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暄曜联想雄东沛的对她的态度,再经过这么一说,幡然醒悟确实是同族之人无疑。看着秋水长眸的里悲伤逆流成河,下意识感觉眼前的妙龄少女乃是这世界上可能唯一位至亲,下意识抬起手臂用拇指揩拭她樱红脸颊上的泪水。
“云宵妹妹,莫哭了,?火族已经消失了,可能只留下来我们两个,我们以后行事应该更加小心,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会留在浩族吗?”
浩云宵仰起头来,清白的脸蛋对着一张?充满慈爱之色的脸,比那个半冷半热的浩皝朗实在是好多了,不由自主投在他的怀里,半张玉脸贴在男人的胸口,双手搂着熊腰,满心欢喜带着抽搐道:“齐哥哥,原来你我皆是火族的后裔,我在浩族之中,日日夜夜多么希望找到我的身世,可我问了虔叔当年捡到我的地方,没有找到有关的蛛丝马迹。现在太好了,如今终于找着我的亲人了。”
齐暄曜微笑着抚摸她的秀发,愣住了一会儿,想说动她一起对势力庞大的仇敌——剑宗凌云阁等,多一个高手多一份胜算,可这种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剑宗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万一搭上她的性命,如何对得起死去千千万万的族人冤魂。
五百年前,火族没有被剑百尺等人完全灭绝,在冰域与雪国的势力打压下,多多少少已经濒临绝境,能留下来两个婴儿,实在奇迹。
“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留在浩族等待时机?,剑宗等人与我的族长乃是同侪之辈,修为高超,盖我们半边天,是我们无法撼动,更无法杀死他们,为族人报仇雪恨。”浩云宵缓缓脱离男子的胸膛,然后站直身子,双眼望着刚刚相认的族人道。
“也好,你这样想的话,我也放心了。?”齐暄曜微微一笑很欣慰道。
“齐哥哥,你呢?若能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必定全力以赴的帮你。?”浩云宵从眼神里看出他了的难处。
“不用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齐暄曜浅笑道。
浩云宵?看着他异样的眼睛,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你是一个人找上剑百尺,我是不答应你去的。”
齐暄曜又?微笑道:“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傻,我知道现在的实力顶多能打败剑千端或者剑千层。断然不会以卵击石。”
浩云宵能当上浩族的圣姑,?并不是只在天赋上比想当的浩族年轻少女们优秀,还有一点就是生活在让别人几乎放弃,几乎忘记的环境,造就了年幼的她有一种盖过一般人巨大的潜能,怎么看不出齐暄曜的心里焦头烂额呢?
“齐哥哥你刚才说回家,我能跟你回去看看你住过的地方吗?”她尝试问道,可能是因为同为火族的原故,说起这种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更多的是语气十分从容淡定,自然而然。
齐暄曜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看我过得怎么样,家中有何人。”
浩云宵望着齐暄曜点点头?,说了一会话,知道一位好心人捡收了他,并且授他医学武学之类的事,只是没有提到住址在哪里,便有些失望,道:“你真的不用我帮你什么吗?”她以为对方还在提防,不肯直言住处,又问道:“要不你帮帮我吧,我正好想去非入谷寻找傲无天的后裔,一起去的话,多一份互相照顾。”
齐暄曜微微蹙眉,心想相互照顾这四个字别有意味,于是敞开心扉说道:“不满你说,我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盘蛇山的人随可能随时随地找上我,与你在一块实在不妥,不如就此别过吧。有什么事的话,你每个月中旬到灯笼街的康仁药店找我即可。”
浩云宵疑惑道:“?盘蛇山?那群山贼确实胆大包天,上次还想攻取我们重光城,还好城中没有多大损失,身为圣姑的我也想过去盘蛇山杀几百名山贼亮一亮弱水行云剑,可都没有空隙找上他们施展身手。齐哥哥,你放心,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闯过去,区区小小山贼,不足一虑。”
