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钺

第052章 有感而泣

    
    氏巴东部位于蝼部西北,部众众多,下辖鲜谕、灵羽、雁栖湖、日连、得褐、来余、郁、悉、云浩九部,占上千里之地,其西为氏巴西部,其北为氏巴北部,其西南为氏巴南部,境内有祭天城,乃是氏巴诸部祭天所在之地,也是氏巴东部营地所在。北向山是氏巴东部与氏巴西部相邻之界,麦岭石群是其与氏巴南部之界,蚯溪是其与氏巴北部之界。
    这日氏巴东部劳斯可汗遣人来到蝼部,韩瑜按照正式的仪式,在大帐之中接见了前来使者,同时在帐中的还有韩焕、韩胡等一干百户。氏巴东部使者一身衣着与鲜谕部类似,与鲜谕部不同的是其披发及背,无冠无帽。韩瑜见此有些疑惑地问道:“我部与鲜谕部相邻,但鲜谕部与你装束颇不相同,这是为何?”
    使者瞬间明白,摸了把头发说道:“我氏巴东九部装束大体一致,却也各有不同,鲜谕部先前与雍国靠近,受其影响颇深,才戴有冠帽,而后才迁徙至此。”
    原来是这般,不过装束不同却容易导致各部之间的认同不足,韩瑜暗暗想到自己的蝼部却不能这样,特别是现在各个百户之间已经分开,越是时间久远,越是容易产生这种现象,看来得想个办法把此事定下来,特别是现在高低贵贱之间的装饰没有明显区别,这样很不利于部族等级观念形成,容易导致部族内乱。
    韩瑜刚才一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当,不该在正事之前问如此问题:“鄙人有些鲁莽,还望使者见谅,不知道使者此次代表劳斯可汗前来所为何事?”
    “可汗已收到贵部送去的礼物,对其十分满意,已经同意将云蝶居次嫁与蝼部族长你。可汗邀请你参加下月祭天城跑马大会,他将在大会开始之前宣布此事!”
    韩瑜听了之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何时派人前去氏巴东部向劳斯求娶云蝶居次了?是何人背着自己前往氏巴东部?顿时想起了韩胡,虽然按百户分开驻扎在草原各地,韩瑜还是通过各种消息反馈,知晓了其离开蝼部有近一月之久,而且氏巴东部使者随同他一起前来,此事定然是他一手促成,虽然不喜别人安排此事,但氏巴东部使者尚在,韩瑜看了看一旁的韩胡,隐忍不发,对使者说道:“鄙人一定按时前往,使者一路之上风尘仆仆,想必是十分困倦,还请使者先去歇息一会!韩焕,带使者先去歇息,待会我还有要事相商。”
    待氏巴东部使者出去以后,韩瑜原本柔和的目光迅速严肃了起来,盯向韩胡。韩胡见韩瑜目光不善,低下头来,却是没有开口辩驳,账内一时间寂静万分,使得气氛压抑起来,众人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
    韩瑜的确恼火,这件事情看来还不是韩胡一人所为,之前劝谏自己的是韩焕。韩焕定是参与了其中,但他现在不在帐中。韩瑜看向巴尔扩,巴尔扩见韩瑜看向自己,知道事情已然被其知晓,也低下了头,韩瑜见巴尔扩这般,便知道巴尔扩也定然参与其中了。接着韩瑜看向罗多斯、延汇、罗巴,只有延汇没有低头,看来罗多斯、罗巴也在其中。延汇表情无异,只是头颅悄悄昂起,韩瑜知道其与韩焕关系良好,没有可能韩焕不让他参与其中,然而他那微微昂起的头颅却是什么意思?示威?抗争?示威定然不是,他是中原之人,只身来到在此地,比较难以融入原本草原部众的圈子,其在蝼部也没有功劳,只是因为在西河部待了一段时间,了解西河部,韩瑜才将他提为百户长。见他表情,韩瑜认定他定然是抗争,一群人串联之下,将自己瞒住,前往氏巴东部前去提亲,还需要向我抗争?韩瑜想到此处更加恼火了。
    血液往上涌来,使得韩瑜脸色瞬间红了,这是怒火中烧的表现,刚想发火却感觉背后一凉,此事关乎自己终生,他们也敢串联在一起,替自己拿主意。现在在河西的六个百户长看来全部都参与其中,如此以来就架空了自己,自己分出百户之举让他们有了抗争的资本,一旦自己与他们意见不一致,他们串联起来,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他们掌握了蝼部绝大部分的势力。对于迎娶氏巴东部云蝶居次一事,在他们看来这是应该是稳定蝼部之主,让蝼部有了外援,如此看来答应也就罢了,若是不答应,他们便敢强行让自己答应。
    韩瑜想到此处,只得暗暗压下怒火,自己这些属下了解自己,自己也了解他们,韩瑜不想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推向恶劣的边缘,看来现在此次得先答应下来。韩瑜现在不能指责于他们,只能装作不知他们底下串联之事:“大家对于氏巴东部联姻一事如何看待?”
