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阳城。
天渐渐黑了下来,军营燃起了篝火,巡逻的队伍来来往往,不远处的校场上,士兵训练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军帐内,姬千慕手执一盏油灯,静静端详着伏在案几上的地图。正在此时,一男子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禹城传来消息。”来人正是姬千慕随从之一的素问。
“说。”姬千慕头也没抬,继续端详着地图。
“韩青已查清,商队为西隅十二魔狼假扮,领头之人或许就是三王子,不过那人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韩青目前无法确定此人的真正身份。”
“哦?”姬千慕放下手中的油灯,抬起头,“就说这其中有蹊跷,他们此行定是为了寻找牵制我大泽之法,凡觊觎我国土者,我姬千慕定让他们付出代价。”说到这,他紧紧握住了双拳,眼神狠厉。
“还有,韩青在追查时曾与一黑衣人交手。”
“是敌是友?”
“黑衣人与我们目的相同,初步看来并不是敌人。”
“务必让韩青查清黑衣人身份。”
“是,将军。”素问刚转身准备离去,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身来到姬千慕身旁,“将军……”
“还有事?”
“将军已多日未曾回家,嫂子该想您了。”
“近些天军务繁忙,你嫂子让我安心做事,不必挂念她。”
“将军……”素问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讲,别吞吞吐吐的,跟个小娘子一样。”
“今日张嫂来军营,让我带话给将军,说,说嫂子病了多日,近日也不见好转,让您抽空回去一趟。”
“为何此事没人早些告知于我?”姬千慕心中有一丝怒气。
“张嫂说嫂子怕打扰到将军,不让府里人透漏她生病的消息,张嫂是实在不忍心才来寻将军的。”
“雪儿啊,怎可这般傻。”姬千慕心中有一丝懊悔,“素问,我回家一趟,军中之事你留心,若有要紧之事可直接去府上寻我。”
“是,将军,属下现在就去备马。”
不一会,一匹马驶出军营,向着城东方向,绝尘而去。
将军府……
房间内,帷幕轻垂,红烛摇曳,烛光把人的身影拉的修长,栀子花香充斥着整个房间,花香间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帷幕中,一女子静静躺在雕栏木床上,明眸善目,仿若山间一轮皎洁的明月,明艳动人。凝脂般的脸上失了几分血色,看上去楚楚动人,却多了一份别样的美。姬千慕守在床边,紧紧握着美人的手。
“雪儿,感觉如何?”
“早些服过药,这会好多了。对了,军中事务繁忙,你怎么赶回来了?”
“还说,要不是张嫂去军营,你还要满我到何时?”姬千慕责备的口吻中却饱含着温情。
“这个张嫂,都说了不能去打扰你的,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服两贴药便好。”
“这会到怪起张嫂来了,都十多日了,也不见好转,万一出什么事你让我如何?”
“才不会出事。”楚暮雪说着嘟起了嘴,语气亲昵。
“刚大夫诊断,还好无什么大碍,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吗,哼!”楚暮雪顿时撒起娇来。
“下次不许有事再瞒着我了。”
“好的,夫君,妾身记下了。”
“这才是我的好娘子,快把被子盖好,小心别再着凉。”说着替楚暮雪拉了拉被子。
“夫君要跟雪儿一起就寝?”
“我先陪着雪儿,看着雪儿先睡。”
“那夫君答应雪儿,今夜不离去。”
“好的,夫君说道做到。快些闭上眼睛。”
“嗯。”楚暮雪对着姬千慕露出一抹倾城的笑,然后乖乖闭上了双眸,她的心中是满满的幸福,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上一个懂她疼她的人,矢志不渝,直至终老。她是此般幸运,与万千人中与他结为夫妇。此生能遇到眼前这个人,夫复何求?
楚暮雪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有他在的地方,她总能这般安心。梦是甜的,有她,有夫君。
姬千慕静静望着熟睡的美人,想起往昔的种种美好,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捋了捋她额前散落的发丝,俯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眼里满是疼惜。
此生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不知修了几世福气。
“将军。”正在此时,一个的声音在帷幔后响起。
姬千慕起身掀开帷幔走出去,看到来人:“张嫂,何事?”