她是浩族的圣姑,修为不容小视,齐暄曜何尝不知道,光看正义凛然的气态,就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狠角色,方才小女孩的情绪、小妹妹可爱令人怜惜的神态此时此刻荡然无存,齐暄曜发觉她太像自己的性格,难怪是一个家族的人、一个被捡来的婴儿,因此爽快道:“那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
…………
夏日炎炎似火烧一般,阳光非常剧烈烤着大地,特别是西风刮起了一阵阵热气时,扑在穿衣单薄的行人身上,让人难以承受自然恶劣的气候。
穿过绿油油的森林,?两人每到一座山峰,齐暄曜总是停下脚步寻找水源,不知道跳进过了多少流涧与清泉,才能保持体内的正常温度,赭阳功体的余热才得到有效的驱散。
翻过几座陡峭的山,原本以目所及一路向西的丛林茂盛,两人走了半里路森林突然变得稀少,他们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直到一处山谷忽然豁然开朗,远远放目望去,前方碧空如洗,光秃秃的山脉绵延起伏,惊奇发现前面遮阳的树木被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东西砍成了半截,其中大多是非常珍贵的杉树,树木有的拦腰而斫,高低不一。那些磔断的部位生长出嫩芽的绿叶,参差不齐,在风谷中显得十分奇怪。
浩云宵?道:“这些杉树要二十年至三十年才能长成起来,是谁糟蹋了这么好的杉树,只砍上半树身。”
齐暄曜道:“?杉树寄生具有活血化瘀,补肾,止咳,止泻等功效。看来这附近有人居住,并且常来此地砍杉树制药。”
浩云宵忙用怀里掏一张街上买的羊皮地形图,在草地上展开来,如果按照地图所指示,非入谷应该就是在这里错不了。
对于长期打家劫舍自诩劫富济贫的浩云宵来说,手中的绝对正版羊皮地图发挥很大的作用,可为什么到这山谷里反而行不通呢?
这片山区人迹罕至,所以画地图的人画得太过笼统、粗糙、比例大,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惑。
收起山形地图,站起身抬起头,看着杉树的长出小小的嫩叶,随微风拂动,浩云宵走上前几步,靠近一颗断折的杉树,伸出一只玉手拨开人胸高的树上嫩芽,顿时微微惊讶嫩芽的绿叶围着一个物件,惊叫起来道:“齐哥哥,你快看!这树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还在环顾环境的齐暄曜缓缓走来,忙问怎么回事,顺着阳光明媚下的手臂看去,她洁白如雪的手指压着长出不久的绿叶,露出一只鸟儿,这只鸟儿站在平整杉树上一动不动,仔细一看,发现乃是一只木雕的小鸟,雕刻十分得精致,栩栩如生,如果让世上最好的木匠看到定然会大大赞美一般,两人面面相觑后,皆惊叹是谁能拥有这种鬼斧神工的手艺,又是谁在搞怪,不惜斫掉这么多杉树。
浩云宵道:“按照地图显示,这片已经砍了上半身杉树的森林,是非入谷的地带,为何我们找不到入口。”她若有所思,呢喃细语道:“非入谷,非入谷,难道就是让人找不到,所以取名非入谷吗?”
齐暄曜忽然道:“我们一路走来,环山众多,被磔去半截的树木也多,我想谷中之人是不想让雄前辈再次光临,改变不了地形,就改变这里的环境,这才是非入谷的真正意义所在。”
浩云宵缓缓点点头略有着急,红唇呡了呡并夹着担心道:“?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这些山道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绕来绕去,还是找不到谷中的入口。”
齐暄曜一脸平静如水,和声道:“别急,这树既然是谷中人所折,说不定……”
浩云宵忽然大喜,打断男子的话道:“?说不定他们会出来,修理那些长得高的重枝,我们挑一颗枝桠茂盛的树,来一个守株待兔,等猎物自投罗网。”
齐暄曜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太久了,等不了。”
一向遇到事情喜欢动脑,喜欢使用强悍的方式解决的浩云宵在亲人面前显得笨拙了不少,嘿嘿一笑挠挠头道:“我也觉得太久,齐哥哥,你有什么法子吗?”
