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手记

    
    刚刚的那招‘诛仙’几乎是凝聚了整个城市上空的所有乌云内的闪电威力，一击炸开之后，乌云瞬间就被抽空，已经再无力发动像样的闪电攻击了。尤其是巫桀一掌击溃了‘诛仙’之后，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更是将天上的剩余的乌云也都冲散。整个天空重新又恢复了清明，让人们知道，如今确实还是白天，刚刚那一场雷电大作的末日般景象，仿佛就想是一场幻梦。
    诛仙耗费了黑猫和柳南生的的大半真气，这两个大妖怪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大厦的楼顶上，满头大汗，吹着寒凉的夜风，相视哈哈大笑，姿态中尽显洒脱豪放。
    “真是痛快！”柳南生被自己的儒商身份束缚太久，冷不丁地放开全力一战，重新找回做妖怪的感觉，令他酣畅无比。
    “不虚此生，不虚此生啊。”黑猫姿态较之柳南生更甚，刚刚的那一招‘诛仙’它还是第一次使出来，以前是没有遇到过被人逼至绝境，或是没有机会施展。今日一战，底牌尽出，能够用自己的最强招式跟堂堂九鼎巅峰的大巫交手，实在是虽死无憾的人生快事。这件事儿够它骄傲一辈子的。
    这两个妖怪是尽兴了，可战争还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完全开始。
    巫桀仍旧好好地站在那里，噬渊仍旧骑着犼，握着长刀对这边虎视眈眈。
    欧阳启和寮风二人都对此情况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能是站在楼顶边缘，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传说中的最强的巫妖族领袖，身上冷汗不断。
    “徐观先生。”欧阳启下意识地回头看自己的前辈，眼前人影一闪，原地的徐观不见了，待他感受到耳边掠过一阵快风时，方才反应过来，回头再看远处，徐观和巫桀二人已经打成一团。
    徐观的衣衫全都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一层乳白之气笼罩着他的身体，如影随形，风吹不散；与他交手的巫桀身上风声呼啸，掌心不时地迸发出风箭，嗖嗖飞出。
    两个人交手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过了数百招，身影也是快到了极致，时而上天，时而落地。他两个越打越快，一灰一白两个影子交错不定，令人目不暇接，连眼睛都追不上他们速度。在还没有发觉的时候，猛然地上被炸开了一个大坑，这是巫桀近距离射出一个超威力的风箭，徐观以真气硬生生挡下，却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出去，撞进了地下。紧随着他又将真气猛然催动爆发，冲地下冲出来，造成这样的一个大坑。
    他两个的踪迹很快地遍布了整个城市，地下的坑越来越过，两个人交手时真气产生的冲击波，扫塌了数不清的高楼大厦，也有时徐观愤然一击，将巫桀击退出去，后背撞破了某个大楼的墙壁。愤怒之极的巫桀，大喝一声，巫力迸发，将整个大楼都摧毁，楼体崩坏，砖石四飞，他的灰色身影倏然从其中射出来，再度与徐观纠缠到一起。
    徐观虽然身上有伤，实力也只恢复了八成，但是仗着真气所运行的经脉奇异，短暂的高强度战斗，也还能撑住不被打倒。
    “这才是徐观先生的真正实力吗？”欧阳启的脑袋转得拨浪鼓，眼球飞快地扫视旋转，但仍旧跟不上徐观和巫桀交手的速度。他沮丧无比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同是守夜人，自己竟然差了这么多。以前的守夜人都那么厉害的吗？
    “不是。”黑猫摇头，回答了欧阳启的自言自语。它是为数不多的，见过徐观虚弱时候样子的家伙，帝都时徐观恢复全部实力的那场战斗，它也在场。所以它很清楚徐观原来的实力。
    欧阳启带着疑问的眼神回头看它：“这话怎么说的？”
    “他以前大概跟我差不多。在用那变态的玉佩外挂之前，全盛实力跟我差不多。”黑猫回忆着，声音里其实也带着一丝疑惑：“不过，当时在帝都的时候，我见过他用玉佩，确实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但是也还不至于这么强。”
