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现场

    
    匆匆吃过午饭，当天下午2点15分，某食用菌生产基地。
    阳光照耀下，绵延数千米的塑料大棚此起彼伏，一时间竟然望不到头。
    接待的负责人已经在路口等候。大小姐等人下车，与她简单寒暄后，便跟着她往大棚区深处走。
    一路上，碰到她的工人都会停下脚步，亲切地叫一声：“牛姐好！”
    牛姐没有出众的样貌，一米六出头的个子显得小巧，被风吹日晒的皮肤有些发黑，宛若村头最常见的村姑。
    大小姐眨巴着眼睛说：“牛姐，一个人经营这么大的基地，一定很不容易吧？”
    “是啊，女人创业，尤为艰难啊。”牛姐不由得感慨道。
    “我看你……好像还没有结婚耶，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好啊。”牛姐笑着说。
    “他就是……”潘磊大感不妙，想要躲到顾局身后，但还是被大小姐指了个正着，“这位大叔！工作稳定，家底丰厚，为人忠厚老实，实在是丈夫的良选！”
    “呵！大小姐，你又调皮了！”潘磊却对牛姐解释说，“别听她的，我是警察，常年在外，暂时没有结婚打算。”
    牛姐笑了笑，说：“我也是。警察好啊，除暴安良。”
    “都快40岁的老男人了，还不考虑终身大事，真是让人操心……”大小姐嘟囔着。
    来到牛肝菌大棚区域，大小姐一行人便看见黄、白、黑三种菌类。其中白色牛肝菌是最多的。
    “除了供给全国以外，我们的牛肝菌还远销海外，评价一项还不错。”牛姐面带微笑着说，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自豪感。
    “那么，这些牛肝菌肯定都是没有毒的了？”顾局蹲下来，近距离观察后说道。
    “牛肝菌天然带有一些毒素的，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我们的所有牛肝菌和其他菌类，都要经过严格的选种与培育，确保毒素降到最低。加工的时候，我们有12道工序，层层过滤，确保没有毒素残留。最后，我们还会在成品中随机抽样检测，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真是滴水不漏啊。牛姐一定对牛肝菌有很深的了解吧？我很好奇，怎样才能让牛肝菌变异产生致死毒素？”大小姐问道。
    “这……”
    “实不相瞒，我们有一个案子就跟变异牛肝菌有关。”潘磊补充说道。
    “好吧。据我所知，那让牛肝菌变异的方法有五六种。但是要产生致死毒素的话，那只有一种……在它生长的过程中，用酒精浸泡根部。”
    “成长后，用酒精浇灌可以吗？”潘磊又问道。
    “不行，”牛姐摇了摇头，“正在生长或生长停止的牛肝菌，吸收的酒精量不够，产生的毒素就不够致人死亡了。但是说实话，就算人工培育，成活率也不高。”
    “如果是自然界中自己生长出来的？”顾局问道。
    “应该……可能吧。但是凑巧在特殊环境中生长，又凑巧被人食用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大小姐却说：“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为干预……明白了，牛姐，非常感谢您的讲解，请问有什么菌种推荐的？我们想买一些。”
    “特产是有的，但是说买的话，就太见外了。”
    临走的时候，牛姐赠送了一箱特级牛肝菌，大小姐还要走了一些牛肝菌的孢子。
    回去的路上，大小姐才说：“真相就是，凶手提前在钱塘采牛肝菌的地方埋下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含糖量很高，腐烂后糖分发酵成了酒精。然后凶手再在上面种下孢子。”
    “那是什么东西？”顾局忍不住问道。
    “我好像猜到了……是荔枝！经常有车主因为食用荔枝被检测出酒驾的事情。”潘磊边开车，边说道。
    “那么问题来了，埋荔枝犯法吗？种牛肝菌犯法吗？”大小姐忍不住问道。
    “这些原本当然不犯法，但是如果用于害人，自然就是犯法的。”顾局一板一眼地说。
    “如果，凶手不认为自己犯法呢？”大小姐又抛出了一个难题。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顾局又问：“但是她怎么知道钱塘会去吃那些毒牛肝菌呢？我们技术队人员也去搜索了，发现被采摘牛肝菌周围的菌类并没有变异的迹象啊。”
    大小姐抬头，看着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一只鸟儿，说：“这只能说，她一定观察了钱塘很久……”
    说完，她又莞尔一笑道：“大叔，牛姐那么好的人，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当然……不考虑！”
    “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不够高吗？”
    “不是……就好像我看见路上的女性，我就一定要喜欢吗？我又不是牲口。”
    “但我怎么觉得……你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猜猜看……是黄丽雅吗？”
    “不是……”
    “那就是张伟咯？我就说你们平常眉来眼去的……”
    “噗……更不可能！”
    “哈哈哈……开玩笑，瞧把你紧张的……”
    一路上，大小姐一行人花了许多功夫，才从一个食品冷藏库角落里找到了一斤多荔枝。
    来到司法鉴定中心，，大小姐又马不停蹄地找来了盆和土，将荔枝埋进盆土中，随后将牛肝菌孢子撒在土壤表层，最后用一个大塑料袋将整个盆包住。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大小姐说完，便在一旁等待了。
    “可是，真菌生长也需要挺长时间啊，好像需要一周到半个月时间……”顾局不解地问。
    “正常情况是这样的。除非……”潘磊犹豫地说道。
    “除非什么？”顾局疑惑地问。
    “除非加入一种神奇的孢子。那是我之前办的另一个案子……”然后，潘磊将有关笑脸蘑菇的事情简单地与顾局说了说。（详见《植物乐园》一章）
    顾局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寄生人体？再利用人体为养料创造植物世界？天呐，这想法也太疯狂了吧？”
    “是啊，还差点成功了……但是，唉，”潘磊叹了口气，继续说，“虽然绝大部分危险当时已经解决，但还是有多人死于真菌感染。”
    顾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现在我们还活着，证明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能感觉到，这不是你第一次拯救世界了。我没资格代表全人类，但是我可以以个人名义对你说一声——谢谢！”
    潘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也是警察，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本就是我的责任，只是我负责的范围大了点，本质上与你们做的并没有区别。”
    这一笑，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明白，那是疲惫、危险、未知、荣誉抛之脑后的责任。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对大小姐说：“可是，我记得所有资料和真菌孢子已经被国家封存，大小姐，你从哪里来的？”
    大小姐狡黠地一笑：“嘿嘿，大叔，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咦，你们看，牛肝菌好像长出来了，真神奇啊！”
    七八个小小的黄色蘑菇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开了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