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进士授官完毕,除了留在京城里的人,其余众人都需要按照,礼部颁发的上任文书里面的时间赴任,迟者轻者夺职,重者就的把好不容易考来的功名拱手相让。
好在朝廷体贴新科进士们都是官场菜鸟,且刚刚考完贡举,心力憔悴,需要轻松一些日子,所以就放了一个月假期,休整完毕后,就必须上路。
当然啦,这假期只有在外上任的新科官员才能享有,这朝参官只有五日假期,用来料理私务事儿,过后,就得上任到三省六部,以及京畿各州县衙门,好早些熟悉公务。
所以说人家在朝官为何升官升的快了吧!偏远地方上任的官,路还没走完,人家已经度过新人期,准备大大出手。
等你辗转反侧来到岗位上,人家已经干出了好几件政绩,且闻达于官家耳朵中,等你好不容易撞的一头包,摸清了官场门路后,三年磨勘时间到了,三寺会同吏部就开始对你进行考评了,结果毫无政绩,于是得个中下,继续留任而人家朝参官就官升一级。
第一轮结束,然后大家比第二轮,作为官场新人,自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再加上背后有人提携,所以很容易干出政绩,且让皇帝耳熟能详,这一来二去,官阶自然升的快,等外地官员好不容易干出一件拿的出手的政绩时,在朝同年的名字已经被官家屡次提起,甚至委以重任,你说说,这官,他能升的不快么?
不过,外朝官也有外朝官的好处,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发财做大王,只要手段好,十万雪花银!
安化距离临安最少也两千多里地,到狗儿的老家祐川县也有两千多里地,所以这么远的距离,正可谓单路途就得用三月时间。
是故,狗儿就用这个理由回拒了热情的赵老丈。
结果,赵老丈拍着胸口保证只要狗儿娶了他家女儿,且住在他家别院,即使不入赘也行,他就能动用关系,把狗儿改任到离家最近的地方,两浙路州县官缺任由狗儿挑选。
这一下,彻底让狗儿走投无路了,在这样被赵老丈如河提之蚁一般挖来挖去,狗儿真害怕自己幸幸苦苦守着的念头会被他攻破。
“哎呀,小官人,这临安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去那荒凉偏僻的大山里与蛮人斗智斗勇?”
赵老丈轻轻呡一口茶水,笑嘻嘻道:“今日天色正好,等小官人吃完朝食,就陪老朽去这大湖里游玩上一天如何?”
狗儿本来想,趁着一个月假日,就回於潜县,寻了媒婆去冯府门上,把自己和三娘子的事儿,敲定好哩,但是,这赵老丈一说,狗儿白吃白住了人家许多日,并且还承蒙人救了自己一命,不管怎么着是不能拒绝的,所以心道,只晚一日算不得什么,于是就点头应了他的邀请。
“娘子娘子,前院传来消息,说赵小官人答应了!”
一位头上扎着两朵花包的丫鬟,一脸兴奋的跑进了赵雪儿的闺房,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哎呀,这么说雪儿姐姐你就要出嫁啦?”
以月老自居,且已经白吃白喝蹭住了半月之久的张月儿,闻听此言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也不顾地上凉,赤着脚就走到窗户前正在梳妆打扮的雪儿面前大声问道。
以前赵雪儿也如张月儿一般,没心没肺一个,后来有一天,娘亲拉着自己说了一些贴心的私话,自此以后,就突然长成了大姑娘一般,再不像以前一般,野丫头疯玩了。
“哎呀月儿,你不要乱说,阿爷只是邀请他一起游湖而已!”
“游湖?”
张月儿眼珠子一转,嘴巴一歪,就鼓掌道:“好啊好啊,我许久没去湖上玩了,到时候也喊上我一个,你放心,妹妹我啥都懂,到时候我和雨儿俺俩专心捉鱼,不会去打扰你俩亲亲我我!”
“什么亲亲我我,你个死丫头,真是不知羞!”赵雪儿红着脸轻轻的啐了她一口。
张月儿哈哈一笑,故意打趣她道:“雪儿姐姐莫要害羞,你俩要是不亲嘴,哪里来的娃娃,对不雨儿!”
雨儿嚼着果子嘿嘿笑道:“对哦对哦,要亲嘴才能有娃娃!”
赵雪儿被她俩打趣的面红耳赤,急急忙忙的打断道:“你俩越说越不知羞,我不理你们了!”
说完就捂着滚烫的脸颊,扭着腰肢匆匆跑去。
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第一日狗儿与赵老丈一家人泛舟游湖,第二日登高望远,第三日逛了文庙,然后第四日,狗儿主动寻了赵老丈,俩人一同寻了家不错的酒楼,进了阁子就开始说话。
“赵员外,小子前些日子已经和您说过,我已经有意中人了!而且打算与她成亲。”
赵老丈是真的看上狗儿这个双亲亡故的少年郎了,所以铁了心的想把狗儿说通。
“你们俩,即无亲人又无媒证的,成的哪门子亲,最多算一知己而已!”
