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未识之神I淡墨樱之歌

海的女儿 第208章 Madman(三)

    
    高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母亲在几个小时前还与自己促膝长谈,如今却一动不动地躺在了铁床上。
    “少爷,您一定要冷静!您一定不能对组长出手啊!”这是董颜恒在送高篱前往医院时反复恳求的话语。但是当高篱真的看见这一幕时,还是难以遏制自己想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因为从高藩的脸上他看不见丝毫的悔意或者歉疚。
    “你做了什么……”高篱母亲的遗体,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可是神情却十分安详,也许人死后肌肉松弛下来,再痛苦、再愤怒的神情也会慢慢消失在脸上。
    高藩站在高篱身后,冷冷地说道:“我警告她不许再见你,但是她却与我吵起来并且用超能力伤了我,我不得以才向她开枪。”
    “放屁。”高篱看到母亲小腹,那里的衣物被子弹打得几乎破碎,血液从小腹处向外蔓延扩散开来,将那件白色裙子的中段染成一片血红。
    “你说什么?”高藩拧起眉来瞪着儿子的后脑勺。
    此时,董颜恒正站在停尸房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父子二人。
    “且不说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如果母亲真的想杀了你,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恐怕脑袋都已经被她给拽下来了!”高篱转身看着高藩,咬牙切齿地说着,“你怎么就这么狠?竟然用霰弹枪来对付自己的妻子!”
    高藩看着双眼通红的儿子,厉声呵斥:“闭嘴!难道你不知道你母亲的能力有多危险吗!我还由不得你来教训!”
    “如果您真的一点都不爱她,当初就不要娶她,”愤怒占据着高篱的思绪,他的身体在颤抖,“我知道您跟她结婚、生下我,都是图她的能力,你希望把我变成一个既有母亲那样的能力、又跟你一样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
    一口气似乎不足以支持高篱把话说完,他顿了顿,又向高藩吼道。
    “你让我不许见母亲,不就是怕她吗?你害怕她的能力,害怕我有一天知道了你肮脏的想法转而离开你!我都已经十五岁了,能力直到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你还不死心么?啊?!你还不死心,非要把我母亲亲手杀死吗!!”
    “你给我闭嘴!”高藩没想到儿子能一语中的说出他的心病,于是更加恼羞成怒地高呼起来,伸手要去给高篱耳光。
    看着高藩恼怒的嘴脸,高篱已经彻底被愤怒支配。他猛地撤身闪过了高藩的挥掌,对着他的小腹狠狠地打出一拳。
    高藩怎么也想不到高篱能出手打他,更想不到高篱的一拳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在他眼里,高篱不过是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正因如此他才对高篱待在学校的行为不闻不问。但现在,伴随着小腹的抽痛、接连的踉跄,他明白自己已经小看了他。
    “咳!咳!咳咳咳!”高藩发出剧烈的咳嗽,他感觉自己腹部的肌肉纤维可能出现了局部的断裂,而且内脏也受到了震伤。他一边警惕着失去理智的高篱,一边庆幸现在高篱还未至全盛壮年,不然这一拳能把他活活打死。
    听见了高藩咳嗽的声音,董颜恒连忙闯了进来。
    “组长!”一进屋,董颜恒便看见扶墙咳个不停的高藩和站在对面双拳紧握的高篱。高篱红着眼怒视高藩,他的眼睛瞪得生疼,但他就是要看着高藩,他要让高藩好好记住自己的愤怒。
    “少爷!”董颜恒怕高篱再愤怒下去会做出更加不理智的行为,于是赶紧叫着他,“少爷住手!”
