着围裙,邀了苏云若和卢钰进去屋内。
归海笑笑,紧随其后。
全文完。
2016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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