狗儿咳嗽一声道:“赵阿公,小子是认真的!我与她是有感情的!”
赵老丈喝口酒道:“认真什么,俩小孩玩闹一般,懂什么情情爱爱!”
说完瞅一眼默不作声的狗儿道:“我问你,我家雪儿可是丑?”
狗儿连忙摆手道:“不丑,很是漂亮!”
“那可是性子不随你喜欢?”
狗儿再次摇头道:“不,雪儿妹妹性子也温和!是个不错的良人!”
赵老丈道:“那不就行了,郎有情妾有意,等再接触几日,你俩人熟识了,老朽就去寻了我好友为你俩做媒,然后趁着你假日,把婚事办了,然后我再去吏部走走关系,就在这临安府寻个差事,你俩好生过这后半辈子!”
“官府里,雪儿的大兄也在当差,虽然官阶不高,但是与你也有个照应,他二兄守着祖业,你俩人若是日子过得拮据,他也能帮衬一二,这样的日子难道你不愿意?”
狗儿默默的摇摇头,张口叹道:“这是小子做梦一般想要的!”
“那不就得了!”赵老丈一脸开心的说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赵家祖上也曾出过贵人,只不过后代人不孝没落了,如今只守着祖业过清闲的日子,难道我家配不上你这个新科进士?”
三番五次的拒绝,赵老丈终于不高兴了,语气就说的重了些,狗儿听了,就是一阵长长的叹息,他对自己是有恩的,也是非常重视自己,狗儿从心里能感受到,正因为如此狗儿才不能硬生生的出言拒绝。
赵老丈见狗儿只是低头叹气,并没有屈服自己,心里就有些吃味儿,自家孙女儿又不是丑的嫁不出去,只不过是自己想让她嫁个读书人而已,所以才如此上赶着撮合他,结果这少年郎还不领情,呵呵,若是隔着自己父亲在时,这种取名叫“赵大狗”贫寒农家,根本不配娶走自家女儿,哪怕他得了进士功名。
想到这儿,赵老丈端起桌上酒盅一口喝掉道:“赵小官人,我念你年幼,所以劝你一声,这娶妻结婚的事儿,非情情爱爱的这些儿女怜情可比,老朽劝你,认真想清楚,机会只有这一次,嗯,想通了,就早些请人来我家说亲,剩下的一应事情,我来操办,你只需陪着我家雪儿游山玩水便是!”
事情就是如此,同意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同意,嗯?狗儿突然感觉,大概似乎好像自己也没啥损失啊!
嗯,也不对,虽然自己没啥损失,但是赵老丈对自己也不薄,拍拍屁股走人似乎也忒不地道。
所以狗儿有些愁,愁的并不是娶不了富家女,贪不了荣华富贵的虚荣生活,而是无法报答恩人的情分。
一路想着一路往客栈走,赵老丈家是没法再住了,毕竟没打算娶人家孙女,也就没厚脸皮住下去,好在客栈也没退,庞大郎几个还住在里面。
抄手进了客栈,店家很是热情,大老远的就迎过来温柔道:“赵小官人,这俩月的房钱是不是要结算一下了!”
连吃带住的叨扰了人家俩个月,掏钱自然是应该的,所以狗儿笑呵呵问道:“加上后院骡马的草料钱,一起算还,得多少钱?”
掌柜的道声好,就打开账簿翻到狗儿这一页,前后细细算一遍道:“两间下房,两月零五天,算你俩月,一共是两贯四,饭钱是,嗯,三贯三钱六十二文,两匹骡子喂的是下等料,两匹马喂的是中料,夜里再加一料,一共是,三贯二钱又十二文,去掉零头算个整数!”
“小官人”,掌柜的拱手道:“一共是八贯八钱八十文!”
“嚯,这数字倒是吉祥!”狗儿笑道,说完就从贴身内兜里小心拿出个小袋,里面仔细拿出两张“见票即付,如数兑换”的存银凭证,道:“掌柜的,这银票你这里收不收?”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点头道:“好在不是衙门里发行的交子,若不然小店是没法子收的,你这两张票,若想取钱出来,得去城里你们四川大商人开办的钱庄里取,虽然麻烦些,但是也能取出来,如此,我就收了!”
这“银票”,是狗儿出发前,特意在龙州钱庄里存进去的,一共十好几张银票,大大小小加一起足足一百两银子哩!当时那钱庄的掌柜,还多收了狗儿足足一贯钱的包管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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