“素问候在门外,说有要事禀告将军。”张嫂毕恭毕敬对姬千慕说道。
“我这就去。”
“夫人她?”
“雪儿好多了,张嫂不必挂心,您也早些去歇息,一会回来,我亲自守着她。”
“那老奴先告退了。”说着便快步离开了房间,将军和夫人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对将军的话十分放心,这便安心的离去。
姬千慕推开房门出去,素问著一身黑衣,手握一柄长剑,必恭必敬地候在门外。
“何事?”姬千慕对素问问道。
“将军,赤炎白将军遣人送来书信。”
“小逸……人在何处?”
“事出紧急,属下安排他在厅堂等候。”
“这就去。”
“是,将军。”
厅堂,一男子坐在案几旁,抿着香茶,冷峻的脸上略显疲意。正此时,姬千慕带着素问出现在了厅堂。
男子起身,行重礼见过姬千慕:“暗夜拜见姬将军。
姬千慕扶起暗夜:“快快请起,可是小逸派你前来?”
“正是,白将军派属下送来这封书信,说一切都在其中。”暗夜说着,递上一支密封的铜管。
姬千慕接过铜管拆开,从里面取出锦帛展开,墨迹映在其上,正是白逸的字迹。
只见书信上写到:
“千慕兄,吾近日行至大泽,偶与妹小凝相认,结伴而游之时,忽遇山贼,查起究竟,乃西隅十二魔狼所为,恐其三王子亦在,未识其真面,故至今不查其所在。蛮人此行,定是为寻大泽所弱之地,大泽与西隅,天险关为首要,若想突破,必是寻千慕君之所弱,若此,小凝便为众矢之的。凝行至禹城,蛮人忽现,此足以现其诡计。因吾有要事在身,不日便将离去,故无法插身此事。知汝已疑,遣人来查,终恐其君身在塞外,不便知其究竟,故遣书一封,告于此事,望万事留意。白逸亲笔”
看完手上的书信,姬千慕沉思了许久。
“将军。”素问的声音打破了姬千慕的沉思。
“素问,带暗夜下去歇息,赶了这么久的路,定是乏了。”
“属下还得回去复命,既然信已送到,那就不叨扰将军了。”暗夜说道。
“如此,也不便强留,英雄一路好走,素问,替我送客人。”
“是,将军。”素问随即做出请的姿势,“请。”
“告辞。”
离开厅堂,姬千慕皱着眉头,不知不觉回到了房间,一打开房门,楚暮雪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
姬千慕听到声音,才注意到楚暮雪在自己身边:“怎么醒来了?”
“你忘了你娘子以前所做何事,这般动静岂能察觉不到?”楚暮雪瞪了姬千慕一眼,随即拉着他坐在案几旁,为他斟了一杯茶。
姬千慕抿着香茶,楚暮雪轻捶着他的双肩,他微微闭上眼,一只手附上了楚暮雪的玉指:“哈哈,当年令无数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杀手雪姬,还不是拜倒在我的怀中。”说着,嘴角扬了起来。
“凭嘴。明明是你拜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说着,不满地嘟嘟嘴。
“娶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姬千慕回过头,深情地注视着楚暮雪。
楚暮雪脸上闪过一抹娇羞。
“对了,出了何事?”说着,楚暮雪在姬千慕身旁坐了下来。
姬千慕突然皱起眉头:“禹城出现蛮人,凝儿也跑到禹城去了,我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
“莫非,他们想用凝儿威胁你。”
“极有可能,想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一趟了。”
“慕哥哥,我跟你一起。”
“你的身子?”
“没事的,你看,这不是好了吗?”楚暮雪说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纱衣飘逸,披肩而下的青丝飘舞,恍若九天仙女下凡。
姬千慕眼底满是疼惜,一把把楚暮雪揽入怀中,紧紧的。
“再过几日,便是我回王城复命之时,那时我便恳求王上在荆都待一些时日。”
楚暮雪紧紧抱住姬千慕,这个男人,此时最需要的是她的怀抱。
窗外,竹梢风动,月影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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