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元宝炬静坐在茶楼里,听见不远处有落叶晃动的声音,便知道元嵩回来了。他缓缓地倒出一杯茶来递给元嵩,元嵩见状快速的坐下伸手去接元宝炬递给他的凉茶说道:“谢公子”
“此去近况如何”元宝炬问道
元嵩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卷出来,然后十分恭敬的递给元宝炬:“小人建议公子还是不要看为好”元嵩说完,元宝炬瞥了一眼元嵩说道:“你再命令我”
元嵩见元宝炬一脸怒气,立马回复道:“属下不敢,只是去迟一步,太原府早已人去楼空,此物是在尔朱小姐房间发现的,还有这个,小人也一并带了来”说完,元嵩再次向元宝炬递上一物,是贺拔岳特意定做给尔朱嫣的扇子。回归太原府的那段时间,尔朱嫣一直被耶耶那管着抄写家规女戒,身上一律兵器全被没收,尔朱荣遇害后,这些东西一并落在了太原府。
元宝炬一直觉得诸葛穆青身份离奇,绝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便让元嵩一路悄悄潜进了太原府。恰巧元嵩潜入期间,尔朱嫣跟随尔朱兆等人去了河北,故而元嵩也未见得尔朱嫣的真面目,自然不能给元宝炬临摹。不过,元嵩打探到尔朱家并无义子名叫诸葛穆青,反而在下人口中听说尔朱家嫡女尔朱嫣倒是有整惑兄弟的男装恶习。
“公子,那我们还用不用追查尔朱嫣的下落”元宝炬挥了挥手,然后说道:“下去吧”说完元宝炬缓缓地打开尔朱嫣写的诗句: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元宝炬看完尔朱嫣写的诗句,顿时脸色大变,冲着刚刚出去的元嵩喊怒道:“回来”
元嵩听见元宝炬的呼唤,便快速的走到元宝炬身边,然后抱着剑双手报十说道:“公子有何事吩咐”说完他缓缓地抬起头,看见元宝炬一脸的怒色,整个人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坐下,本王有事问你”元宝炬将尔朱嫣写的诗句一丢,元嵩顺着元宝炬丢出纸张的地方瞥了眼,然后快速的做好。
“公子莫不是在为这涂鸦之作生气”元嵩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看向元宝炬。
“这东西你从何处拿来的”说完,元嵩看到元宝炬整个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他便缓缓的说道:“此物是从尔朱家大小姐尔朱嫣的房间拿到的,不过这尔朱家大小姐的兴趣可真是奇特,衣柜里尽是男人的东西,想来这女子定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居然会有男人的折扇还有匕首,倒真是与一般闺中女子无二”
元宝炬听到这些,整个人的脾气急戾的压制起来,虽然尔朱荣本人声名狼藉,现在,尔朱荣已死,尔朱家族必定四分五裂,如果能够得到尔朱嫣,这样对于他日后称王称霸绝对会是一条明智之选,况且他曾经和元子攸商量过,如果尔朱荣死了,到时候场面控制不住的话,就由他复兴大魏,一举让大魏恢复往日盛况。
元子攸临行前,再三叮嘱元宝炬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尔朱嫣,届时恢复大魏盛况没有尔朱嫣绝对寸步难行。加上之前有老者算出尔朱嫣有“有凤来仪”之像,这一点和钦天监所说的“天降紫薇星辰”接近。
“公子,小人实属不知,还望公子恕罪”说着,元嵩快速的在包袱出掏出一物,此物是高欢曾经在尔朱荣遇害时送给尔朱嫣的匕首。说完,元嵩立马在他给元宝炬打包的尔朱嫣的物品中掏出匕首快速的奉上。
“这也是贺六浑送的”说完元宝炬撇了一眼元嵩手中拿着的匕首,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又增加了几分。前面尔朱嫣所写的诗句中,句句暗指她对高欢的情谊,甚至还在文章末尾写上高欢的字贺六浑。然而这把匕首,是当年曹操行刺董卓时向王允借来的贡品。后来曹操行刺失败便将此物以现贺为由送给了董卓,董卓为吕布所杀后,这把七星匕首便就不知所踪。现在居然辗转流落到尔朱嫣手里,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不由分说的觉得好奇。
