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自接回夏满后,从未召见过萧洵,而萧洵也深知其中缘由,只求了上谕,要入赘北朝。
宣临殿内,萧漠坐在案几前拿着萧洵的奏折,沉思着,而夏满则靠坐在一旁,吃着橘子,随手拿了张纸,将吐出的橘籽放好,才道:“他已经上了多次奏折要入赘北朝,为何不成全他。”
“如今他是南朝唯一的王爷,由不得他任性。”萧漠合上奏折,扔在一旁,眼看着相同的折子堆了起来。
“你是怕南朝百姓以此为料,热议是非吧。”夏满吃完橘子,往萧漠怀里蹭了蹭,十足像只慵懒的小猫。
萧漠爱怜的捏了捏夏满的脸颊,道:“然也。”
“你单给他划一个封地,让他离的远远的,如此,他心里没了芥蒂,自然不会再提此话。”夏满思索着,又道:“再给他纳几个侧妃,这样一来,慕寒烟才能全心全意的对他。”
萧漠微微点着头,思考着夏满的话,觉得可行,于是,破例分封,将姜地划给萧洵,又派了使臣前去北朝求亲,同时,将宗族中适龄女子择了七八个一起赐给萧洵,圣旨一下,饶是萧洵有异声也不得不遵旨而行。
祁贤亲王作为南朝唯一的王爷,此番又娶北朝长公主,自然万众瞩目,街头巷尾无不谈论。
“你果然记仇。”千影听着周遭人的议论,将目光转向夏满,不由得心里一惊,回忆着自己是不是也得罪过她。
夏满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磕着瓜子,今日本该是萧漠带着她出宫散心,哪想政务繁忙,就托了千影,于是才有了两人坐在阁楼上闲聊的场景。
“你那碗‘春’茶,可真是极品啊!”夏满放下手中的瓜子皮,似笑非笑的看着千影,让千影不由得心里发毛。
“咳……那个,你不是找补回来了吗,要不是师兄体质特殊,我肯定有一劫。”千影现在想来,都觉得心惊胆战的。
夏满收回目光,思虑着,虽说是为了迷惑慕寒川,才谎称孩子是千影的,可萧漠却从未问过此事,着实奇怪,问道:“此事有何隐情?”
千影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喝过他的血。”
夏满忆及那日萧漠刺破手指,将渗血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便点点头。
千影接着道:“那便是了,师兄拜入幻境阁时,体内有奇毒,师傅为解其毒,想了个以毒抑毒的法子,虽解了毒,也种了根,是以,饮其血与其一体,有且仅有他的子嗣。”
“还有这么神奇的毒?”夏满惊叹于幻境阁如此高超的毒技。
千影挑挑眉,顿时满脸黑线,“你关注的重点似乎有些清奇。”
二人继续闲谈着,夏满从千影口中打听了不少关于萧漠的事情,作为交换条件,自然也给了许多值钱的物件。
正妃还未进门,赏赐的几个宗室女子便先入了王府,虽然有例可循,但慕寒烟对此颇有微词,奈何萧漠旨意在前,萧洵不敢违抗,二人之间多少有些龃龉。
大婚礼仪繁琐,加之两朝习俗不同,光是迎亲事宜就商量了数日。
“你还未嫁,那些侧妃竟然先服侍萧洵了,要我说,你就不该应承这门亲事。”慕寒东叹着气,坐在一旁,很是不悦。
慕寒川铁青着脸,紧紧握住手中的珠串,一言不发。
见两位哥哥此种神态,慕寒烟只能劝道:“大哥二哥,你们别生气,萧洵给我承诺过了,无论府中有多少侧妃,他都不会留宿的。”
“美色当前,他还能无动于衷?”慕寒川登基多年深知后宫女子的手段,生怕自己这个小妹受了委屈。
“他敢,若是负我,定休了他。”慕寒烟边说边看着两个哥哥,见他们神色有些缓和,又道:“再说,有哥哥们在,谁敢欺负我。”
“唉!也罢,既然决定嫁了,那婚礼一定要盛大,要足以彰显你长公主的华贵。”慕寒川终于松了口。
“多谢大哥。”慕寒烟赶紧给两个哥哥添了茶水,又说了好些慰心的话,这才了结。
北朝紧锣密鼓地为慕寒烟准备婚嫁事宜,萧洵也开始在王府布置,而萧漠则换了便装前往。
姜地多酷暑,萧洵知慕寒烟畏热,便寻了许多大树,移栽在府内,又在寝殿旁挖了水渠引入芙蕖塘,一来为了降暑,二来便于观赏。
萧漠刚踏入王府,就见萧洵忙活着打造水渠,便叫了声:“四弟。”
见来人,萧洵愣了一下,后恭敬的行了礼,“皇上来此,有失远迎,望恕罪。”