    “当时，大概提高两个鼎位左右。”柳南生也凝眉望着城中到处爆开的地方，勉强跟上了巫桀和徐观的速度，当时帝都之战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
    “短短时间怎么会提高这么多？”欧阳启希望能找到这个答案，但是黑猫和柳南生纷纷摇头，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徐观自己能解答。
    “你们，别这么放送警惕啊！”一道带着残忍狞笑的声音从他们的前方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皆是大惊——噬渊身披着黑色战甲，骑着凶神犼，手中举着黑色长刀，正朝这里冲来。
    凶神犼四足踏空，如同踏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步步有力，甚至还发出了哒哒的蹄声。
    还隔着数里之遥，噬渊手中的长刀就劈下来！
    黑色的刀气带着地狱业火飞出来，初脱离出来的时候，刀气也才不过四尺长，地狱业火才只是挂在刀气上的零星几点，但是随着脱离刀身越远，距离黑猫他们越近，刀气就变得越来越大，地狱业火越烧越旺。
    待到了黑猫他们所在的这个大楼跟前的时候，刀气已经涨到了十多丈，地狱业火也已经将整个刀气都包裹起来了。
    “躲开！”黑猫和柳南生几乎同时大喊出来，柳南生知道寮风身为武道家，不如他们这些修炼者的本事，便抬手从袖子里飞快地伸出一条绿藤，想要缠上带他一齐躲开，但绿藤还未触碰到寮风的身体，黑猫便已抢先一步，抓住了寮风的肩膀，拎着寮风就跳了出去。
    欧阳启本来也想带着寮风一起逃的，可他的手刚伸到旁边，想要抓住寮风，却抓了个空，大惊之下一扭头，就看见黑猫带着寮风跳出去的背影。“真够快的。”他嘟囔一句，也跳了出去。
    柳南生身影如风中落叶，飘摇着飞了出去，欧阳启跳出去之后，双手掐诀，控制着土石飞来，托住了他下落的身体，而黑猫则带着寮风一路踩空朝远处奔去，留下一路紫光。
    斜着飞来的刀气迅速劈中了大楼，将大楼一劈两半，又穿透飞了出去，将这栋大楼后面的一些建筑和街道劈开，劈出了五六百你米之远，最后深深地没入地下。
    它一路劈中的东西，都在劈过之后挂上了地狱业火，熊熊燃烧起来。建筑上的砖石混凝土在燃烧，地面上划过的深深沟壑也在燃烧，还有最后没入地下留的那个大豁口也在燃烧。
    “受我射日九箭！”赢籍的力量终于积攒完成，他手中的落日弓被拉得满满地，脸色涨得通红，胸膛和双臂的肌肉高高鼓起，足见这一箭他用尽了气力。
    然而，下一个瞬间，赢籍紧绷的肌肉忽然一松，身体一阵脱力，积攒起来的力量又散掉了。
    他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老人声音：“现在就把气力用尽，等下还拿什么打？”
    “大当家？！”赢籍忽然激动万分，这个他最尊敬的老人，坚定地认为九州武力值第一的老人，终于赶到了。
    “你留下了一团乱麻。我们三个老家伙理了好半天才理清。”巫胥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埋怨，但眼睛里却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用慌，我们到了。”
    “是！大当家！”赢籍太想看大当家出手教训他们了，那个狗屁的巫妖族领袖，在咱们大当家面前什么也不是！
    巫胥回头看见满地的地狱业火，那熊熊燃烧的架势，仿佛真把这里变成了地狱。他随手一挥，所有烧得正旺的地狱业火，仿佛是忽然失去空气，窒息一般，当场熄灭掉了。
    “嘶~”噬渊倒吸一口冷气，连他胯下的犼也变得焦躁不安，四只脚都站不定，胡乱地动着，踏着小碎步，完全没有了之前那残暴凶猛的气势。
    接下来，噬渊的呼吸也都要停滞了，他看到那个站在空中，爬满皱纹的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的灰衣老人，抬起右手，食指之间上跳动了一朵小火苗，很小很小，再普通不过的，红色的火苗。
    巫胥，这位客栈的大当家，可能比九鼎巅峰的巫桀还要更强一点的老家伙。他所修炼的正是信仰火，并以火为图腾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