    延汇本以为韩瑜会责骂起来,见韩瑜如此是说,便回到:“属下认为此事有四利,其一:蝼部刚刚占领原西河部地盘,尚有部众只是臣服,没有归心,联姻之后,族长占领此地便名正言顺。其二:我部先前与鲜谕部起了摩擦,虽然有族长化身使者单骑闯营,赢得比试,让鲜谕部不敢违其诺,后退而去,但两部相邻之处百里,联姻之后,便算是同族,若鲜谕部反悔,即使我部不敌,也可向劳斯可汗申诉,毕竟云蝶居次乃是其亲生女儿!其三:我部此处物资匮乏,许多常用之物如盐、铁、布这些都十分紧缺,联姻之后,我部可正大光明地前往氏巴诸部与其交易,购买我部这些急需物资。其四:云蝶居次深受劳斯可汗喜爱,我部在迎娶之后,便会得到劳斯可汗器重,远远比娶其他女子获利更大,且我部不娶,其他部族也会娶,如此一来便是此消彼长!”延汇避开了背着韩瑜前去向氏巴东部提亲一事。
    尽管刚才韩瑜见延汇的神情十分恼火,但是这一番分析之下发现,迎娶云蝶居次确实是现阶段最合适之举动,韩瑜心里对其又喜又恨。所喜之处,其与韩焕韩胡等人不一样,能分析当前局势,并在其中找到最为合适之举动;所恨之处,自己提拔其为百户长,他却隐瞒自己与其他人勾连,如此这般,还不得不用。
    延汇之言说的正是贴切,韩瑜也不得不同意:“延汇之言有理,诸位怎么看待此事?”
    韩瑜迎娶云蝶一事本就是他们在背后一手策划,见韩瑜如此说道,皆赞同延汇之言。
    “延汇百户长之言正是我等所想!”
    此时正好韩焕归来帐中,韩瑜问道:“韩焕你怎么看待迎娶云蝶居次一事?”
    韩焕一愣,终于问到自己此事了,见几人纷纷朝自己使眼色,他硬着头皮说道:“焕弟赞同此事!”然后回过头看向韩瑜。
    韩瑜原来担心几人勾连之事,终于肯定,这几人一个都没有落下,脸色渐渐煞白,好一会说道:“着延汇、韩焕办理此事,与氏巴东部约定日期,交换彩礼等一干事宜!”
    韩瑜说完之后心里便一阵绞痛,这才刚刚遣山岩去寻找嫣然,自己着就要迎娶别人了?渐渐地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起来,扶着案几说道:“你们几人先出去!”然后转过头去。
    这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也不是生死两茫茫,阴阳相永隔,而是韩瑜欲迎娶嫣然,其父亲从中作梗,待到实力足够,再向迎娶嫣然却是其人不知何处,自己的部下此时却裹挟自己,迎娶自己毫不相识之人,想到此处,韩瑜便觉的愧对嫣然的一往情深,愧对她对自己的相知于微末。此时此刻,心如刀绞,千言不足言其痛苦,万语不能道其悔恨。韩瑜怨恨着自己,真想回到过去,奔向下隘口,直接带走嫣然,再远走他方,不管贵卑之别,不管门户之见,然而自己当时却没有这样行动,此时也再也回不到从前,留下的只有后悔。
    渐渐地泪水流了出来,有如溃堤一般,从开始的点点滴滴,到涓涓细流,再到洪水滔天,再也不能止住,声音从开始的咽咽呜呜,到失声而痛,再到撕心裂肺,从账内传到了整个营地,瞬间将整个营地都纳入悲冕气氛之中,传至天际。
    “这是哪里来的哭声,哭的如此悲痛?”
    “嘘,这是族长在哭。”
    “为何而泣?这般惊天动地,让我也想跟着大哭起来!”
    族中之人迅速地议论了起来,连带着有人被这泣声感染,也跟着哭将起来。
    延汇与韩焕正坐在一起讨论迎娶云蝶居次之事,听到了这哭声之后,延汇迅速色变,让韩焕一阵莫名其妙。
    “你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族长与那嫣然如何?”
    “自数年之前,两人便未见过了。”韩焕说道此处,脸色也瞬间变了,虽然他并不清楚韩瑜与嫣然到底情深几何。今日让他迎娶云蝶,他神色开始不愿,但最后还是同意,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了,哪知道韩瑜竟然因为此事如此哭泣,这是韩焕从未见过之事。
    延汇一脸煞白:“此事之后,族长心里怕是永远恶了我等几人!”
    韩焕一听之后,心里一惊,颜色也跟着煞白起来。
    韩胡正在陪着氏巴东部使者喝酒,两人在路上便玩的熟络了起来,此时听到了韩瑜的哭泣之声,氏巴东部使者醉醺醺地问道:“这是你部族长的声音吧,怎哭得如此这般大声?”
    韩胡晃了晃脑袋,一顿胡扯地说道:“我部族长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他没想到自己多年想要迎娶云蝶居次的愿望竟然实现了!”
    匈奴单于的女儿为居次,这里不想再造词,便直接引用。
    PS:竟然把我自己写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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