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言荒拉着张哭丧的脸扑了上来。
“不要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我我我我靠?!哥你啥时候有女朋友了!?”看到天照身边那素未谋面的女孩,言荒惊得跳起,哥这才来几天,生活就这么充实了?
“滚滚滚,表妹而已,刚好也在初终我就去接过来了。”天照随口胡扯着他自己都不信的谎言,思考着其他可能遇到的难题。
“那个,你好。”忒弥倒是出乎意料地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好你好!!哥你表妹好可爱啊!!!我想当你妹夫你同意吗?”言荒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他平时就这幅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性格。对于天照的谎言他也没有丝毫怀疑,他相信他的好哥哥不会欺骗他。
天照看到远处渐近的人影,是昼夜与夜王。两人扛着一人大小的米袋,气喘吁吁地前进着。两人的脸色都很差,可能是因为驮着的麻袋过于沉重,天照跑上前去表示要帮忙,却被两人婉拒了。
“话说跟在你后面那个女孩是谁,你表妹?”夜王伸手指了指忒弥。
“呃,是的。先不说这个,你们在搬什么啊?要搬到哪里去?看起来很重的样子,真的不需要帮忙?”
“不用不用,真的没事。先走了。”两人往肩上抬了抬麻袋,继而加快了步伐。
“他们没事吧,明明可以丢到地上拖着走的。”天照望着远去的两人,自言自语。
“我懂啦!”言荒突然从身后窜出来,“这是锻炼,是修炼!通过负重来提高身体机能,怪不得平时打人那么痛,原来有在练的。”
可是,如果是锻炼的话,为什么他们要一起扛着呢……
燳的白炎十分特殊。中招的咏月并不是被烧灼得尸骨无存,保持了相对完整的身躯,但那副遗骸难以用尸体称呼,那更像是一个‘物品’。一个没有任何灵魂与生命,但却逼真的像是随时会活过来的人偶。夜王并不打算将他弃置在那里,虽然即死之理杀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但终归是曾经的兄弟。夜王和昼夜都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回,面色苍白,四肢乏力,但还是搞了个麻袋过来,一步一步地把它运到墓地安葬。
天照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孩子,两人都对此存疑,但红莲阁本来也没几个女性,平添一个应算是好事,他们便不再多问。或许回去还能开个欢庆会?阁子里倒是很久没有热闹过了,不过他俩现在的状态更应该尽快去病床上躺着。一个神经创伤,一个血管破裂,看似都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人距离死亡往往就差这么一个疏忽。
天照刚推开门,就看到黑管挥舞着那缠满绷带的手向他打招呼。
“你……还好吧?”天照一下子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应付现在的场面。‘还好吧’这个词,听着总觉得奇怪。
“嗯,没什么大碍,再过几个礼拜就完全康复了。”黑管笑着回答,虽说只是被腐蚀了手,但手的神经是最多的,养起伤来也很麻烦,更何况他遭受的是血肉模糊的腐蚀,如果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那他这双手怕是不能要了。
黑管看到忒弥,显得有些惊讶,但好在他似乎理解了情况,没有多问。这一路上天照着实被问的有点发烦。虽然他可以选择不回答,提问者总能通过知情者的口口相传了解情况,但这个情报传递的过程,难免会出现三人成虎的意外。黑管起身招手,示意天照跟他过去。他们沿着楼梯往上爬,直到天台才停下。
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照不太喜欢阳光,因为他习惯了独处在黑暗里,看书也不开灯,玩电脑也不开灯,然后他就近视了。小时候的他很怕黑暗,甚至不敢靠近门柜与墙之间那几条漆黑缝隙的延长线。因为那里总像是有漆黑的目光,凝视着被光照亮的前方。沈降阳这个名字,取因似乎是他出生那时,撒着细雨的乌云恰好散去,隐匿在其背后的阳光淋在地面成片的水洼,初生恰逢雨日出。他想,自己也应该像太阳一样照亮黑暗,而不是畏惧它们。如果门后那片漆黑的世界里真的有东西在窥视他们,那他就去与它们做朋友。
如今他倒是不怕黑暗了,但他居然开始畏惧起了阳光。光线会将他皮肤刺的很不舒服,也会阻止他睁开眼睛。接纳黑暗比接纳光明远来得容易,因为黑暗是整个宇宙的本源,它的存在理所当然,且无处不在。
天照刚登上屋顶那一刻,阳光就被乌云遮住,周围暴躁的景色也瞬间冷静了下来。黑管还在认真地考虑着,把他得知的消息告诉天照是否合适。为什么只对天照说,却不告诉更可靠更有权力的昼夜?他不敢多做考虑。因为那次任务是他和天照一起去的,他觉得这个人挺有趣,所以应该告诉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取决于他自己。
“目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仅因为那次任务是我们俩去的。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不会过多地干涉。”
黑管讲的很认真,天照也听的很认真。虽然他很容易分心,别人对他讲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这次他有很努力去听。