“小的不知”说完,元嵩一副被惊吓般的跪倒在地上,元宝炬抽出匕首左右晃动的摇晃了一番,然后狠狠的定在桌上。
元嵩见到元宝炬这般,不免不知所措起来。元宝炬也没有或许太多的理会他,只见的元宝炬缓缓的从抹布檫了檫手,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有查到皇兄的踪迹”
元嵩缓缓的抬起头说道:“陛下携带着后妃朝着白马寺方向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尔朱兆等人便会追上”说完,元嵩略有疑惑的停顿些许然后说道:“只是,属下有一事不解”说完,元嵩缓缓的走到元宝炬身边,将高欢陪同尔朱嫣进宫,随后高欢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女人从皇宫出来,而且近期,高欢还和那个女人举止亲密,更是在城郊找了一处住宅接那个女人在住宅住着。
“可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元宝炬似乎听见关键线索一般,抬眼望着元嵩。元嵩略带疑虑的想了想,这个女人他曾见过,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元嵩仔细想了很久,还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看的不是很清,只是这个女子一脸的惨白,身上还有血迹,不似身受重伤,反而像刚生产过虚弱无力”
“后宫刚生产过的女人”元宝炬细想了一番,后宫之中,尔朱英娥善妒,后宫哪有女人怀孕,就算有,也被她赶尽杀绝了,唯一怀孕的女人,只有尔朱英娥一人而已。
想到这里,元宝炬忽然想明白了,他终于明白高欢为何但救尔朱英娥,这个时候没有陪伴在尔朱嫣身边,还有近日,高欢的一切行动,说不上那里有变动,总觉得他近日的活动着实有些过多,先是讨好一直和自己不太对付的贺拔家族,更是在贺拔允被尔朱兆重罚后殷勤探望,原来是想拉拢贺拔允,从而让自己有很多提升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元宝炬拨开扇子缓缓的扇了扇风,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皆在眼底。
元嵩有些不太懂的望着元宝炬说道:“原来是什么样子”
元宝炬看了看元嵩,然后缓缓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高欢最近行事大有不同吗?背后自然是有高人指教,否则单凭他一人,绝对想不到拉拢贺拔从而获得尔朱兆的青睐。要知道尔朱荣在世时,贺拔三兄弟本就同尔朱兆走的近,尤其是贺拔岳,贺拔岳一度主张让尔朱荣杀了高欢,察觉出此人狼子野心,但尔朱荣爱才心切,只当权臣之间争风吃醋罢了,可是。尔朱兆不会这么认为,尔朱兆这个人有仇必报,而且刚愎自用,他上位,自然不会重用高欢一派,这样一来,高欢拉拢贺拔允,绝对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恐怕皇兄的那位娘娘在背后出了不少的人力和财力吧”
元宝炬说到这里,元嵩这才想起来。难怪他觉得高欢那日怀里抱着的女人他觉得面熟,原来是孝庄帝元子攸的皇后。“可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么做”
“报仇”元宝炬缓缓的说道。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怪元子攸,当时尔朱荣权重一方,佣兵自重,对于洛阳王室虎视眈眈。不光是元子攸,满朝文武皆能明确感觉到尔朱荣的威胁,这一点对于元子攸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威胁,说什么都不会让尔朱英娥诞下龙子的,他从一开始就在尔朱英娥的汤药里动了手脚,可谁知道,尔朱英娥居然威逼太医最终事情败露,太医自杀,尔朱英娥杀了后宫很多妃子,这才了事。
后来,尔朱英娥顺利的怀上龙子,孝庄帝虽然时刻在在其身边照顾,但实不知这个孩子将是元子攸的催命符。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等到这个孩子呱呱落地,尔朱荣是绝不会让孝庄帝活着走出皇宫的。
