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间八卦社

    
    “哎！”
    唐柔不小心叹出了声音，想要捂住嘴的手顿在半空中，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是小柔吗？”
    祁鹰声音响起的同时，房门已然被打开了。
    “进来说话吧。”
    一向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二庄主，此时此刻的声音，竟是无比的柔和。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唐柔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还是大方的走了进去，毕竟在唐柔看来，二庄主祁鹰也是个外冷内热极其善良友好的人。
    “二庄主。”唐柔恭恭敬敬的见过礼之后才走过去坐下。
    祁鹰拎起茶壶给唐柔倒了杯水，“小柔是想问我关于小羽的事情吧？”
    “晚辈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是……”
    “你跟小羽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知道你关心他，也担忧他，”祁鹰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知道，如果小羽没有遇到你，怕是会一直被困在那个地方，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唐柔连连摆手，“不，不用的，如果没有施羽哥，我也不可能顺利回来，是我要感谢他才对，所以，他的事情，我……”
    “那年他到听剑山庄来偷东西，”祁鹰不着痕迹的截断唐柔的话，“可是总会被我抓住，因为他从不伤人，只为偷盗，我便每一次都只是教训他几句，就放他离开了，而他却是个倔强的人，无论失败多少次，却从不放弃。”
    唐柔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祁轩之前跟我说过，后来施羽哥受伤了，留在听剑山庄养伤期间，您收他为徒。”
    “是啊，”祁鹰露出浅浅的微笑，“我从不收徒，小羽是我第一个亲传弟子，他在听剑山庄住了长达三年的时间，那三年，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那……那件事……是怎么回事？您的夫人？”
    祁鹰从浅笑变成了苦笑，“我的妻子，大家都叫她梅娘，你见过言依依，你觉得她是怎样的性格？”
    “这……”唐柔不喜欢言依依，那个人傲慢又骄纵，自私又任性，无论做什么事只想着自己，从来不为别人考虑。
    祁鹰从唐柔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答案，继续说道，“梅娘以前也是那样的性格，他喜欢我，不择手段的嫁给我。”
    “不择手段？”唐柔惊讶的瞪大着双眼，她虽然没有见过二庄主夫人，但从祁轩的口中得知，二庄主夫人应该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才对，祁鹰为什么会拿她和言依依相提并论，并且还用了不择手段四个字。
    “不过，说起来，性格很像，但梅娘比言依依聪明多了，她有心计会算计，也会在外人面前装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娶了她，是我终生最大的幸运，哼，真是可笑至极。”
    唐柔难以置信，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安静的听着。
    祁鹰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梅娘成功嫁给我之后，她变得很温柔，对山庄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也很疼爱轩儿，总之山庄内，没有人不说她好的，因此，一直对她十分冰冷的我，便成了大家口中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
    “二庄主？”
    祁鹰看了唐柔一眼，“我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我收小羽为徒，人生总算有了那么一丝光明和甜蜜。”
    祁鹰的用词总是让唐柔觉得有些莫名，但唐柔却并没有多问，只听祁鹰接着讲到，“梅娘知道我疼爱小羽，于是对小羽也极好，好到有一段时间，我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她的偏见太重了，觉得有愧于她，然而，也只是有这样的感觉而已，对梅娘，我始终无法产生爱意，就算她是真的在努力改变，我也没有办法对她有哪怕一点点的爱，但小羽却不同，自从无意中知道他的身份，原本就对他十分喜欢的我，终于无法自拔的爱上他。”
    “什么！”唐柔彻底惊到了，“二庄主？您说什么？您爱上施羽？”
    唐柔震惊，不是因为这样的爱不能存在，她其实一直认为这样的爱，比其他任何爱都更加神圣和值得被认可，骆寒钰和柳萧的感情那样纯粹而又真挚，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祁鹰这样的人和施羽那样的人，却是她难以想象的。
    等一下！唐柔突然想到，祁鹰刚刚还说了一句话，施羽的身份？施羽是什么身份？他不就是晶云寨的人吗？他还能有什么身份？
    “祁轩没有告诉你吗？”
    唐柔摇了摇头，“您刚说施羽的身份？是怎么回事？祁轩没有跟我说过，施羽还有其他的身份。”
    祁鹰给出的答案，差点让唐柔从凳子上摔下去。
