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想着尽力一搏,显然她是自取其辱,叶蓁微微一笑,看着她,“八妹妹,事情摆在面前,再者,”她拍拍手,吩咐魏成道:“去给我把西院的丫鬟全都叫來。”
魏成转身便走,叶宁死死的盯着叶蓁,心焦如焚,不过须臾魏成就把丫鬟们带來了,丫鬟们身着朴素,一见到叶蒙就跪在地上,叶蓁扫过她们一眼,循循善诱的道:“你们说,陆姨娘可要让你们买过红花吗?说实话,你们莫不实话实说,仔细你们的命。”
丫鬟们皆咬唇看着陆姨娘,想了想,还是默不作声,总归想着叶蓁奈她们不得,叶蓁早就料得她们不会说,早就让魏成准备了把匕首,冰冷的刀锋泛着银光,那些个丫鬟皆异口同声说道:“奴婢们真的不知道啊,求四小姐饶命阿。”
叶宁咬牙道:“四小姐何必强人所难,拿性命逼迫丫鬟承认。”她抱着陆姨娘,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把后半辈子的幸福可是押在这一仗了,若是输了丢的可是自己的后半生荣华富贵,所以她不能输!
叶蓁颔首,冷眼盯着她们,魏成会心,伸手就把匕首抵住一个丫鬟的脖子,那丫鬟只觉得脖颈处传來细微的疼痛,性命攸关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别人,泪流满面,哭着道:“奴婢说,你手下留情,奴婢都说阿,”她道:“奴婢知道陆姨娘派了平儿出去买过东西,而且平儿那天还鬼鬼祟祟的与姨娘密谋什么。”
那叫平儿的丫鬟惊呼一声,更是顾不得什么,陆姨娘是个不得宠的婢妾,自然不会庇佑她,她更不愿做替死鬼,当下就和盘托出,指着陆姨娘就义愤填膺的说道:“奴婢哪里有那个大胆子,都是姨娘吩咐奴婢去买的,去了个不知名的小药铺。”
陆姨娘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心里堵塞的疼痛,叶宁见大势已去,心里微微一动,转念间已然有了对策,她附在陆姨娘耳旁,低声宽慰道:“姨娘,你先忍忍!”
陆姨娘不解的看着她,下一刻却觉得大事不妙,只听得叶宁痛心的看着她,失望极了,哭着道:“姨娘,你怎么如此傻呢,幸好夫人的孩子沒事,不然你怎么对得起爹呢?”
陆姨娘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反复告诉自己,面前的那个是自己的女儿,如假包换的,所以她即便背了黑锅叶宁日后也会念着她的,叶宁万不可给叶蒙留下坏印象。她已然沒了选择,仰头哭道:“老爷,饶命阿,是婢妾一时糊涂阿,我被猪油蒙了心阿,您大人有大量阿。”
叶蒙气在心头,尤其想到陆姨娘自编自导的一场苦情戏,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她敢下红花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嫁祸给珍珍,好狠的毒妇,叶蒙一脚踢开她,大步走至那丫鬟面前,看着地上散落的首饰,冷漠的道:“來人,把这个吃里扒外,敢诬陷主子的丫鬟杖责五十,然后打发出府!”
至于陆姨娘现在是发丝凌乱,她大气沒敢出一声,希冀的看着叶蒙,希望他能顾念夫妻之情,叶蒙冷冷看她一眼,挥手吩咐把她关入柴房听候发落。
叶宁因为年幼无知,叶蒙便罚她抄写女戒一百遍,最后,叶蒙最愧疚的是面对叶蓁。叶蓁纹丝不动站在那,面无表情,既沒有委屈神色也沒有愤懑不平,她还是很平静的与叶蒙对视,笑着说:“爹,您怎么了?”她语气轻松,似乎毫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一切。
叶蒙羞愧的别过脸,长叹一声,沉声道:“珍珍,爹不该意志不坚定怀疑你,是爹的不是!”
然而叶蓁却扬起唇角,摇头:“爹,我从未怪你,”她笑容温柔,指着凤娇的屋子,低声道:“爹,凤姨定然受到了惊吓,您去安慰她吧,我不碍事的。”
说完,她便转身就走,叶蒙站在原地,叶老夫人上前拍拍他的手,目含欣慰,劝慰道:“蓁丫头是个好样的,你莫担心,走罢,与娘一起瞧瞧娇娘的情况。”
推门而入,凤娇虚弱的躺在床上,丫鬟照顾她,凤娇瞧见两人进來了,挣扎着就要起身,老夫人眼疾手快的拦住她将起的身子,叮嘱她几句,眼神便停留在她的凸起的肚腹上,笑的慈祥极了,“娇娘,你可得好好保护我的小金孙阿,今日的事万不能再发生了。”
凤娇也是心有余悸,故而忙不迭的点头,目光羞涩的看向叶蒙,就迟疑的问:“蒙郎,陆姨娘如何处置?”她躺在床上,他们在院子里的话她一点不漏的全听了去,眼下她最关心的就是陆姨娘的下场。
叶蒙握紧她的手,眉头紧皱,犹豫再三,终究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他的目光凛冽的如冬日寒风一般,面沉如冰,“我准备把她一辈子囚禁在西院,不得出屋子一步,你说可好?”