尽管如此,尔朱英娥依旧看不清时事,还坚持要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下来,元子攸对尔朱英娥世事迁就,确不曾想换来的竟然是其变本加厉。尔朱英娥想让元子攸罢除后宫,为她独尊,这一点,元子攸现实中也照做了,后宫对于他而言,基本形同虚设。尽管这样,尔朱英娥还不知足,一味的让元子攸世事迁就。
想到这里,元宝炬不由得寒颤起来,说实话,对于诸葛穆青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自幼便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同两位兄长和妹妹看尽世间险恶,对于爱情,元宝炬向来是不报希望的。他要做的就是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将本族发扬光大。世间的人如何待他,薄凉,欺诈,这些将来他通通都要讨回来,等到有一天他坐上最高位置的时候,到时候绝对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出身。自幼受尽世间冷暖这一点让元宝炬明白权利富贵对于他的重要性,小时候天牢环境阴湿,牢中恶霸横行,若不是上面有几个哥哥相互照应,恐怕他和他的妹妹元明月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浑身不是滋味起来。说实话,对于尔朱嫣,不论她是诸葛穆青也好,还是尔朱嫣也罢。若不是皇兄的嘱托还有道士的算卦,这样的女人,元宝炬半分是瞧不上的。在元宝炬心中,世间女子不论样貌如何美貌,身姿如何婀娜都是比不上他母亲万分。在他看来,他的母亲是这个世间最美丽温柔的人。至于尔朱嫣,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他能让尔朱嫣心甘情愿的爱上他,为他所用。到时候收归尔朱嫣身后的尔朱一族,加上陇西一脉自成天堑,届时他只用新建王朝,打着框扶魏庭的旗号,到时候就可以恢复他元氏一脉的辉煌。
想到这里,元宝炬忽然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紧握着尔朱嫣这张王牌,无论在什么时候,这张王牌都一样成为自己最后的退步。但是,依照目前情况分析,尔朱兆很有可能一统尔朱荣留下的残部,至于尔朱天光,尔朱世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这些人虽然各站一方,但这些老人又怎么会轻易服从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尔朱兆。在武力以及拥兵上,尔朱兆着实力压其余四姓叔伯兄弟。可唯独有一点,尔朱兆占据了先锋,那边是尔朱兆最先拥立皇帝,这下让其余几人鞭长莫及。
“可是,公子,属下着实不明白,为何公子让属下去探一下这尔朱姑娘的虚实,莫不是此人能为公子所用”元嵩十分不解,这尔朱嫣容貌,才学在尔朱府一众子女中,并非最出众之选,但元宝炬却十分看好于她。
“放肆,本公子所做之决定,岂容你多做判断”说罢,元宝炬喝令元嵩退下。
元嵩离开后,元宝炬拿着尔朱嫣日常用的折扇反复钻研。自小在监狱之中,不同的入狱者讲述了自己的犯罪经过,这些失败或者成功的经验,让年仅六岁的元宝炬学会了各种伪装自己的技巧。从而他也学会了各种套路和分析事物的能力,他不善谋略,但对于人的心理活动他却牢牢可抓。
“元嵩”元宝炬对着门外忽然喊了一声,元嵩立马从房间外抱着剑走了进来。
“公子有何吩咐”说吧,元嵩抬头看着他。
“皇叔是否来信,按理说,近期就是他离梁的日子,你那边盯得稍微紧促一些,还有就是安排下去,将他不留痕迹的送到尔朱兆身边。皇叔爱国,我大魏内乱,决不能让大梁再次有机可乘。”说着元宝炬掏出一封信封递给元嵩
元嵩缓缓接过信件,略有不接的问道:“公子是怀疑大梁会和上次一样旧计重演”元宝炬也并未确定,他有预感,大梁不会如此安静,况且,陈庆之上次险些命丧北魏,这一次恐怕出兵也没有合适的将领,不过也不得不妨大梁有故计重施之嫌。“你且按我说的去做,至于其他,届时自会有人助你”说完,元宝炬一挥手,元嵩立马下去。
