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种阵势,这些二三品的大官里也只有韩端经常在外面走动,和许多人都认识。
被“贱民”围观,又因为自己太胖,不停擦汗被指指点点,左布政使曾樊脸色十分难看,冲着韩端强忍怒火说道:“韩大人,你让这些人正常出入,到时候惊扰了桂端王,王爷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们不为你求情!”
韩端笑笑不答话,他深受韩临的影响,此次坚决不用回避的那一套,加上手中有兵,而周宏等人还不想与他起什么冲突,所以只能委屈这胖子了。
过了一两刻钟,韩临骑着马首先来到迎接者跟前,身后便是王府车队。
韩临下马,直接略过其余人对韩端介绍从马车中出来的几人:“爹,这位便是桂端王,这位是永明郡王,这位是安仁郡王……”
韩端,还有其他官员此时也不在意韩临的“无礼”,纷纷堆着笑容向前对桂端王几人行礼。
这些虚假的场面活韩临向来不屑,等到他们表演完了,韩临直接带着王府人员进城,在新建成的王府住下。
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里,巡抚袁杨等人齐聚一堂,左布政使曾樊问道:“袁大人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呵呵,”袁杨低头把玩了一番手上的扳指,“曾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曾樊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本使事务繁忙,没事的话就先告辞了。”
“且慢。”总督王正黎连忙挽留,“袁大人卖关子,那就我来说,最新消息,李自成称帝后,已经攻陷大同,北京危急,陛下任吴三桂为平西伯,飞檄吴三桂入卫京师。”
曾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那桂端王岂不是……”
“没错,一旦陛下遭遇不测,我们这些为官一方的人必须誓死守卫大明江山!”袁杨大义凛然地说道,“第一步,我等应同心协力,除掉韩家的这些国贼!”
在场诸人闻言沉默不语,尽管之前已经通过气,但事到眼前,还是下不了决心。
最终,按察使魏武易一拍桌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周总兵,你们要是有把握,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干呢?”
“把握自然有,”周宏哈哈一笑,“这韩临的自强军足有数万,分为三个什么师,师长便是韩临、韩端和一个叫张家玉的,不过却是分布在各府,如今这广州城内不算邓知州的衙役之类的,守军约有八千人,其中韩家只有一千多人,其余皆是我手下两个营的人马,只要先发制人,韩家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说到这张家玉,此人在历史上是抗清的岭南三忠之一,东莞人,从小习武。不过他在乡试时被韩临碰到,结果被成功洗脑,加入自强军,从此与科举绝缘了。
随后袁杨拿出一块丝绸,让手下送来笔墨,在丝绸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既然决定了,就在这上面签名吧,三天后子时动手,到时候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三天后戌时,王府中,桂端王朱常瀛因为身体虚弱,有疾在身,早早便要休息了。
“王爷,韩军长来访。”
朱常瀛脸色一沉,那天进城之时,跟随自己的衡州军全都被留在了城外,听说被打散随机编入韩临的什么自强军,自己的侍卫也被分到了不知道哪个府上,现在王府里里外外的守卫全是韩临的人,不知道这韩临这次来又意欲何为。
“请韩将军进来吧。”朱常瀛答道。
“见过王爷,身体可还好?”韩临笑道。
“托韩将军的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朱常瀛笑脸相迎,“不知韩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好事,我想请王爷看一出好戏,不过这戏要晚一点才会上演,这不,我连棋都带来了。”韩临将手中的围棋在桌子上摆好,“来一局?”
“好。”
子时将至,韩临棋艺不怎么样,所以一直输。见朱常瀛脸色有些苍白,韩临说道:“好戏马上开演,若是王爷撑不住现在便休息吧。”
“无妨,”朱常瀛摆了摆手,“本王想出去走走。”
“那正好。”
不久,走到王府边缘的朱常瀛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韩军长,这好戏究竟是什么?”