    高篱虽然恨高藩,但他不恨董颜恒。所以当他看见董颜恒祈求的神情、再看见高藩弓起身子咳个不停的可怜相,火便消了大半了。
    于是他转过身去,再次看向母亲的遗体。
    高篱看着眼前这位有些陌生的女人,终于压抑不住了心里的背上,抽泣起来。
    高藩与董颜恒看着高篱颤抖不已的背影,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哭完了,高篱扭头便向外走去。
    “去看看他,”高藩冲董颜恒摆了摆手,“我没事。”
    于是董颜恒点了点头,追了出去。
    三天后,在高藩的妥协下,高篱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了伦敦,高藩在那里为妻子安置了生活的一切作为不让她见高篱的补偿,如今高篱去了那里,决计不再回去,只要高藩还活着一天,他就觉不会跟杀害了母亲的男人见面。
    不知道是高藩的愧疚还是本人的坚持,董颜恒也陪伴着高篱去到了伦敦。照他的话说就是“少爷还很年轻,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
    于是高篱在伦敦继续着无趣的学业,依旧沉默、依旧优秀地过了九年。他在那里得到了一切想要的东西——知识、朋友、一份工作。
    还有爱情。
    那是一个阴沉的雨天,高篱坐在咖啡店里,一个银发的男人揣着一本《纯粹理性批判》从他身边经过,他看着窗外:雨滴从灰色的天空中落下,打在树梢的叶上,又从嫩绿的叶上滑落,落于石砖路面。那是一个连贯又灵动的过程,让高篱觉得时间也被坠落的雨滴切割成碎片。
    随后,一位姑娘停在了他的面前。
    高篱被那姑娘挡住了眼前的风景,于是便抬头看向她。
    姑娘的脸形十分小巧、眼梢微微吊起但眼睛很大,鼻梁挺拔、鼻头微翘,秀气而不失立体。虽然身上湖蓝色长裙的下摆被地面溅起的雨水溅湿,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用脚去踢踏地上的积水。她的个子很高,踢水时细长白皙腿从裙摆里露出来,令人觉得喜欢。
    高篱觉得她踢水的样子十分有趣,不自觉就看的入神。时间一久,那姑娘感觉到了高篱的注视,扭过头来发现了他。
    高篱愣了一下,姑娘也歪歪脑袋,两个人对视着,隔着一面橱窗玻璃观察对方。
    终于,高篱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伸手向姑娘示意:要过来么?
    于是高篱就认识了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是从法国来的,她是一个画家,从艺术学院里毕业后就一路游学,逆时针绕着欧洲转了个圈,伦敦将是最后一站。高篱没有问她家里是做什么工作,因为那不重要。但是能供自己的女儿这样潇洒自由地生活,想必也是很了不起的父母。高篱告诉塞西莉亚自己是个什么都会做的人,父亲是公职人员、母亲已经去世,没什么不对。
    “我觉得你看上去很不一样,”有一次,塞西莉亚站在湖边对高篱说,“你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高篱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把他的故事告诉塞西莉亚。
    “老师觉得我该告诉她么?”后来高篱向董颜恒询问这件事情。
    “少爷如果是真心喜欢她,告诉她也无妨。”
    但就在高篱做好了向塞西莉亚展露自己过去的时候,一位令他出乎意料的人物连夜赶到了伦敦并找到了他。
    “虽然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但既然是邢议长派我来,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你了,”坐在高篱与董颜恒的对面,韩舍的神情似乎格外严肃,九年过去,他已经成为了PRDC特殊事件应对部的部长,人也变得冷漠镇定了许多,“你父亲,会议秘密执行组的组长高藩牺牲了。”
    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高篱以为自己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松快、会为这个自私而胆怯的男人的死感到快意。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没有任何的高兴、也感觉不到悲伤,高藩的死对他来说好像遥远过去某个小镇上的少女因为被诬陷为女巫而斩去头颅一样,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怎么死的?”高篱看着韩舍问道。
    “被无铭的人刺杀身亡,”韩舍什么都没有带,莫说公文包、文件袋这样的东西,就是正装都不曾穿,“六芒干的。”
    “韩部长,我猜你这次来应该也不只是报丧的,”高篱阴着脸盯住韩舍,“你还是说实情吧,这样我还能觉得你是自己人。”
    韩舍抬眼看了看高篱,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至于心里在盘算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天有情报说叶审在参加一个会议,”思索了片刻后,韩舍选择了告诉高篱实情,“高组长认为机不可失,就派出了精锐围剿叶审。”
    董颜恒站在一边,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
    “后来他就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么?”高篱撇了撇嘴,这下刚刚心里的淡漠一下都变成了鄙夷。
    韩舍点了点头:“最终的结果只能用惨烈来形容——陪同叶审的是制裁佣兵团的团长凌寒和叶审的贴身护卫黑骑,两人都是十分恐怖的超能力者。仅仅五分钟秘密执行组就溃不成军,高藩组长在骚乱中被杀死了。”
    “哼,”高篱冷笑了一声,“还真有他的作风。”
    随后,站在一边的董颜恒上前问道:“那韩部长来是为了什么呢?”
    韩舍看了看董颜恒,伸手指向高篱:“让他回去作组长。”文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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