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

    
    上午，在汉宁警局的拘留所中，三人帮的成员们被分别关在各自的牢房内。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带着遮板的坐便，还有隔着铁窗的天然日光灯。
    这儿是一条长廊，牢房对立着排布在长廊的两侧。平常关着的，多是些不省人事的酒驾或者闹事的混混，像三人帮这样的‘大人物’可不常见。
    长廊里现在只有三人帮的成员，空荡荡的走廊让细小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刺耳，肖的呼噜声就是个绝佳的例子，跟打雷了一样。
    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现在的处境，斯科特从早上醒就听到他的呼噜声，一直持续到现在。
    “肖！”斯科特躺在床上，不耐烦地喊道。
    见没有回应，斯科特被气得直翻白眼，鼓足气后再次喊道：“肖！！！！！！”
    “呜哦！！！”肖从鼾声中惊醒，爬起身四处张望着，“发生什么了？”
    在走廊中传来斯科特的声音，“你的呼噜声太大了，整条走廊都要成音响了！”
    “该死的...”肖捏着自己的三叉神经，皱着眉问道：“现在几点了？”
    兰德坐在走廊另一端的牢房内，看了眼表面已经裂开的手表，回应道：“上午十点二十三分。”
    斯科特从床上坐起身子打算下床，当他的脚刚着地的时候，膝盖再次传来那股钻心的疼痛感。
    “哦！！该死的....呼...”斯科特双手捂住膝盖，疼得在床上翻了个身，“那家伙下手可真够黑的...”
    待缓了口气后，他向另外两人问道：“嘿！肖！兰德！可以和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被抓的吗？”
    “没兴趣。”肖将双手架在头后，无趣地躺回到床上。
    兰德说：“那家伙的身手比咱们都好。”
    “主要是他那身衣服，用步枪都打不烂。”肖叹了口气，接过话说道，“跟作弊一样。”
    “他是挨个解决掉咱们的，下次再撞见，得三个人一起上。”说话时，兰德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下次？”斯科特突然领会了兰德的意思，耸了耸眉，看上去像是安心了不少，“唉...我只希望到时候不会再伤到我的膝盖。”
    就在这时，六名负责押送的警员走进了长廊中，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儿原本的平静。
    肖斜眼看向那帮人，没好气地嘟囔道：“哦....该死的，我还没睡够呢....”
    另一边，在艾翁大厦第98层的总经理办公室内，郑经理靠在老板椅上，双手交叉着十指，桌上的电脑内正播放着三人帮被捕的新闻。
    他脸上还是那股兴趣盎然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如他所料的那样。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了铃声，郑经理看着座机故意搁置了它几秒，之后才慢吞吞地抬起手。
    他拿起电话说道：“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呢。”
    话筒中传来米拉的电子声音说：“我有笔非常公道的交易。”
    郑经理笑了笑说：“严格来讲，这场交易的本金全都是我出的，所以它并不算公道。”
    “在你贫嘴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它们卖到黑市上去了。”
    听到对方的语气有些不爽，他挠了挠鬓角，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不要冲动，你想怎么交易？”
    在电话的另一边，米拉正走在大街上。她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衫，脸上戴着一次性口罩与墨镜，黑色的长发随着步伐而飘逸。
    “国际刑警会在两天后到来，后天在他们转移三人帮的时候，我要你在半路上截住他们。”
    郑经理将电脑的音量调低，调侃道：“这是个法治社会，你让我在大白天派人去截押送车，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米拉冷笑了一声，这话从他这种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好笑。
    “拦截的具体时间地点我会再通知你，用一个模块作为交换。”
    郑经理皱了下眉，将右手的手指放在桌面上敲打。
    “你的价格有点低啊，三条人命怎么也该拿两个模块来换吧？”
    “我的价格并不低，你只管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电话中，米拉的语气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郑经理感到有些无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和从前山头上的土匪简直是一模一样。
    “尊敬的....米拉小姐，我想他们是这么称呼您的吧？”
    他一改之前不羁的态度，又用起了他那副商人的官腔。
    “听着，你想要钱这没问题，但您的态度着实让人觉得不太踏实，您需要....怎么说呢？”
    他靠在椅子上，脑海中思索了几秒那个词语，“更真诚一些。”
    在他说完后，电话中一时间没了音讯，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
    “米拉小姐？你还在吗？”他疑惑地问道。
    又过了几秒，米拉回应道：“我知道独角鲸计划。”
    听到这个词，他的神色瞬间严肃了不少，搭在桌子上的右手也停止了敲击，无名指与小指再次颤抖了起来。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次换成米拉掌管局势了，她能感觉到对方哑了火，便用一股调侃的语气问道：“你们要花费多久才能做出那样的一个模块？几个月？半年？抱歉，我记性不太好。”
    “让我想想....哦！对了。”米拉站在一个水果摊旁边，拿起颗苹果端详在手中，“两年多，我想它的工序有些过于复杂了不是么？”
    电话这边的郑经理明显是有些坐不住了，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是怎么知.....”
    还没等他话说完，话筒中再次传来米拉的声音。
    “准备好你的人手，我不希望过程中再出些什么岔子。”
    说完，米拉挂断电话，用挑针直接将电话卡拔了出去。
    ‘嘟..嘟..嘟...’
    这边，郑经理坐在椅子上愣了许久。他放下电话，转过椅子望向窗外。透过玻璃隔板，可以将整个市区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这儿距离地面足有五百多米高，视野不能再充分了，他甚至可以一直望到远处的海平线。艾翁大厦就好比一座眺望台，监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头儿，我们要答应她的条件吗？”站在旁边的吴秘书问道，从电话响起的一开始她就在这儿了。
    “嘘....”郑经理示意她先等一等。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通话。虽然电话中的背景音并不是很大，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让我想想.....]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模糊。他回想起在那片嘈杂的声音中，有人群的熙攘声，还有几个人的吆喝声。
    [...菜市场....]
    昨晚三人帮没能逃出城，她也不会例外，一定还在市里。
    但这还不够，汉宁有接近64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市区域面积占5330平方公里，光是菜市场就有几百家了。好在他听到的那堆背景音中，隐约可以听到货车的引擎声。
    [...道路很宽敞....露天菜市场...旧城区....]
    郑经理在汉宁市也待了好多年了，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都去过，他记得在汉宁市南边的旧城区内，有一个规模很大的露天市场，处在‘天眼’的主要监控区之外。
    而最后他能会想起的声音，也是最具决定性的声音——画眉鸟的叫声。
    他睁开双眼，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
    “天眼卫星的数据库更新完了吧？”
    吴秘书向他点了点头。
    “派人去趟市南的旧城区，有一个叫天赐市场的地方，里面应该有几家店的门口挂着些鸟笼，调出那附近的监控。”
    郑经理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市的南端。
    “也该让我们的‘神秘小姐’露露脸了。”他举起桌子上的咖啡小啜了一口，问道：“那个间谍抓到了吗？”
    吴秘书回应道：“还没，但我想应该快了。”
    “最好再快点。”他看着远方，微笑着说道，“我有些事情，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