    “施羽，不是男子，而是女子。”
    “啊？！”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
    唐柔狠狠的咽了下口水，“这……怎么可能？”
    回想和施羽相处的种种，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那里有女子的样子，要非说有，那就是比一般男子长得长得好看一些，但却不及向天赫，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有女子的样子。
    “他们晶云寨那个荒唐的习俗，你知道吗？”
    唐柔木木的点头，“嗯，我知道，施羽哥……不对，施羽他跟我说过。”
    祁鹰解释道，“在施羽出生之前，她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不愿她遭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把她当男孩子养着，在变声期，用药物强行变成男人该有的声音。”
    “怎么会？她母亲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寨子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因为她母亲的父亲曾经是寨子里最厉害的大夫，所以她一直知道他们寨子女人的怪病的原因，但即使知道，也无能为力，一个地方的习俗就像一个人的习惯一样，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听到这样的事情，唐柔觉得自己一时难以消化，但想到施羽竟然因为那样荒谬的习俗变成了那个样子，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丝怒火。
    “太可恶啦！”
    “是啊，”祁鹰附和道，“简直既荒谬又愚蠢。”
    唐柔气氛过后，随机追问祁鹰，“那二庄主，您是怎么发现施羽是女子的？”
    “有一次她陪我出去办事，受了伤。”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不过唐柔却还有一个疑问，“不对啊，我记得祁轩跟我说过，施羽最后一次，是浑身重伤倒在听剑山庄门口的，你们叫来了怪医前辈给救治施羽，难道怪医前辈不曾发现施羽不是男子吗？”
    “他发现了，但却并没有说，因为一个人有一隐藏身份一定有其原因，怪医有他身为医者的原则，所以没说。”
    “那在怪医前辈来之前就没有人看过他的伤？”
    “有，祁轩，他也算怪医的半个徒弟，当时也正是轩儿痴迷医术之际，所以他在怪医来之前负责处理小羽的伤，但奇怪的是，他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如今，不是连你，也不知道吗？”
    祁轩是怎样的人，唐柔自然知道，施羽一直以男子的身份行走江湖，为了保护他，祁轩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施羽是女子这样一个对施羽来说极其危险的消息。
    “那后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都是我不好，我对小羽的爱意，表达的太明显了，虽然在有别人的时候，我会克制，但每当独处，便忍不住流露出对小羽的爱，我对小羽的过分关爱和宠溺，也许在别人眼里，就是长辈对晚辈，师尊对徒儿的宠爱，但看在梅娘眼里，也许不是吧，是我忽视了，梅娘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想起来，梅娘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我，是不是很爱小羽？爱到怎样的地步？我不知道，难道梅娘也知道小羽其实是女子？”
    唐柔看着这样的祁鹰，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无奈感，看起来如此强大的一个人，面对感情的时候，竟然也会那样糊涂和不知所措。
    “所以，”唐柔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庄主夫人才会选择自杀？来嫁祸施羽，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是这样吗？”
    “不然呢？小羽没有杀梅娘的理由，即使那么多双眼睛看到施羽提着带血的软剑站在梅娘的尸体前，这样的场景摆在大家面前，小羽根本无从辩解，而且梅娘是非常聪明的人，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证明她是自杀。”
    “我知道，”唐柔说：“祁轩说过，当时除了他，二庄主也坚信人不是施羽杀的，但却找不到能够证明的证据。”
    祁鹰点头道，“是，而且梅娘除了平时对山庄的人很好之外，她还是我父亲一个亲信的女儿，当时他也还在世，听剑山庄的人，都非常敬重他，所以，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梅娘是自杀的情况下，几乎每个听剑山庄的人，都恨不得立刻杀了小羽。”
    “那你……”
    “没有人相信，无论是我还是轩儿，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我们说任何话，都只会被认为是包庇，是对梅娘的无情和残忍。”
    “那祁敖庄主呢？”唐柔问道，“他也不相信你们吗？”
    祁鹰苦笑，“大哥信与不信，都是不信，因为他是听剑山庄的庄主，所以他才更不能有任何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