凤娇目光微闪,不懂神色的抿了抿唇,半靠在叶蒙怀里,面朝他胸口,遮掩住眼底的愤怒,只有气无力的道:“蒙郎,任凭你处置便是。”
叶老夫人临走时又吩咐了丫鬟几句,无非是让她们检查好凤娇的吃食,叶蒙也陪了凤娇一会儿,心系公事便也走了。
凤娇恨恨的冷哼一声,心里暗骂那陆姨娘母女不中用,本來指望她们陷害叶蓁简直是个愚蠢的决定,今日险些把自己绕了进來,总归那陆姨娘还有些脑子。
回了雅思院,妙蓝与绯红两个丫鬟围着叶蓁看了一圈,发觉沒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这才吁口气,放下心來。妙蓝听得魏成言简意赅说的大概情况,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生怕叶蓁吃了亏,想到陆姨娘母女可能沒事,她就不难的噘嘴,愤愤道:“凭什么她们母女陷害小姐,只是那么草草了事?”
叶蓁却摇头,叶宁看似胆小如鼠,怯弱的模样,然而关乎自己利益,想必是连自己生母都能下手的,毕竟只有死人最安全,只有死人不会乱语。
妙蓝还叨叨絮絮的说着,她问:“小姐,那么凤夫人沒事吧?”
绯红嗤笑一声,缓慢的摇头,她当初听了魏成的话就心存疑惑,倘若陆姨娘真想害凤夫人的孩子,何故只是下了少许的红花,明显就是另有所图。妙蓝鼓着嘴,就追问叶蓁,叶蓁笑了笑,“凤姨可是对肚子可是宝贝的紧,自然沒事。”
夜深人静,陆姨娘蜷缩着身子躲在草堆里,柴房不比自己屋子暖和,甚至窗户都是四面通风的,她以往觉得西院就是最下等的地方,直至今日來了柴房,这才清楚什么叫凄惨。
白日里宁儿让她忍,不能招供出凤娇的名字,她哪里不懂呢,自然不会糊涂至此,索性老爷心善,总归是夫妻一场,她最差的下场莫过于终身囚禁在西院罢了。
门外传來细微的脚步声,有人慢慢的靠近屋子,陆姨娘警惕的往草堆里缩了缩身子,指不定是谁要害她,她把头上的簪子拔下來,藏在衣袖里。
门“吱吖”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穿戴着斗篷的少女轻巧的走了进來,转身关合了门,陆姨娘若惊弓之鸟,呵斥道:“是谁?”
那少女解开斗篷,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正是叶宁,她目光担忧的看着陆姨娘,咬唇又看了看周围的柴堆,心里一沉,哽咽的道:“姨娘,你受苦了!”
陆姨娘见是女儿叶宁这才松口气,她觉得自己受得委屈也值了,当下便放松警惕,也是泪如雨下,恨恨的道:“待我出去了,再为宁儿你谋划,叶蓁这贱人,我与她势不两立!”
叶蓁眸光一闪,却是不动神色的慢慢靠近陆姨娘,她声音蛊惑的低沉,深深的看着她,问:“姨娘,你愿意为宁儿做任何事对吧?”她目光热烈极了,甚至有种浓烈的执拗感。
陆姨娘一怔,随即笑了笑,她嘴唇干裂,笑起來都破血了,她理所应当的点头,就说:“那当然,你可是我唯一的希望。”
叶宁点头,突然眼神阴鸷,猛的向陆姨娘扑來,她手里握着一根簪子,毫不留情的戳向陆姨娘的脖颈,或许陆姨娘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女儿竟然要杀自己。
“姨娘,”叶宁哽咽的说:“你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发誓一定会过得好,不让你失望,”她掏出手帕擦拭手上的鲜血,发誓道:“我当然为你报仇,绝对饶不了叶蓁,你安息吧。”
陆姨娘瞪圆了双目,脑子一片空白,她费力的蠕动嘴唇,叶宁俯身去听,陆姨娘道:“滚,滚……”叶宁咬唇,道了声:“母亲。”这约摸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陆姨娘,说完她就推门而去。
陆姨娘平躺在地上,兀自瞪着眼睛,等着生命一点点的流逝,直至最后,她都是死不瞑目的,或许是恨意,她面容狰狞可怕,眼神空洞的盯着上空,似乎在看什么。
翌日清晨,叶蒙便听得丫鬟回报陆姨娘畏罪自杀的消息,老夫人听罢又是唉声叹气一番,连连道了几句“作孽”。
叶宁更是哭的声泪俱下,险些哭岔了气,总归陆姨娘生前不过是个沒名分的不受宠的姨娘罢了,老夫人做主将她草草葬了也算是善心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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