南梁那边,自从元彧决定回国的那一刻,梁武帝是十分的不舍,经常出入各地都要挽着元彧一同前往。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一来梁帝十分爱慕元彧的才华,二来,梁帝爱女永定公主十分喜爱元彧,多次请求梁帝可以下旨赐婚她和元彧。知道元彧十分钟爱婢女溯游后,这位永定公主没少找溯游麻烦,好在每次元彧都替溯游挡走了。
这一次知道元彧要离开南梁,这梁武帝萧衍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对于梁武帝来说,元彧才华横溢,书画又是一绝。若留在南梁,将来必能成为一段佳话,可惜元彧心中仍旧念叨母国无心侍奉大梁,既然回国是元彧所愿,倒不是成人之美。
梁武帝拉着元彧共同在御花园散步,元彧一直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元彧皆能和萧衍不相上下。一想到这里,萧衍不免再次开口,示意元彧留下。“文若才情举世无双,何苦痴迷于大魏,不若留在我大梁,陪寡人对弈可好”
元彧见状,立马俯身拱手说道“梁王有心爱戴,外臣实在感激不尽,只是故国危机,身为宗室王族理应与国家共存亡”
说罢,梁帝见状高官俸禄已然留不住元彧,便想到自己的永定公主,打算以驸马之位美**其留下。想到这里,梁帝快速的走到元彧身边,伸手扶了扶他,然后说道:“文若来梁许久,且不见身边有女眷,朕的永定公主时常在朕面前夸奖文若,不知文若是否有心在我大梁大落户生根”想到这里,梁帝箫衍不由得感叹道:“昔王陵在汉,姜维相蜀,在所成名,何必本土?”
元彧一听,这是梁帝打算用留他下来做女婿,梁国公主,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之资绝不在少数,元彧知晓这是梁帝的留人之策。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元宝炬要回北国,自然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留在这里,且不说真的留下,他也不会娶公主为妻。元彧见状不由得感叹道:“死犹愿北,况于生也。”一想到此处,元彧不免有些伤感,是啊!死都想着能够身归故国,何况生还。
见梁帝又是许诺高官又是嫁女联亲,元彧心中更加多是感慨。看见再三盛情挽留,元彧瞬间不知所措,当即跪在地上说道:“梁王惜才,天下皆知。梁王风度更是举世无双,只可惜文若实难从命,故国危机,文若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王室凋零,叛军四起,保家卫国之责,文若无可推脱,梁王圣邀,文若自知才疏学浅,恐有懈怠,梁宫人才济济,定不缺能人之势,梁王宽厚待人,美名流传,相信不出时日,届时,定门庭若市。”
“唉!终是我大梁无容人之才啊!”梁帝见状劝不住元彧,无奈只能仰天长叹。他略带试探的问道元彧:“文若可知每年有多少只大雁从北方飞来,在南方逗留数月,等春暖花开时又离去”
元彧见状,当然明白梁帝这哪是问他一年冬季飞来多少大雁,这分明是问他离梁之后,如果北魏进攻大梁,他将如何。
“大雁最是重情,若真有那日,定退避三舍,秋飞鸿雁定寄相思,飞梁而不射”
梁帝见元彧已经表明心迹,就算回归大魏也不会作出对南梁有害的事情,想到这里当然欣然放行。元彧也知道,此去故国定然再无回归之日,一想到从小和父亲分离的溯游,他打算拼一拼。
“陛下,外臣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元彧直直的冲着梁帝跪下
箫衍一见,立马将元彧扶起来,说实话他心里还是十分喜爱元彧的,既然元彧不愿留下,他也无法强人所难: “文若这是何意”
“外臣此愿为他人所求,还望梁王能够帮忙”
“文若此请是为湖心亭那婢女吧,文若,不是朕不答应你,此女乃罪臣之女,此事朕自有定夺”说罢,梁帝将元彧扶起来,并令小太监将元彧送回住所,元彧离开后,梁帝身边的大内侍陈建孙缓缓地走到梁帝面前说道:“陛下,老奴有一计,或许可行”话必,陈建孙在梁帝耳边悄悄说道几句,只见的梁帝瞬间笑颜顿开。“好计好计,你着手去办吧”
“诺”陈建孙说完后便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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