“袁杨等乱臣贼子妄图谋害王爷,好在我事先得到禀报,所以派人将王府保护起来,王爷不必担心,便是出府看看也无妨。哦,对了,王爷还是先准备安抚府内的人吧。”韩临说完,直接走出王府。
“军长。”韩临刚出王府,一个人迎了上来,正是近卫团一营营长李沃,“城中周宏手下两个营,各有一个守备带兵投靠我们,我们在暗处,加上敌人战斗力远不如我们,绝对万无一失。”
近卫团一营与二营原本就在城内,此时离开守城的岗位,前者负责桂端王府这边,后者负责韩家,伺机而动。三营也已暗中入城了,分成两部分埋伏在营哨兵调动的路上。
此时前往桂端王府的一个哨营,黑压压地挤满了街道,守备孙廷左顾右盼了一番,追到参将周广泰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胡说八道,你想扰乱军心吗?”周广泰呵斥道。
“不是,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孙廷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周广泰正不耐烦地凑过去想看个究竟,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扎向了自己,“你...”
话音未落,匕首已经刺入了周广泰的心窝,锋刃闪着渗人的白光。周广泰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指着孙廷,不甘地倒了下去。
“大胆孙廷,你想造反吗?”周广泰的亲信立刻围了上来,孙廷的手下也将其保护起来。前者扶起周广泰,可惜他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两边人马,剑拔弩张,这里的动静很快传到后面,骚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各位同袍,周宏狼子野心,周广泰助纣为虐,我接到王爷的密令,不得不除掉周广泰,想建功立业的就跟着我,想被抄家的别怪孙某人手下无情了!”孙廷大声喊话,“周宏用人唯亲,周广泰平时没少打骂手下,他们叔侄克扣军饷,强占别人的妻女,害得多少兄弟家破人亡,简直无恶不作,你们还要为他们卖命吗?”
等级低的武官和一般的士兵只知道上面要他们控制住桂端王府,并不知道深层次的事,本来孙廷以下犯上杀死周广泰让孙廷所部之外全都把他摆在了敌人的位置,现在孙廷一煽动,其余两千人中又有许多人想到周宏叔侄多年来的恶行,开始摇摆不定。
“姓孙的满口胡言,大家千万...”周广泰的一个亲信见局势不受控制,逐渐有些慌了,立刻想稳住军心,话还没说完,一只羽箭从远处射来,精准命中,穿颅而过,留下他狰狞的面孔。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将许多忠于周广泰的人射杀。
不过由于站位过于密集,敌我并不那么明确,所以弓箭仅仅是消耗了一波,近卫营的人出现在四周,一个军官喊道:“除了孙守备的人,不想与王府和韩大人为敌者,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蹲下,否则格杀勿论!”
一个平时借着周广泰作威作福的守备知道,即使自己投降也不好过,拔出佩刀一把砍死身边一个孙廷手下的把总,“杀啊!”
本来贪生怕死的他此时却被激发了斗志,身先士卒,乱战就此打起来了。
孙廷的一千人马按照事先安排,在街道左侧,所以这边的近卫营士兵拿出刀剑长矛等混在其中加入战斗。街道右侧与整个哨营人马前后,近卫营两三个连架起了坚固的盾牌。
周广泰的人见近卫营这边加起来也远不足千人,想挑软柿子捏,谁知还没冲击到盾牌防线,后面密密麻麻的漆黑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砰!砰!砰!砰!砰……
近卫营手中最新式的扳机击发式滑膛燧石火枪射出死亡的子弹,营哨兵身上的盔甲如同泥塑纸糊一般被洞穿,冲上来的人如同割麦子似的被无情收割。
这火枪在韩临的重点关照下改进研发,不仅装药方便,且更能适应恶劣环境,最重要的是已经可以做到连发四五枪,不过韩临仍然规定一般情况下三排轮番射击,打完三枪便暂时退下,以防意外情况出现。
即使周广泰手下靠人海战术冲到近前,也有长矛队将他们的身躯狠狠地刺穿。
尽管人数不占优,但胜利的天平还是迅速倒向近卫营这边,周广泰的人一片片地倒下,惨叫声充斥整个战场。
“我投降!”另一个与孙廷没什么矛盾的守备见大势已去,无奈地放弃了抵抗,他的手下和带头开战的守备的大部分手下随后接二连三地放下兵器,战场上蹲下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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