齐暄曜侧着脑袋,看了看另一颗断树之上的雕琢可爱的木鸟,想一想道:“这些木鸟各有不同,有麻雀与鹧鸪,有凤凰与老鹰,各自大小也不一样,说明砍树的人并不是想阻止来客拜访非入谷。”
浩云宵恍然大悟,道:“是啊,?如果不想外人闯入谷中,直接把方圆数百里的大树小树悉数砍光即可,何必多此一举在每一颗树上雕刻一只鸟儿呢?”
齐暄曜道:“嗯,你说的对。对方是一个极其喜爱雕刻的人,看来只有找到此人,非入谷的入口难题,方能迎刃而解。”
浩云宵感觉到自己?很笨,真想扇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不过始终没有打算下去手打那张白嫩嫩的脸蛋,只是手掌不轻不重拍了拍脑袋的左边,之后指着一座高峰道:“是了,这么想还真是了,齐哥哥,你等一下,我飞上去那座山上,看看谷中入口在哪里。”
说完动身,齐暄曜一手抓着她的手腕,道:“等一下,你飞上去可以,但不可以踩着断树。”
浩云宵一脸茫然,忙问为什么不可以踩,难道里头有伤人的机关不成,齐暄曜给的答案很奇怪很迂腐,?说了一句:“泽不伐夭。”
如若不踩着树桩,?上峰的过程中定然消耗很多的真气,不知道这个刚刚相认的同族的男子是怎么想的,就不担心自己真气不够用而摔死,难道是怕踩坏了树上好看的木鸟?
浩云宵?一阵无语,在他面前也不好发作,若是那位沉迷剑阵的浩皝朗说出一些不相干的原由阻止自个,定然大发雷霆,耍起性子来。
两人正说话间,齐暄曜突然作出一个极其严肃的禁声手势,他的双眼十分灵活观察四周,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就在身边,或者说就在附近。
浩云宵看着他正经的神色,自身的警觉也随之提升,变得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地步,周围除了鸟声呢喃着忙碌,还有知了躲在郁郁葱葱的花丛中鸣唱夏日清闲的时光,别的什么也听不着,不由自主看了看齐暄曜一脸依旧不变的神情。
齐暄曜眼珠子转动半圈,停在一丛灌木处,朗声道:“阁下隐在榛莽之中,不怕毒蛇猛兽吗?”
那处绿油油的灌木后面没有任何的动静,浩云宵拔出?弱水行云剑,指着那片花丛恫吓道:“你若再不出来,我一剑刺过去。看你躲得及,还是我的剑刺得快。”
过了半响,那一块花丛?没有什么动静,齐暄曜轻轻按下她的手臂,示意不要冲动,和声说道:“放心吧,他没有修为,就算逃也逃不了多远,别忘了,泽不伐夭。”
开始由激转静的浩云宵缓缓放下长剑,插回剑鞘。?此时花丛后面突然发出嗞嗞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齐暄曜喊道?:“别跑!”
两人疾步赶到那一丛榛莽后?面,顺着花草窸窣的声音看去,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穿一件干净又华丽的衣裳,正迈着左右腿不停地奔跑,一往无前。
浩云宵率先出动,一道疾影掠空,狂踏绿色的草茵,追赶而去。
齐暄曜莫名忽觉不对,大声道:“当心有诈。”
浩云宵根本不把一个没有修为的孩子当做敌人,他的话甫落,那位浩族圣姑的脚底登时踩到了空,被一个很奇怪的力量硬生生的扯住了双腿,惊愕失色,低头一看时,原来是一片泥淖之地。若说一个沼泽之地,定然无法拌住速度,更别说一块区区泥潭了,就算一不小心陷了下去,真气一运间,身子便如鲤鱼打挺般上来,奇怪的是这片沼泽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正在拉扯着她的脚她的整个身体,真气如何运作皆不管用,反而加快下沉的步伐,十分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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