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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溪听了媛箐所讲昨个在御花园里同景妃的那一遭交集.不仅沒如媛箐那般的忧急参半.反倒沒禁住于唇兮“噗哧”一笑:“却是委实的难得.姐姐你终于霸气了一回.”于此以帕掩口转了眸波笑颜更为清润.
媛箐讲了昨日那一干事儿.原是因心下又闷又堵故而同妹妹念叨一二的.却被碧溪以这一阵朗笑给轻描淡写了去.她心下自然一紧.抬手微搡了碧溪一把.带些爱怜的娇娇嗔她:“你还笑.”复抿唇微定.“其实我现在后悔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碧溪依旧不以为意.转面重又扫了眼自个这多思多虑的姐姐.“那颜倾翡生就的那么副招人嫌厌的嘴脸.横竖你还给不得她一遭教训.”于此眸波微动、声息一哂.“若我是你.我早便借着皇上给你撑腰.把这些年來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对着她好好儿的出一出了.”复敛息略停.“也就姐姐你心软.才拖延至如斯.”尾音一落.讪讪一叹.
媛箐且听碧溪如此言着.且不自觉摇首微微:“我们自幼便与景妃多有接触.她是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口吻一沉.眉心蹙的愈发紧密.“她受了我这一巴掌.又岂是个甘心吃亏的.”恼不得复起一叹沉沉出口.“我怕她再整出些什么事儿來……”
“怕什么.”碧溪展颜打断.又把身子往媛箐这边移移.凑在姐姐耳边徐了语气悄悄然.“凭她整出什么事儿來.还能威胁到姐姐不成.”
“可是……”
媛箐才接口欲言.这时忽见那外间侯着伺候的宫人挑了帘子将身一礼.
两姐妹便止住言语.以眼神示意那宫人开口.方知是远远儿的瞧见皇上的御辇正向愆情轩这边儿一路过來.
媛箐方回了回神.后觉的扫了眼天色.才知这会子已然暮色四合.皇上可不是该來了.
“得了.”碧溪自然识得分寸大体.便起身向姐姐颔首辞行.“既然我那皇帝姐夫已经过來了.我也该回去了.”临走时又凑近身子附在姐姐耳畔悄低低.“姐姐可是皇上的心头宝……只凭靠着这样一点.又有谁人胆敢对姐姐不敬.”复盈盈巧笑着重离了开.
碧溪这甜甜又带几分轻的嗓子使媛箐心瓣微展.抬了眸子顾向碧溪.二人相视一笑.
正说着话便听到进深那处传來一阵稳稳的足步.心下知道是皇上过來了.媛箐便也站起身子与碧溪一道迎上前去.
须臾后有宫人打起了帘子.楚皇着一件宽松的淡玄色、滚金龙纹络的疏袍抬步走进來.
碧溪便对着皇上做了个礼退下.楚皇与她点头打了个示意.后便准了她的离开.
媛箐亦把身子欠了一欠.很自然的被楚皇拉起來贴到了身边去.
许是这二人与生俱來的一段灵犀在心.又或许是竟日连天相拥相眠的久了故而生就出的无言默契.楚皇只稍稍一眼便瞧出了爱妃眉目间藏着的一段暗忧:“怎么.爱妃不高兴.”他拥住媛箐.沉目看她一眼.
这一刻楚皇原本明朗的眉目间浮起一阵心疼.他不愿这个挚爱的女人有片刻的蹙眉、半点的不顺心.但偏生媛箐的心思就是沉重到了一个令他不知该如何去探寻、也揣摩不透的地步.似乎总也这么莫名的就惹了一段悲意出來.他好想以自己一颗滚烫的心去温热她患得患失的心房.以自己一段脉脉的情去抚慰她彷徨无措的难安.他想给她最好的.想让她做这天下最幸福与乐的女人.甚至是最尊贵的女人……但他往往力不从心.这令他很是纠葛.也很是难过.
自然识得自个每蹙一次眉头.皇上的心便会跟着沉重一分.媛箐也不想的.但先天而來的敏感多思却又不能由她自己的心意掌控.她又何尝不苦恼.
“沒什么.”媛箐目光闪闪的对上楚皇落在她面上的神光.“就是累了.”音波徐徐而婉转.
听她如是作答.楚皇提着的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适才略做了个舒缓:“那我们早些休息.”拥着媛箐身子的臂弯又紧了紧.颔首在她飘香的柔发间嗅了一下.这份恬静感令他觉的安然.
很多时候.这位身份至高至贵的一国之君.内心其实寂寞如雪、潦草若麻.他也会想有一个家.一个温馨可喜、哪怕淡饭粗茶的可供栖身的家.而淑妃媛箐.会带给他这样的感觉.这种他想要寻找的感觉……
其实在媛箐不曾走入他的世界之前.他从不知道原來人世间还有一种极好的感觉叫作“家”的感觉.他还不能够十分充分的理解那些辛苦奔忙、芸芸众众的平头百姓.何以有些时候面上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让他都羡慕、甚至嫉妒的比他这个拥有天下的皇上还要幸福而满足的笑容.直到遇到媛箐.直到与她邂逅在那一片旖旎的春光、绚烂的花海……他才如此后知后觉的深刻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他想.他现在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
闻了楚皇这深情如许的声音漫溯耳廓.媛箐便又有一种被温泉水徐徐浸润心门的恍惚与满足感.一派安然里.她含笑点头.青葱玉指抚上楚皇的前胸.又顺着滑至肩胛骨将他肩膀勾住:“陛下.你这样的看着臣妾.会让臣妾产生一种不该的错觉……”徐音媚入骨.