“你我兄弟何时如此生分了?”萧漠径自走向正殿,寻了个座,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萧洵亦跟着进了殿,站在一旁,猜测着萧漠的来意。
“坐。”萧漠指了指身旁的座榻,又倒了杯茶,才道:“今日来找你,是想嘱咐你几句话。”
萧洵满腹的疑惑,却也不敢违抗,只坐了下来,道:“皇上请说,臣弟洗耳恭听。”
“无论发生过何事,你始终是南朝萧氏子嗣,虽不必事事维护皇室宗族利益,但若是为了儿女情长……”萧漠顿了顿,看向萧洵,面色沉重。
萧洵了然,起身跪了下来,道:“皇兄教诲,臣弟谨记。”
“起来吧。”萧漠从怀中取出一块兵符放在案几上,才道:“姜地以南便是天狼部,虽现下两族安好,可不得不防,从此,祁王一脉代代居此,守护南朝。”
“是。”萧洵收下兵符,如此,也算尽了自己的责任。
萧漠话毕,也未久留,一骑快马便赶回了宫,今日,和夏满约好了,一起赏月。
两仪宫内,夏满正在闲笔作画打发时间,近来身子越发沉重,饶是斜倚着,仍是有些累。
“娘娘,歇歇笔,喝点鸡汤吧。”欣儿将夏满扶起,正准备收拾笔墨时,萧漠进了殿,于是径自退避。
萧漠眉眼一瞧,见案几上遗留的画作,不禁憋住笑,问道:“这是画的什么?”
“葡萄。”夏满喝着鸡汤,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
看着画纸上一个个如同鸡蛋一般大小的墨团,萧漠不禁摇摇头,道:“听说秦氏一脉书卷气十足,饶是你幼年走失,照理说总有些底蕴,为何……”
夏满有些尴尬,放下鸡汤,咳了声,陪笑道:“实在没有天赋,没有天赋。”
萧漠不置可否,移开案几,伸手抱起夏满,就往外走,“今日十五,最宜赏月。”
不过数十步,萧漠就将夏满带到了两仪宫殿顶的露台上。
夏满被抱在怀里,见萧漠也没打算放下自己,索性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萧漠,道:“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今夜的月亮也太美了吧。”
“此处无荫蔽,再过一刻钟,月亮旁就会有一颗星星出现,十分耀眼,司天监说,这样的奇观,百年难遇。”萧漠指着天上的某处,给夏满解说着。
夏满顺着萧漠的手指看去,月亮旁边隐隐发亮,似乎就是星星的位置,“马上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颗闪烁的孤星就现了真容,一时间,吸引了夏满的目光。
不过一瞬,夏满突感不适,心房纤颤,呼吸不畅,很是难受。
萧漠见状,赶紧帮夏满顺顺气,言语中带着慌乱,问道:“你怎么了?”
夏满握着萧漠的手,努力吸了几口气,安慰道:“没事,突然有些难受,我们回寝殿吧。”
萧漠不敢耽搁,抱着夏满就回了寝殿,急传了太医,直到从太医口中听到“无碍”二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刚才可是吓坏我了。”待殿内只剩二人的时候,萧漠才坐在榻边,拉着夏满的手,轻吻着。
虽呼吸顺畅了许多,可心脏还是极速的跳动,夏满不着痕迹的揉了揉,才笑道:“或许是吹了风,不碍事的,别担心。”
萧漠深吸了一口气,才放下帘子,拥着夏满,缓缓睡去,饶是睡梦中,还紧抱着夏满,不曾松手。
这夜,夏满睡的不安稳,好几次都满头大汗,骤然惊醒,好在,有萧漠怀抱着,才安心些,可心里还是慌乱得很。
看着眼前人的睡颜,夏满不自觉的伸出手,一点点描绘他脸部的轮廓,越描绘,心里就越悲伤,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这次的奇观难道跟自己的经历有关,要命不久矣了?
夏满轻声叹息,心底泛着酸楚,眼泪竟涌了上来,一时失神,泪水便滑落,滴到了萧漠额头,正想拭去时,被萧漠捉住了手腕,惺忪道:“怎么哭了?”
夏满缩进萧漠怀中,搂着他的腰,有些害怕道:“做了个恶梦。”
“别怕,有我。”萧漠吻了吻夏满的额头,又轻轻拍着她的背,许久,才将怀中的人哄睡着。
一夜过去,萧漠担心夏满,一直未睡好,可还是早早起了,用了早膳,才去上朝,夏满则睡到了午时,醒来时,虽已无不适,可心里还是想着事情。
小说推荐