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农,不得无礼,”王彦瞪了王夫之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大哥、二哥,而农的为人相信大家都清楚,你们平时与我处处作对也就算了,现在还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
“家主,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怎么不是为了王家着想?”王夫之二伯装模作样地说道:“到了那边,我们王家岂不是要寄人篱下,我正是为了大局考虑,保全家族基业。”
“既如此,”王彦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在座的众人,“我决定王家南迁,愿意跟着我的随我去后堂商量具体事宜,不愿意的就留在这,后果自负!”说完,王彦直接转身离去。
眼看人走得只剩下三分之一,而且都是得罪过王彦父子的,王夫之二伯脸色难看:“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他们走,他们能带走多少钱财?我们接收了大部分家产,若是张献忠打过来就拿出点送上去,打不过来更好。”王夫之二伯自以为考虑得万无一失,结局是怎样就不知道了。
桂端王府外的小摊上,一龙与王夫之相对而坐,此行带来的一个近卫营六百余人和情报营的人打扮成普通人分布在王府四周和城里城外撤退的必经之路上。
“王兄,家中人安排得如何?”一龙问道。
“我爹他们已经变卖了许多家产南下,有些与我们不对付的族人留下也与我无关了。”王夫之淡淡地说道。
“龙老大,那边传来消息,张献忠的先锋部队已经出现在城外四十里了,让我们赶快行动。”一个人来到一龙身边坐下喝茶,同时悄声汇报。
一龙眼神一凝:“现在天色渐暗,根据此前的情报,起义军一般不会夜间行军,估计他们明天下午才会到。”一龙顿了顿,“
这衡州是我目前所见,除了我们广东军事实力最强大的地方,也因此成为张献忠起义军进攻最主要的目标。桂端王朱常灜也算是个人物,早就令镇守湖南的湖广巡按刘熙祚把驻守岳州、长沙等地的大明军队撤回衡州,集中优势兵力,准备死守衡州,所以张献忠之前能够一路势如破竹。现在整个衡州城已经封闭了,我们唯有在张献忠的部队攻城时,或者桂端王败逃时才有机会浑水摸鱼。少爷把这次行动全权交给我,就算拼了命,绑,也得把这桂端王安全绑回去,其余人都是次要的。”
王夫之重重地点了点头。
入夜,桂端王府中。
本应主持全局的朱常瀛却重病在床,三子安仁郡王朱由楥也病得不轻,王府大小事务全部由四子永明郡王朱由榔负责。
朱常瀛床前,朱由榔满脸忧色地问道:“父王,您说我们能守住衡州城吗?”
“唉,”朱常瀛叹了口气,“寇军势大,恐怕守不了多久,希望朝廷和各地的援军能尽快赶到。”
朱由榔走出房间后,立刻招来王府长吏等管理人员,吩咐道:“你们立刻收拾好府中能够方便带走的财物,备好足够的马车,随时准备撤离。”
这些人心中一颤,同时说道:“是,郡王。”
翌日下午,张献忠率领部将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带领近十万大军逐渐赶到衡州城外,将衡州城团团包围。
大营之中,孙可望急不可耐地问道:“大王,我们什么时候攻城。”
“老孙,你着什么急,急着想尝尝桂端王妃的滋味吗?”
“哈哈!”一旁的李定国和刘文秀出言调侃。
“吩咐将士们埋锅造饭,为后面陆续赶到的队伍也做好,吃饱之后原地休息,丑时趁城里的守军不备进攻,一举拿下衡州城!”张献忠望向高大的城墙,仿佛自己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踏入了衡州城。
城楼上,太监杨守春和守将刘熙祚盯着张献忠大西军的一举一动。
“刘大人,这寇军长途跋涉而来,看来今晚是不会进攻了吧。”杨守春自以为是地说道。
“不一定,也许会连夜攻城也说不定。”刘熙祚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将,但见识还是有几分的。
“那些贼寇吃饱喝足,都回营睡大觉了,刘大人就自个儿守在这吧,咱家也休息去了。”
刘熙祚看着杨守春离开的身影暗骂一声:不男不女的家伙,要不是桂端王,本官哪能由得你在这指手画脚。
刘熙祚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嘱托守城官兵保持高度的警惕。
然而这些人平时荒废训练,所谓的强大也是相对而言,现在又士气低下,加上长期精神紧张,这时已经接近身心俱疲了。
是夜,丑时将至,张献忠大西军十万人借着月色悄悄集结,而城墙上的守军却已经昏昏欲睡,没有发现下方的动静。
“咚!咚!咚!”