被他们击败的龙王鲸似乎早已是一具尸体,帝国也做了可疑的举动:面对能提供不少信息的异类生物躯体,他们什么也没做,而是像对待垃圾一般拿去切碎火化。黑管忍着疼痛将指甲缝里残留的一点鲸鱼细胞拿去化验,发现这头东西早已死去数百年之久。
“这说明了什么?死去的生物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复活,因此异生物频繁出现很可能是人为。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可能是收走了所有它们尸体的帝国。”
“你是说……”
帝国他们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制造怪物,让我们去杀,将尸体带回来重铸,近几年的怪物越来越难缠,也侧面印证他们制造的怪物越来越强。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制造一批无敌的怪物军队,将我们这些怪物猎人悉数覆灭么?恐怕还不止如此,他们的野心比我们想象得要大。
可这……只是推测吧,我们手上还没有证据。
因为证据都在他们手里,所以我们才要去找到证据来验证我们的猜测。此外,还有一件事。你知道这次龙王鲸任务为什么是我来么?因为我有过经验,前几年我也接到了讨伐龙王鲸的任务,而那次,没有经验的我们死伤惨重。我永远不会忘记,制造出那般地狱的畜生是什么样的。
“……不会吧。”天照似乎意识到黑管接下去要说什么。
“这次狩猎的龙王鲸,与上次的那只,是同一只。”
天照现在很慌。这意味这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细思恐极。将尸体复活用于杀戮?那尸体的意识又是哪儿来的?真相就像此刻被乌云笼罩的太阳,你没有任何办法将它挖出来面世,也没有能力去拨开愈发密集的乌云。轻柔的寒风吹得他脊背发凉,现在是暑假吧?却像是秋天般肃然。
黑管并无打算去让天照做些什么,他明白天照想探求初终的真相,他就告诉了自己能够提供的真相。就像是好朋友之间分享秘密一样。
“接下去打算做什么就由你决定了,但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需要我时我一直都会在,我们杀鱼组可是一个整体。”他轻轻地说。
天照也是轻轻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
忒弥已经被好奇的人群团团围了起来,她一脸犯难地应对着各种各样的提问。言荒倒是在一边很积极地用赶鸭子的手段替她驱赶人群,不过看起来不顶用。天照有社交恐惧症,人群在他眼里甚至比妖魔鬼怪还恐怖,他给忒弥使了个颜色,然后悄悄地从前门溜了出去。这里就交给言荒和正在赶来的小影,接下来他要去找昼夜,经过考虑后,他打算将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他们。
忒弥理解了天照的意思。如果她觉得为难,可以不用搭理这群人,只管自己跑路,但这样似乎有失礼节。不过,即使她想同时让那么多人得到满意的回应,她也做不到,她的世界一直以来都只有天照一人,因此面对一群人时,她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其实她不用刻意去做些什么,大家都不会介意,毕竟是个赏心悦目的女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照样很可爱,当然能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就更好了……大家几乎都是同样的想法。
同样手足无措的还有一个言荒,大哥这是干啥去啦?妹妹都不要啦?这群人热情起来拦也拦不住,尖叫声混着欢呼声盖过了他的呐喊。
更可怕的是外面还不断地有人闻声而来,小小的议室眼看就要被人潮堵死出口,他开始考虑拉着忒弥逃到楼上去避难。
电闸被人拉下,整栋会议室瞬间失去了所有光亮。在人们还不清楚发生何事时,她顺手将门关上,黑暗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空灵的歌声。
小影洗完澡出来后才看到天照给她的消息。于是又无奈地穿着打扮起来,做好出门接人的准备。但不知是出了什么热闹,街上的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赶,等她跑过去凑热闹的时候,门口早已聚满密密麻麻的好奇群众,平时聚会也不见得这么积极的这群人让小影有些来气,于是……
人们渐渐散去。
“真是灾难呢。”忒弥温柔地笑着,像是有些释然,“您是小影姐姐吗?谢谢你及时赶到。”
朴素无华的语言,柔美的嗓音。表现出来的那份真诚,却像是能直击心灵。
小影下意识地将其当成了某种理,可以让所有人敞开心扉,坦诚相待的理。如果用于战场,她将会是最致命的间谍或是杀手,出类拔萃,非常人所能及。以至于对心理颇有造诣的小影都无法摆脱……不,是不愿摆脱。
但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天照,怎么突然带了个这么厉害的表妹过来?这真是他表妹么?
小影起了片刻疑心,终于还是妥了协。虽然不知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不断地释放这个理,但待在这个女孩身边,大脑确实能安心安逸地放弃思考。
于是两人很快就像最好的朋友一样手牵手开心地离去。
你在找言荒?他和那些群众一起中了小影的暗示,各回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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