难得的主动温存牵起楚皇些微的好奇:“什么错觉.”又顺势往媛箐纤腰间搂了一把.边一个打横的把她抱起來框在怀里.
媛箐任由他抱着自个往内室里走.额头温存的在他侧颊缓缓贴烫.唇兮滑至楚皇耳畔时浅浅氤氲了句:“会让臣妾产生一种.陛下是臣妾自己一个人的、完全属于臣妾的丈夫的感觉.”这是她的真心话.沒有丝毫利用的成分在里边.
但这样的话说的令楚皇很是得心.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看不到的地方软软滑滑的跟着融化了开去:“为什么朕就不能是爱妃一个人的.”吐口的字句因含着温温的柔情.而有若浸在沉了蜜糖的大罐子里.是如是的酥醉入骨.“箐儿……”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唤得更是温存爱怜.
这一声“箐儿”因了声波的婉转.听在耳里便带起了些“清儿”的感觉.令媛箐这身子莫名一个颤粟.好似是触碰到了多么久远的另一场梦寐里.那些甜蜜而充斥着淡淡哀伤、淡淡无奈的前尘过往.
但这样的异样之感只是一时.很便又被红烛锦帐的梦靥撩拨给压抑了不见了影踪.
楚皇与媛箐之间的爱情.是纯粹的彼此倾心、相看好处自一段.而与yu 全无关联.既然媛箐面露疲色.楚皇便颇为体贴的又是与她这一晚上的相拥而眠、沒有再进一步的亲昵逾越.
其实楚皇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好帝王.他处理了这整一日的公务也是觉的疲惫.在与媛箐相拥而躺之后.小一阵子便沉沉睡了过去.
倒是媛箐.因心下里还是无法放下景妃颜倾翡那事儿.这一整个晚上只怕都得是守着昏昏夜色、对着溶溶月光的难以成眠了.
她的心思委实沉重.前前后后思來想去的全部都是景妃的事儿.她的担忧不无道理.她了解景妃.那个自有一段骄傲入骨入髓的天之娇女呵.缘何就能如此心甘情愿的吃了她一耳光.以颜倾翡的性子.必然会对她报复、对云妃莫离加以报复的.
即便媛箐有着皇上的宠爱可以撑腰.但世事多变、命途无测.天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改天换地的大事情.
念及此.她患得患失的老毛病便又跟着犯了起來.妙眸软软顾向已经睡意沉酣的枕边人.又兀地搅扰起了一脉乱绪.令媛箐焦躁忐忑的翻了个身去.
就这么左左右右不断焦心.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媛箐担忧着担忧着.居然也就这么睡着了.
但心思太沉重的人.从來都是睡不踏实的.
很自然的.媛箐被一怀梦境给魇了住.她开始跌入了一重亦真亦假、辩驳不清的幻境里.心里也无法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但一切一切却是时而恍惚、时而又真切非常.
这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在梦里.媛箐不再是面若桃花、身姿婀娜聘婷的女娇娥.而是一个儒袍玉带、神采奕奕的美男子.依稀是一位皇室贵胄.依稀有人在她耳边一声声的唤她“清儿”.唤她“荣锦王”.
因是身处梦境.媛箐也并不能时时处处都感觉的清楚明白.她甚至无法过多精准的看清自己究竟是何等的样貌、何等的风姿气度.
心口生了一脉有若他心通的感应.这感应是如此告诉她的:纵然托了一世男身去消磨与那人的缘份.但该有的儿女前缘到底不能完全消磨干净.于是还得兜转一世來偿还这个机缘.
这话是什么意思.媛箐不明白.但她又忽地就很是着急.因为在她身边分明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位长身如玉、手持碧玉长笛的气度翩逸的男子.
那男子似是在对她说.“我跟着你.陪着你.我会保护你.我会帮扶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无论你是谁.你的身边.会一直一直都有一个我的存在.不会改变……”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一不小心的.将这分明陌生、可只稍稍一眼过去便觉极重要的谪仙一般的男子给丢了.
……
公主可还记得颈间的白玉.小姐可还识得怀心的小兔.王爷又能否拾起身边一世不离弃的好兄弟.淑妃……又会不会抛下这个执着追随、几世无悔.奉出自己护你帮你的嫡亲妹妹.
一世一世缘起缘灭、缘生缘死.待得莲花绽放、满湖菡萏竞艳.又能否彼此执手飞过花千朵、浪千重.一曲横笛仙音破红尘万丈.穿越莲华满地唯清净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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