“杀啊!”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伴着沉沉的鼓声如同一把巨锤敲在了衡州城所有人的心上,衣不卸甲的刘熙祚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火急火燎地登上城楼,怒吼道:“都给我清醒点,守住衡州城!”
轮值之外的守城士兵也逐渐到位,在刘熙祚的指挥下先用大炮远程炮击大西军。
可惜火炮太过老旧,且数量太少,仅仅略微阻拦了一下大西军冲锋的步伐。
在炮火声中,密密麻麻的大西军士兵冲到了城下,架起了云梯冲向城头。
“放箭,放箭!”刘熙祚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一边以身作则抄起身旁的一把弓欲亲手杀敌,无奈自己不是武将,半天才把弓拉开,射出的箭也是软绵绵的。
不过周围的官兵都被感染了,一时城墙上箭如雨下,还有石头、热油纷纷砸在冲上来的大西军士兵头上,惨叫连连,大西军损伤惨重。
“兄弟们,跟着我冲啊,占领衡州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从前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人,都将被我们踩在脚下!”张献忠见情况不太乐观,连忙让手下鼓舞士气,激发士兵的斗志。
大西军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地往上冲,勇往直前,前赴后继,杀向城头。城下也有士兵试图用冲车撞开城门。
守城官兵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一个大西兵刚一冲上城楼,立刻就被守城官兵一刀断头,鲜血狂飙,那头颅重重地掉在地上,双眼始终圆睁。
但越来越多大西军冲上城楼与守城官兵近身肉搏,后者一时无力将前者赶下去,局势越发不妙。
一个魁梧的大西兵勇不可当,将冲过来的守城士兵纷纷砍死,一看周围,一个将领正在奋力指挥,他狞笑着挥刀冲向后者。
“刘大人小心!”刘熙祚浑然不知一把大刀即将砍在自己脖子上,他的副将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扑倒了他,救下他一命。
魁梧大西兵更加确定眼前的人是个大官,不依不饶地冲上来。
手起刀未落,魁梧大西兵升官发财的美梦还没做完,眼中的神采迅速消失,一个参将已经从其身后将他开膛破肚。
刘熙祚惊魂未定地爬起来,一旁赶过来的杨守春见到这一幕更是脸色苍白:这姓刘的刚刚差点死了,不行,我不想死,我不能留在这了。
“刘大人,这里靠你了,咱家马上去请示王爷。”话音未落,杨守春已经跑远了。
“我呸,狗阉人!”副将愤怒地骂到,却无可奈何,只能迎向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敌人...
“郡王,郡王,不好了,不好了!”杨守春的鸭公嗓将半个桂端王府的人都给惊动了。
“住口,在王府中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好不容易睡着的朱由榔被吵醒,看着狼狈的杨守春恼火地呵斥道。
“郡王,十万火急啊...”杨守春喘了口气,“寇军已经攻上城楼,刘大人他们守不住了,我们快逃吧。”
“什么?!”朱由榔大吃一惊,虽然已经有了守不住的思想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命令杨守春:“你去通知刘熙祚,就说我们要马上往南边撤离,让他务必守住,为我们争取时间。”
“啊?”杨守春双腿一软,“这,这,郡王,咱家刚刚一路跑过来报信,这会儿双腿已经没气力了,怕耽误了时间啊。”
朱由榔扫了他一眼,也不计较,随即吩咐一个王府侍卫去通知刘熙祚,然后召集府里的人准备逃命。
过了不久,桂端王府的重要人员都上了事先备好的马车,朱由榔走出这座住了近二十年的王府,来不及感慨,却发现二十几个陌生人朝着这边靠近,被侍卫挡在外面。
“来者何人?”朱由榔见只有这么点人,主动走过去质询。
王夫之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桂端王何在?”
“父王不宜出面,一切由本郡王负责。”
王夫之之前已经大致知道桂端王府的情况,这一问让他更确定桂端王病情之重,他也不耽搁,拿出韩临交给他的广东都指挥使的信物交予朱由榔查看:“见过永明郡王,我等来自广东,都指挥使得知衡州府情势危急,特地派我们来保护各位撤往广东。”
朱由榔确认东西没错,还给王夫之后皱着眉头问道:“就你们二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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